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會見我嗎?”秋悅徐徐地抬起頭看著趙心妍弱弱地問道。趙心妍對于任何事情都可以處之泰然,可是她卻做不到。一件很小的事情可能就會讓她亂了陣腳。
“那就跪,跪到她肯見你為止。本宮陪你一起跪。”趙心妍說道。
秋悅看著趙心妍半天,然后點了點頭。心里對趙心妍又多了一份愧疚之情。她剛才竟然那樣曲解趙心妍的一片好意。
行夢宮外。
趙心妍和秋悅并排跪在那里。此時天色早已暗了。
“公主,妍貴人和晗貴人正跪在外面呢。要不要……”千晴小心翼翼地說道。
躺在木榻上小憩的劉憶詩聽到千晴說的話就呼地一下坐了起來:“千晴,你不會這么快就忘了秋晗她是這么對你的了吧?今午要不是我過去的及時,還不知道她會怎么對你呢!”
“可是妍貴人也在外面跪著呢,千晴聽說妍貴人是個不錯的人,總不能讓她也一直陪著晗貴人跪著吧?”千晴低著頭說道。
妍貴人?
劉憶詩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那天她回宮時碰見的那個女子,她還替秋悅說了好話來著。
“她人怎么個不錯法?”劉憶詩問道。
“妍貴人對身邊的宮女一直都很好,和千晴玩得不錯的一個在永樂宮里當差的宮女就時常和千晴說起妍貴人呢。妍貴人即便是拿了賞賜,也都讓宮里的宮女拿去分了,她說反正她都用不到,自己留著倒浪費了,不如送給宮女們讓她們能在出宮前多存點嫁妝。總之,她是一個難得的體貼的好主子。不過公主也是一個體貼的好主子。”千晴說道。
“哎!千晴,你就別夸我了,你夸我不就是想讓我出去見那個人嗎?”劉憶詩一眼就看穿了千晴的那點小心思。
千晴還剛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劉憶詩卻先她一步從木榻上站了起來然后打了個哈欠:“不說這些了,我困了,先去休息了。”一邊說著她就一邊走進屋里了。
千晴無奈,可是她又不能出去,不然公主一定會生氣的。算了,別人的事情,她在這里干著急什么啊?
翌日。
跪了一個晚上了,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的趙心妍便有些支撐不住了。
秋悅心疼地看著她,可是當趙心妍也轉過來看著她的時候,她就趕緊若無其事地把視線移開了,恢復了那副冷漠的表情:“姐姐,如果你實在撐不住了就回去吧。禍是妹妹自己闖下的,妹妹沒有讓你一定要陪著跪,如果姐姐因此有個什么好歹,妹妹如何擔得起。”
趙心妍深吸了口氣然后就振作了起來,看起來臉色也好了很多:“本宮若有個什么好歹,本宮一個人擔著,不會讓妹妹負責的。再說了,是本宮主動提出要陪妹妹跪著的。”
“可是為什么姐姐要陪著妹妹活受罪呢?你明明知道,妹妹不會領情的,你這樣,值得嗎?”秋悅聲音竟有些哽咽了,如果趙心妍不求回報地為她做了這么多,她還一點都不感動的話,那她就真的是沒心沒肺了。
“只要妹妹的心里能夠記得本宮的一點點的好,本宮做的這些也就算是值得的了。可是妹妹,你會不會一點點本宮的好都記不得呢?”趙心妍眼眸含笑,可是看著她的雙眼卻又能看到她眼里的無奈,還有一份對過去的懷念。
可是過去的,就是已經(jīng)過去了。難道靈魂還可以回到年少之時嗎?即使當下有再多的無可奈何,我們不都要按著命運設定的軌道生活下去嗎?如果偏離了那個軌道,換來的會不會是尸骨無存的毀滅呢?
“妹妹的心早就已經(jīng)冷掉了,妹妹不會記得,因為欠別人的,真的很累。不如過得冷血一點。”秋悅說道。這時候行夢宮的大門打開了,出來了幾個宮女,還有跟在幾個宮女后面的劉憶詩和千晴。那幾個宮女有序地分兩側站好。
“喲,還跪著呢。本公主昨晚聽說兩位在這兒跪著,心里還有些懷疑呢,沒想到竟是真的。跪了一晚上了,累不累啊?瞧這細皮嫩肉的,沒把膝蓋跪破了吧?不如回去看看傷。”劉憶詩極為不屑地說道。
趙心妍說道:“臣妾妹妹晗貴人初受封,很多規(guī)矩還不清楚,所以才會得罪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請原諒她的不識大體。”
劉憶詩俯視著低頭一言不發(fā)的秋悅說道:“不識大體?本公主倒覺得她挺識大體的嘛!現(xiàn)在默不作聲是什么意思?是讓本公主任意責罰嗎?還是跪在這里讓你覺得委屈了!”
