劉嬸朝門外看了眼就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那個身材昕長的男子，劉嬸輕拍了下沈霽寧的肩膀：“他好像來了……”

沈霽寧便緩緩地把視線落在了站在門外的劉瑾悉身上。她的面容透過那層面紗很清晰地落入了劉瑾悉的眼里，此刻，他真的可以確定了，她就是沈霽寧！即使臉被遮去了大半，可是她的眼神還是一如當初。

劉嬸見狀就趕緊說道：“孩子，既然人都見到了，就好好敘敘舊吧，劉嬸出去等你。”說完她就低著頭從劉瑾悉旁邊走過去了。

劉瑾悉邁開了有些沉重的腳步走到了沈霽寧的面前，然后定定地站在了沈霽寧的面前，沉默了許久他伸出了手想要去揭開沈霽寧臉上的面紗。

可是沈霽寧卻別過了臉，聲音有些低地說道：“別看。臉上有疤。”

劉瑾悉咬了下自己的嘴唇然后就把頓在了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然后有些頹喪地垂在了兩邊。

“對不起，悉王爺，小女子的腿腳有些不便，還不能正常站立和行走，所以，請

允許我坐在這里吧。”沈霽寧的語氣有些酸澀。

劉瑾悉心疼地看著垂著頭的沈霽寧，語氣很柔和，很憐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的臉，還有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嗎？”沈霽寧抬起眼看著劉瑾悉，她的眼里那抹略帶嘲笑的神色不知道究竟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不屑些什么。

劉瑾悉看著沈霽寧的眼眸，忽然覺得此刻的沈霽寧有些陌生，她好像變了，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她的全身都覆上了冷冷的冰，讓人不敢靠近。

“霽兒……”還是習慣性地叫她霽兒，反正現在劉溆風也不在，他不想違背自己的心叫她皇嫂。

“悉王爺，可以幫我回宮嗎？”沈霽寧的語氣有些生疏，可是語氣里的懇求任誰都是聽得出來的。

“你找我，只是為了回宮？回到皇上身邊？”劉瑾悉仿佛聽到了自己心傾刻間碎掉的聲音。本來在見到沈霽寧的時候，他的心里真的覺得暖暖的，因為沈霽寧在失蹤了這么久之后去找的第一個人是他，而不是劉溆風。

但是令他的心狠狠抽痛的是，沈霽寧來找他并沒有任何私人感情，她的唯一目的就是借助他的力量回到劉溆風身邊。呵，他多天真啊，竟然有一瞬間覺得沈霽寧還是愛他如初的。

或許人就是喜歡一廂情愿地去幻想一些事情。

沈霽寧垂下了眼眸，眼里泛著濃濃的恨意：“我會變成這樣全是有些人特意所為，她們的無情和殘酷讓我失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有仇不報非君子，更何況是牽扯到人命的血海深仇！我不可能讓她們雙手沾著我孩子的血可是卻在宮里過得高枕無憂的！”

在她的眼里，除了仇恨，好像再也找不出任何的一絲情緒。她，怎會變成這樣？究竟是何人對霽兒下了這樣的毒手？

劉瑾悉擰著眉頭看著沈霽寧，確實，在她的左臉上有個清晰的疤痕，不是一層薄薄的面紗就可以掩住的，這塊疤，相信并不僅僅是留在了沈霽寧的臉上，更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抹滅的疤痕。

“霽兒，你變了……變得嗜血般地可怕。其實有些仇恨并不是過不去的，只是你自己停留在某些回憶里不肯向好的地方看罷了。”劉瑾悉的語氣輕柔地說道。

“好的地方？在那座高墻里還有好的地方嗎？”沈霽寧的聲音哽咽了下，甚至有些顫抖，她的眼眸落在了劉瑾悉的臉上繼續說道：“即使表面上她與你以姐妹相稱，可是背地里她當真是可以毫不留情地捅你一刀，讓你猝不及防。這就是皇宮讓我領悟到的姐妹的定義。每個人為了活命，都在犧牲別人的命。皇宮讓我徹底對人性本善這個詞產生了懷疑。悉王爺，你說，象我這樣心都已經死掉了，沒掉了的人還可以找到好的地方，或者好的事情值得讓我去仰望的嗎？”

劉瑾悉怔怔地看著她，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了。是沈霽寧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嗎？

