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弄清楚了秦莫忘被害經過,暴怒的同時也摻進了一絲欣喜。怒的自然是汪靖元為求自己長生殘害秦莫忘性命,而喜的卻是竟然意外有了奪舍之法的消息。
她搜出汪靖元的寶囊,驅除了上面的印記探入神識一看,果真找到了那本邪功。
洛塵大略看了一眼,見其中真的有奪舍之法,便先將其收好留待以后研究。
眼下當務之急要先察看一下秦莫忘的情況。
秦莫忘三魂被剝離出去兩魂,失去汪靖元的神識控制幾乎與死人無異。這種事情若被別的修士遭到也只有眼睜睜看著其死去的份,但是洛塵擁有北冥魔刀,秦莫忘另外兩條魂魄完整地存留在刀中,若是他的第三條魂魄也完好,讓他在自己的軀體里復生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洛塵直接把汪靖元入主秦莫忘體內的另一半魂魄送回到汪靖元體內,就算他真本事再次復合洛塵也不在乎。
將汪靖元的魂魄抽離之后,洛塵發現秦莫忘的命魂雖然還在體內,但也已經殘破不堪了,充其量只夠維持身體的最后一絲生機不滅而已。
她在看過了奪舍大法之后才知道,這種方法是極其殘忍的,試想三道完美融合在一起的魂魄被硬生生剝離出去兩道,該是怎樣一種痛楚。而且汪靖元為了讓秦莫忘的身體更加堅韌,與他靈魂的契合度更高還使用各種方法不停地祭煉。秦莫忘另外兩道魂魄之所以怨毒之氣那樣濃烈,一方面是因為攜帶著被剝離時的痛苦與仇恨,另一方面縱使三道魂魄被強行拆分開,但縱使進入了魔刀之中,這兩道魂魄還是能感應到第三道魂魄遭受的蹂躪折磨,更加強了他的恨意,但卻也因此使得他另兩道魂魄得以保存完整。
命魂受損就等于靈魂本元受損,是極難修復的。縱使洛塵擁有北冥魔刀,可以凝聚出無數的靈魂本元,但這些與秦莫忘毫無關系的靈魂本元就算把他的命魂修復,效果也還是沒有自己生長的好。
洛塵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師父的靈魂本元來修復師兄的了。父子至親,本元極其接近,而且師父現在靈魂之強大也已經達到渡劫期境界了,分出一部分本元來給師兄,損傷也不是很大。
想到此處洛塵再次進入到斷魂的識海之中,看著師父虛幻的魂魄,洛塵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秦湛看她猶豫的樣子,問道:“怎么,沒找到嗎?沒關系,師父早說過已經不在乎了,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洛塵道:“不,不是的,師父父母的魂魄已經找到了,只是徒兒還沒來得及去解讀他們的記憶……”
“哦?”
洛塵明顯見到師父的身影一震。
“那么塵兒又遇到什么事了嗎?”
“是的,徒兒說了師父您不要焦急難過,是這樣的……”
洛塵就把發現秦莫忘魂魄及后來到太玄宗為他復仇之事說了一遍,最后道:“現在徒兒有信心讓師兄復生,但是師兄的命魂受損嚴重,用旁人的本無來修補效果不是很好,所以徒兒想,師父愿不愿意分些靈魂本元給師兄,父子至親與師兄自己的沒什么差別,不會為師兄將來留下什么遺患。”
秦湛靈魂之體,聽不到他咬牙,看不到他攥拳,但洛塵卻感到了來自師父靈魂深處的顫抖!
很久之后,秦湛道:“拿去,全部都拿去,若我這殘魂可以換他一條命,什么都值了!”
“不用這么多,師父的靈魂本元強大,有百分之一都足夠,若是太多了強過師兄的另兩道魂魄也不好,而且師兄也是修士,將來修煉晉級之時自然可以增強。”
“修士!修士又有什么好呢?卻不如凡人過得自在!一個個都在為長生發狂,如此心腸歹毒,就算是活上億萬年歲月,又與石頭有什么分別……”
洛塵低頭不語,她是十分贊成師父的話的,那些飛升的得道之士,究竟是該贊他們一聲功參造化、道德高深呢?還是該說他們足夠貪生怕死呢?!
“塵兒,答應師父一件事……你說那汪靖元還未死,可不可以先不要殺他?”
“徒兒知道師父的意思,徒兒沒當場要了他的性命就是給莫忘師兄留著的!”
“那……師父謝謝你!”
“師父……”洛塵慌了,來到秦湛近前道:“師父這是在責罵徒兒嗎?師父為了徒兒連性命都賠上了,徒兒為師父做這點事怎敢要師父謝。”
看著師父身影中透出的惆悵,洛塵又道:“師父,徒兒已得到那奪舍之法,待徒兒細細看過,必為師父找一個完美的軀體讓師父來奪舍。”
秦湛嘆了口氣道:“算了塵兒,若要為師在一個不屬于自己的身體里活著,縱是活上億萬年又有什么意義?!如那汪靖元一般去殘害無辜倒不如做個孤魂野鬼好。”
“師父!您怎么可以與那汪靖元比,他殘害莫忘師兄是喪心病狂!徒兒若是為您找也定找一個該死之人來奪舍。”
“算了,此事以后再說吧,你還是先救你師兄吧!”
