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樓小雨終于學(xué)成了幾盤子拿手菜,試驗了幾百次不成功嫁接,她才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最近,似乎蘇梓夜很忙。忙的連他最疼的小妹妹生日都只是敷衍了送了一個寶石頭面就閃人了,聽說還是順手從金玉滿堂捎帶的。這弄的蘇梓雅很是郁悶,他前腳走人,蘇梓雅后腳就把那寶石頭面扔給蘇梓婷。樓小雨在味香齋后廚,一邊煎著水煎包一邊心里不禁嘀咕著,這廝要干嘛?
他是很忙,忙的是飄忽不定,忙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直到一切出行事宜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他這才慢慢悠悠的,大搖大擺的晃到味香齋。
正是午飯剛過,晚膳不到的時候。味香齋大廳里稀稀拉拉的坐了幾個客人。柜臺里站著一位十二,三歲,長相俏麗的小丫頭,她正好看見蘇梓夜甩著紙扇走了進(jìn)來。忙小碎步一路小跑過來,對著他一福,露出幾顆小牙笑著道:“這位爺,里面請。”
古代跑堂的大多是小二,像這種小丫頭在做跑堂還真不多見。蘇梓夜邊順著小丫頭帶路邊道:“你們掌柜的這是沒人請了嗎?怎么讓你這么個小丫頭跑堂?也不怕被地痞欺負(fù)了?”
小丫頭拿著干凈的抹布擦著桌子,道:“掌柜的是我哥,讓我做跑堂是我們新東家的主意。我也不怕那些混混們,我打小就在這店里長大,好多老客戶都是喜歡我的,他們準(zhǔn)不能睜眼看著我被欺負(fù)。”說完倒了一杯茶,又從柜臺上拿出一個薄木板然后轉(zhuǎn)回頭上前遞給蘇梓夜。他一看那木板,上面覆著一層大紅色金線暗紋的錦緞,鍛上用黑線繡著正經(jīng)小楷,竟是菜單。這還不算,更吃驚的是,那菜單的樣式分明就是現(xiàn)代的格式。蘇梓夜突的就覺得腦門直跳。隨手指了指菜單,不死心的問道:“這個,也是你們新東家想出來的?”
小丫頭自豪的點點頭,“我們新東家可聰明了,懂的可多了,人也好,還有……”話還沒說完,蘇梓夜已經(jīng)不耐煩的打斷,“可是個小娘子?”
沒想到那丫頭一聽這話,一臉怒氣瞪著他,道:“什么小娘子,我們東家還云英未嫁呢!”
“個P……”重重吐出那兩個字,蘇梓夜很自覺的在那句話后面加上臟話。樓小雨沒嫁人,誰是他媳婦?
很明顯那小丫頭不懂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但感覺不是什么好詞,于是也瞪著一雙眼睛,撅著嘴盯著蘇梓夜,“這位爺,您想要點什么,趕緊的吧,還有別人在等著呢!”蘇梓夜一愣,這丫頭可不好惹,于是也不愿多說。站起來大步邁向柜臺后面,直通后廚。卻不想到了后廚門口,那丫頭急沖沖的趕上來堵在門口,沖他喊道:“你想干什么!我們東家正在里面呢!”蘇梓夜不愿與一個小丫頭起沖突,于是當(dāng)下就在那喊道:“樓小雨,奶奶叫咱回家吃飯咯!”
剛落音,就見樓小雨掀開簾子從里面走出來,手里還端著一只碗。她把那碗遞給那小丫頭,然后拿著巾子擦了擦手,才抬頭對蘇梓夜道:“怎么?祖母為何突然想見我?還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蘇梓夜雙手叉在胸前,挑著眉斜著眼看著她,“當(dāng)然知道啦,味香齋大名鼎鼎的美女東家么!”樓小雨裝作聽不出他話里的諷刺,故意十分矯揉造作的豎起蘭花指,輕輕扶了扶發(fā)髻,朝他拋了個媚眼,眨了眨靈動的眼睛,“真的?”
蘇梓夜看她裝出那風(fēng)騷的樣子,頭皮一麻,渾身抖了抖。又想到南洋之旅,突然就覺得希望就在眼前。于是,也不計較她的嫁妝賣了多少,她怎么當(dāng)上東家。只是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大步拉著她往外走,在大堂里當(dāng)著眾人的面,高興的喊上一嗓子:“媳婦,回家吃飯咯!”被這么一喊,本就清冷的大堂頓時熱鬧起來。眾人皆看著兩人牽著手的樣子。樓小雨羞的滿臉通紅,使勁掙脫那握著她的大手卻怎么也掙脫不掉。心想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就這么任他牽著吧,于是,也就溫順的任他牽著自己。只是那羞紅的粉頰,怎么看都是一副幸福中小媳婦的樣子。
那跑堂的小丫頭就站在柜臺后面看著兩人這么走出大堂,心里吃驚的想,原來東家真的嫁人啦!又想到牽著東家走的那個公子,看著除了長的還行,脾氣一點也不好。東家怎么就嫁給他了呢!正在想著,后廚的簾子又被掀開。一個英朗俊冷,目光深邃的男子走了出來,恰巧看到在門口,蘇梓夜領(lǐng)著樓小雨上了馬車。他眼底一黯,接過身旁小丫頭端著的那碗,不經(jīng)意問道:“朵兒,和小雨在一起的那位公子是誰?”
叫朵兒的小丫頭這才回過身來,忙在一旁桌子上拉出椅子,又擦了邊桌子請他坐下,道:“先生出來啦!東家都走啦,剛才那人是她相公啦!”