這個女子還是以前那個笑起來就滿臉的燦爛，雙眼會彎成月牙狀的純真少女嗎？她真的變了，劉瑾悉心里突然覺得莫名的空虛和失落。

“要我怎么幫你？”劉瑾悉和她四目相對了一會兒，劉瑾悉徐徐地開口說道。語氣里的悲傷似乎都化成了濃郁的空氣緊緊地包裹著他，讓他覺得連呼吸都是那么地疼。

“你還愿意幫我？”沈霽寧感激地看向劉瑾悉。或許劉瑾悉真的是愛自己的，可是自己卻無法給與他什么承諾。

“恩。”劉瑾悉的視線并沒有離開沈霽寧，低沉的聲音里帶了一種堅定。

沈霽寧笑了下然后就推了推放在桌子上的那個匣子：“麻煩王爺把這個帶進去給皇上，可以嗎？”

帶著征求的語氣，可是沈霽寧明明知道，不管她的要求是什么，劉瑾悉都會答應她的，當著她的面，他實在沒有辦法說不。

劉瑾悉將視線落在了那個木匣子上：“為什么不當面交給他呢？”你明明很想他……

只是后面那一句劉瑾悉沒有說出口，只是那樣如埂在喉般地卡在了那里。他無力說出。

沈霽寧的表情變得有些黯然失色：“我這個樣子怎么可以去見他？我怕他會不要我，我怕他會對我失去原來的那份喜歡，如果一輩子都不能好的話，我寧愿不要出現在他的生活里。”

“看來你真的很愛他，是嗎？”劉溆風負手而立，屏著呼吸等著沈霽寧的答案。

“是。已經超乎了我自己的想象了，也許這種喜歡有一天會把我自己弄得體無完膚，遍體鱗傷，我也在所不惜。”可能這就是她吧？可以為了愛情把自己推入火坑的人。

劉瑾悉的心狠狠地抽痛著，可是他的招牌式表情就只有笑，不管是任何情況下，他的表情都是淡淡的笑，顯得那么地云淡風輕。

“對皇上，你已愛至膏肓了。那么于我呢？你愛過嗎？”劉瑾悉的目光鎖定在她的眼眸之間，生怕漏過了她某個不經意的眼神。

沈霽寧看著他，她在思量著自己究竟該如何回答，回答曾經愛過嗎？可是那是騙人的。她怎么可以忽略自己心里的聲音說話呢？如果說沒有愛過，會不會太傷害這個男人了？她對他也并不是一點愛都沒有吧？只不過她對劉瑾悉的喜歡較于她對劉溆風的喜歡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或許愛過，只是這份愛太容易被人遺忘了，有的人需要的可能不是一份波瀾不驚的愛情，而是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情。”沈霽寧說道。

劉瑾悉笑了下，嘴角一如往常地帶著那個微微勾起的弧度：“謝謝你的真誠，我懂了。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霽兒了，再也不是那個永遠目光都只會停留在我身上的霽兒了……”

沈霽寧低下了頭，現在她最好還是不要說話地好，她在心里想道：在我還未穿越來到這里的時候，和我生得一樣的那個沈霽寧可能她是真的很愛你的吧？只可惜命運讓我替了她的身，卻替不了她的心。

劉瑾悉望著御花園里的那叢花發了許久的呆，腦袋里仍在浮現著今早所發生的一幕幕，直到被突然出現的劉憶詩拍了下肩他才回過神來。

他的指頭在劉憶詩的鼻子上輕輕地點了下：“你啊你，怎么就是沒個正形呢？”劉憶詩揚起下巴：“二皇兄，看著花發什么愣啊？”

劉瑾悉輕嘆了口氣然后就邁開了步子走在御花園里的小徑上：“今天我見到霽兒了，我沒想到她還活著，現在還覺得那象是一場夢境一樣。”沈霽寧叮嚀過他不要將她活著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除了劉憶詩，所以劉瑾悉才敢把這些話跟劉憶詩說。

劉憶詩也急忙跟了上去，和他之間差了一步的距離：“二皇兄，有些話詩詩覺得還是有必要和你說一下的。”

劉瑾悉停了下來然后轉過身看著劉憶詩：“什么話？”

“你的心里還有霽兒，對不對？可是你對霽兒的感情最好還是到此為止吧，因為對霽兒來說，她很希望你忘了她，然后重新開始你的幸福。這宮里耳目眾多，稍不慎，你對霽兒的感情就有可能給她招致禍患了。”劉憶詩認真地說道。

劉瑾悉心里也挺認同劉憶詩說的話的，或許真的應該忘了沈霽寧的，否則，說不定哪天就給自己心愛的女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了。

“我知道，放心吧，這份感情我會藏在心里的，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霽兒是我唯一想要用生命去保護的。”劉瑾悉把手背在了身后，臉上的表情帶著不可忽視的溫柔。

“才剛剛說的，怎么又隨便把這種話掛在嘴邊了？”劉憶詩橫了他一眼說道。

劉瑾悉無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