“好,師父您也不要難過了,徒兒救了師兄之后看看有沒有辦法讓他和您見上一面。”
說著洛塵取了秦湛一部分靈魂本元出了斷魂識海,來到外面,小心地用這部分靈魂本元修復了秦莫忘的命魂,之后又在魔刀空間出移出秦莫忘另外兩道魂魄,將其送入體內。
但是秦莫忘的三道魂魄分離太久,縱是再度重歸一體,短時間內卻仍難以重新融合,秦莫忘還是處在昏迷之中。
洛塵知道此事急也沒用,只能等待三道魂魄慢慢恢復,便給秦莫忘服食了一顆南藜仙果以保證他身體有足夠的靈氣來滋養。
吩咐了斷魂小心照看,她又取出那本錄有奪舍大法的魔功坐在地上鉆研起來。
即使現在她可以控制北冥魔刀,師父的魂魄就算被攝入魔刀空間也不會受損,但是沒有肉身,師父終究還是一道魂魄,不能像正常人一般在天地間生活。她希望見到的還是那個灑脫不羈的師父,而不是現在被困于一顆小小金丹之中的落寞魂靈。
但是將奪舍大法認認真真人看了幾遍后,洛塵的心情更加低落!
原來奪舍之法并不是全無遺患地占用別人的身體,被奪的軀殼之內必須要留下一道命魂維持生機,失去所有魂魄的尸體是不能用于奪舍的。這樣一來,就會永遠有被奪軀殼的記憶伴隨著入主的魂魄,也就是說,永遠都會有一道細微的意念提醒著奪舍的魂魄,“這是我的身體,你只是個外來者!”
洛塵相信師父絕不會認可這樣活著。
她失望地合上功法,怔怔看著遠處發呆。
斷魂悄悄來到她面前,他雖然沒有當初的記憶,但是從洛塵無數次的責難和心念聯系中知道了事情始末,一直處在無限的痛悔中。
他不知道秦湛是何人,但他知道那是主人非常在意的人,主人焦慮傷心都是因為自己的過錯,自己一定是十惡不赦的!
洛塵有過命令,他不敢再跪著,侷促地站在洛塵面前。
洛塵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眼中仍舊有著難解的怨怒。
兩人的心念聯系極強,洛塵不想瞞著的事情斷魂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所以他也知道洛塵此時在為什么煩惱。
“用、用我的吧。”
斷魂怯怯地說道,洛塵心情不好,他沒辦法主動傳念過去。
“你說什么?”洛塵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的身體給秦宗主,主人可以把我的記憶全部清除,而且,就算我有意識,我也永遠不會打擾秦宗主……”斷魂低聲說道,小心地看著洛塵的臉色。
洛塵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著斷魂,這樣一副完美的身軀,世上絕無僅有,而且是他害了師父的性命,想來師父占了他的身軀也不會有什么心理負擔,果然沒有比這再好的選擇了!
斷魂看著洛塵閃亮的眼睛,忽然覺得很幸福,終于可以做一件讓主人高興的事了。
洛塵用神識將斷魂全部包攏,從前她一直找不到斷魂身體與魂魄之間的分界,她以為是自己從前靈識太弱,現在她神識之強大已無人可比,再加上北冥魔刀的力量,想來應該能夠分離出他的魂魄。
斷魂順從地配合著洛塵的神識滲透他全身,想像著識海中的那位秦宗主若是在自己身上復活,主人會有多么高興,卻沒想過此事成真,最終他將在世上消失。
洛塵的神識在斷魂身上一層層穿透,魔刀的力量也在他身上一遍遍掠過,最終洛塵眼中的欣喜消散,只剩下滿臉慍怒!
任她使盡了手段,還是沒能發現斷魂的靈魂與身體間的分界在哪里,甚至,無法斷定他存在的狀態究竟靈魂還是身體。
雖然她明知道斷魂不是刻意取巧賣乖,也還是壓不住心頭因失望升起的火氣,冷冷盯著因惶恐而不知所措的斷魂,心念一動,斷魂那一身一直小心在意地珍惜著的針衣又蠕動起來。
斷魂知道因自己的提議沒能成功而惹惱了主人,再不敢多說一句話,忍著不處不在的鉆痛悄悄地退后。
洛塵憤怒地再次翻開那本魔功一頁一頁地看了起來,看一頁撕一頁發泄著心中憤懣。
直到整個奪舍篇撕完,還在一頁一頁地向后撕著,忽然間,幾個細小的字跡躍入眼簾……
煉制肉軀!
“煉制肉軀?什么意思?”洛塵止住了正在用力的手,細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