那男子也不多說,顧自坐下,隨手拿起一雙筷子,吃起碗中的面。
朵兒又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也在他旁邊坐下,腦袋趴在桌子,瞇著眼睛笑嘻嘻的看著他一臉愜意溫馨的吃著碗里的陽春面。等他把一碗湯面吃的底朝天,朵兒這才吐了吐舌頭,“先生這么喜歡吃東家做的面啊。早知道讓東家多做些就好啦。先生吃東西很挑呢!”
他點了一下朵兒的額頭,笑道:“小丫頭,明明是自己嘴饞吧?”朵兒皺皺鼻子,理直氣壯的道:“東家做的東西本來就很好吃嘛!”
那男子聽到這話,深邃明亮的雙眼望向門口。好吃么?其實她做的東西只是味道好,有些稀奇的做法,吃著新鮮罷了。方才那碗面,味道只是一般。只是他上午無意對在廚房忙碌的她說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卻沒想到她居然上了心,親自搟面為自己做了一碗壽面。她還說,這是她第一次做面條,即使味道差也不許嘲笑她。其實,味道不差呢,可惜還來不及對她說,就被人帶走了。
正在這時,看到店里的小伙計正在門口跟一個小丫頭說著什么,那小丫頭遞給他一張紙,他接過后邊急急向自己走來。心里納悶,難不成又有什么事?
小伙計把紙遞給他,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便退下了。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紙,對朵兒道:“我出去一趟,你看好店。要是有什么事就叫你哥過來。”
朵兒自信的笑著道:“先生自去忙吧。店里有我就成,嫂子快生了,哥走不開呢。”他點點頭,從衣架上拿出一頂擋紗帽子戴上,然后大步往店門口走出去。
“方大小姐,在下有禮。”男子自顧坐下,卻沒摘掉頭上的帽子。
方沙沙只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他無禮之舉。抿了一口茶,道:“秦莊先生大駕光臨我玲瓏坊,真是三生有幸。”
“秦某瑣事纏身,方大小姐有事請直接說。”明明是她把自己請來,卻擺出一副高姿態(tài)的樣子,不知找他來要做什么。
“秦莊先生不必拘禮。這次請先生來,只是想讓先生幫一個忙。”方沙沙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秦莊,淡笑一聲,道:“只是個小忙罷了。且……報酬…….十分豐厚。”秦莊神色一凜,冷聲道:“在下不知道方大小姐在說什么。”
方沙沙嬌聲一笑,“先生當(dāng)真不知么?可小女子我可是深知先生大名。秦莊,京城人士。曾在京城十六坊擔(dān)任琴師。可惜,世人不知,秦先生亦是一名殺人不見血的殺手。只要出得起價格,都可以被汝血刃。我說的對不對,殺手暗血?”
秦莊沉默一陣,方慢慢放下帽子,露出一臉冷酷的面容。他看著方沙沙,眼中充滿不屑,譏笑道:“方大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遠(yuǎn)在江寧,也能查出在下的底細(xì),在下佩服。”
“好說,好說。”
“既然話都挑明了,不知方大小姐是想我殺什么人?”
方沙沙抿嘴微微一笑,眼底寒光盡顯,沉著聲音冷冷道:“不是什么大人物,一個弱女子罷了。”
“哦?不知是何人,能讓方大小姐如此恨之入骨。”
“南林知府的庶出小姐,蘇家二少的如夫人,樓小雨。”
聽到這個名字,秦莊雙手緊緊握拳,仍平靜無波的道:“倒也聽說過她。是個挺受寵的小妾。只是不知……她如何得罪了方大小姐?”
“哼!”方沙沙輕瞥了他一眼,“這點先生無需知道。請開個價吧。”
他也不多言,只是伸出了五指。
“五百兩,也不多。先生開價倒是公平。”
秦莊冷眼看著她,慢條斯理的吐出兩個字,“黃金。”
“五百兩黃金?”方沙沙不禁吃驚的喊道,“先生可真是會開玩笑,樓小雨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的命哪能值五百兩黃金。我隨便在街上找?guī)讉€混混就能把她收拾了。”
秦莊點點頭,“方大小姐此話不假。可方大小姐想必也明白,找那些混混何意容易,你能找到,蘇家未嘗不能。到時候一旦出事,怕方家也會受到牽連。不是么?”
方沙沙身子一僵,卻聽秦莊繼續(xù)道:“所以,方大小姐想趁蘇二少與其如夫人在南洋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殺掉。可那何其容易,南洋是都家的地盤,他們又跟著林家。這其中的牽扯,可不就單單是個弱女子的一條命,這么簡單了。”
“樓小雨都不知道蘇二少會帶她去南洋,先生又怎么會知道?”方沙沙越來越覺得這個秦莊不簡單。但正因為這樣,她才更加放心事發(fā)之后,絕不會有人查到他,查不到他也就找不到自己。
“這有何難?蘇二少最近為美人勞碌奔波,買了許多好東西,就為了讓他如夫人在船上住的舒服。這不,聽說把都家最大的船都借來了。”
方沙沙緊咬著下唇。兩個人一起出海游玩么?那個男子,原來竟可以這樣寵愛一個女子。她只以為他是對誰都憐香惜玉的主,卻沒想到,他對她,竟如此疼惜。是因為娶了她,才攏住他的心么?好像家里長輩們都說過,這男人一旦成了家,才會真正長大,才會收住那花花腸子,承擔(dān)起為夫為父的責(zé)任。如果,他當(dāng)時娶的是她,那他會不會也如此疼愛她,帶她去出海游玩?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他們注定錯過,沒有交集。
呵呵,好啊!既然這樣,那么,樓小雨,我祝你一路順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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