趙心妍感覺到了劉憶詩不消反增的怒氣,所以她趕緊說道:“她怎會覺得委屈?是她有錯在先,跪在這里謝罪自然是在情理之中,沒什么好委屈的。妹妹,你倒是說一句話啊。”趙心妍推了推秋悅的胳膊。
“本公主在問她呢!你不必替她說話!你的意思并不代表她的意思!來人,扶妍貴人起來。”劉憶詩看著秋悅說道。她不會把自己對某個人的氣怒發(fā)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她想要對付的人是秋悅,她就不會讓別人跟著秋悅活受罪。
“是。”旁邊走過來了兩個宮女扶起了妍貴人,因為跪地太久了,她費了半天的勁才站了起來。
趙心妍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站在那里看著秋悅:秋悅,你倒是說兩句話啊。不要讓公主怒上加怒了。
劉憶詩蹲下身看著秋悅冰冷的臉說道:“昨兒早上不是還挺大言不慚的嗎?現(xiàn)在跪在這里又是在做什么呢?”
“臣妾懇請公主殿下原諒臣妾昨日的大言不慚。”秋悅一邊說著就一邊磕了個頭。
千晴嘆了口氣,然后同情地搖了搖頭。這**里興許就是這樣吧,步步驚心。稍不慎,那就要掉腦袋了。
可是卻沒有人知道秋悅昨兒早上為什么會那么囂張,可是才幾個時辰的時間她就來行夢宮前跪著謝罪了。恐怕小蓮的事情,另有隱情吧。
劉憶詩勾起了唇角然后站了起來,她從宮女手上的托盤里拿起了一杯茶水,微熱的茶水。
“抬起頭來。”劉憶詩用命令的口氣說道。秋悅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到了劉憶詩手里的那杯茶水,她好像明白了劉憶詩接下來要做什么。不過看起來那茶水并不是特別燙,應該還不至于毀容。
劉憶詩嘴角始終帶笑,然后她把那杯茶水順著秋悅的頭頂?shù)沽讼氯ィ杷芸炀晚樦飷偟念~頭流下來了,然后沿著她的兩頰流了下來,地面上很快就有了兩灘的水漬。
秋悅閉著眼睛,感受著頭頂傳來的微燙的熱水還有茶水從她兩頰流過的感覺。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忍一忍就過了,趙心妍陪著她跪了一個晚上,她不能讓這一切都成了無用功,所以不管怎樣,她都可以忍。死不了就很好。
“記住,這是本公主最后的忍耐了,如若再犯,就不會象今天這么簡單了,到那時候倒在你頭上的就是滾燙的油了。你這條命,本公主隨時可以要回來,所以,以后行事小心點!”劉憶詩深深地看了眼一臉狼狽的秋悅然后就提腳離開了。
等劉憶詩走了,千晴便說道:“兩位貴人請回吧。奴婢們先退下了。”說完她和其她幾個宮女就進了行夢宮然后關上了門。
趙心妍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秋悅面前,然后掏出巾帕為她擦去臉上的水漬:“可以走嗎?本宮送你回去。”
秋悅點了點頭然后就站了起來。
趙心妍扶著秋悅然后兩個人就一起朝著萬和宮的方向走去。
慈壽宮。
太后站在庭院里仰望著天:“晗貴人已經(jīng)把所有的事情都攬下了是嗎?”
一個站在太后身后不遠處的宮女點了點頭:“聽獄監(jiān)里當差的人說的確實是這樣,為此晗貴人還把公主殿下給得罪了呢。所以晗貴人和妍貴人兩個人還在行夢宮外跪了一個晚上呢。”
太后面色平靜:“恩,走,去御花園里走走。”太后伸出了一只手,那個宮女就趕緊走上前攙住了太后。
“奴婢有個疑問,不知道可問不可問?”那個宮女一邊扶著太后向外面走去一邊說道。
太后心情大好:“問吧。”
“太后和晗貴人定下那個交易的時候奴婢也在旁邊呢,太后不是說,公主殿下如果因為小蓮的事情怪罪晗貴人的話,您自會替她作主嗎?可是晗貴人為什么還要自己去請罪呢?奴婢實在是想不透。”
太后笑了一下然后問道:“你說昨天妍貴人陪著晗貴人一直跪在行夢宮外嗎?”
“是。”宮女應答道。
“看來妍貴人是個聰明人,看來晗貴人和她相比還真不是相差毫厘呢。”太后嗤笑了一下。
那個宮女聽了就更迷惑了:“奴婢這下就更聽不明白了,還望太后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