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玉是看著雅馨出生的,那時還準備認雅馨做干女兒呢。看到雅馨爸爸死了,媽媽又被惡霸搶去,心生憐憫,將她帶在身邊。
然而,李靈玉畢竟是莊稼戶,靠天吃飯,自己一家老小都很難吃口飽飯,再添口人日子就更難了。好在,那個惡霸還算有點良心,每個月會寄些錢給雅馨。
小雅馨的童年過的無憂無慮,她住在李阿姨家,旁邊有條小河。夏天是雅馨最開心的時候,她經常穿一件有許多藍色小碎花的連衣裙在鄉村的田野河邊玩耍。雖然,小朋友們都因為她的身世問題而故意的疏遠她,但是雅馨也還是能從那些豐富多彩的花鳥蟲魚中得到快樂。
雅馨一會兒追著一只美麗的花蝴蝶跑,一會兒采來一朵小野花,對著花托吮吸,看有沒有小蜜蜂留下的甘甜的露水。一會兒又來到河邊看魚,看的入迷了,就把手放進水里,魚兒們先是一驚,都嚇得跑開了,然后又重聚攏來,這個啄一口,那個來碰一碰,弄得小雅馨的手癢癢的,忍不住發出咯咯的笑聲。
對小小的雅馨來說,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置身于大自然之中是最快樂的事情。然而,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到了要上學的年齡,李阿姨對她說,黃錢霸要接她去上學。雅馨早就看到其他小朋友去上學了,一直也很想去上學。但是,黃錢霸是殺死他父親的兇手,這一點雅馨很小就知道,村里人談天時常會悄悄的說起這件事。
“雅馨,你不愿看到你的殺父仇人是嗎?”
“嗯。”雅馨點點頭。
“但是,你要知道,我家沒有足夠的錢去供你讀書,而不讀書將來你就只能跟著我們一起種地。那樣你永遠也報不了仇,你媽媽永遠都不能回到你的身邊,知道嗎?”
“我要媽媽!”雅馨抱著李阿姨的腿大哭起來。
“要媽媽就得去讀書,乖,聽話啊!等讀書出來了,你就會有本事報仇了!”李靈玉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嗯。我去讀書,我要出人頭地,我要報仇!”小雅馨停止了哭泣,低著頭,右手握緊小拳頭。
說話間,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他們破舊的屋門口。轎車里走出來一位一身黑色西裝的司機,只見他走了進來,恭敬的向李靈玉脫帽鞠躬致意。
“您好,我是黃老板派來的司機余伯,他讓我來接雅馨小姐去學校報名。”
“你先等一下。我幫雅馨收拾下東西,就來。”
李靈玉進房間,一邊整理雅馨的衣物,一邊落淚。小雅馨一直跟在李阿姨的后面,看到李靈玉落淚,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丫頭,到了那邊,記得要聽他們的話,不要再動不動就耍小孩子脾氣了。讀書也要用功,那樣將來才會有出息。”
“嗯。李阿姨,我舍不得離開你!”小雅馨伸出雙手,李靈玉立刻半蹲著將她一下摟進懷里。雅馨的腦袋緊貼著李靈玉的肩膀,淚水將那片衣服都濡濕了。
“阿姨也舍不得你走啊!在阿姨的心中你早就是我的女兒了。可是,丫頭啊,跟著阿姨沒出息呀!阿姨不能毀了你的未來,你走吧!拿著這些東西走!他們會給你買很多好看的新衣服的。”李靈玉將雅馨放回地面,將收拾好的一包東西放在她的小手上,然后就背過身去抹眼淚。
“阿姨,我長大了會回來的,回來孝敬您!”
司機此時走了進來。
“小姐,收拾好了,該上車了!”
說著,司機余伯將小雅馨抱了起來,一只手拎起裝了雅馨全部生活用品的包,徑直往門外走。
“李阿姨!李阿姨!放我下來!我要再抱抱阿姨!放我下來!”小雅馨在司機余伯的身上一陣亂扭,試圖掙脫出來,弄得余伯拎包的那只手不住的搖晃。
“小姐,你不要亂動,小心摔下來!”余伯無奈,將雅馨放了下來。
小雅馨一落地,飛一般的奔向李阿姨,藍色碎花的小裙子隨之左右搖擺,扎著紅頭繩的兩個小辮子被風吹的直直的向后飄著,眼淚啪嗒啪嗒的不斷往下淌。李阿姨蹲下來,將雅馨緊緊抱住。
“要聽話,知道嗎?好了,你走吧!”余伯再一次上前,將雅馨抱起,轉身向外走。
“李阿姨!”小雅馨從余伯肩膀上伸出雙手,哭的淚水模糊了雙眼,余伯也忍不住有些想哭的沖動。
小雅馨上的是寄宿學校,基本上和黃錢霸沒有見面的機會,更不用說和自己的母親許麗或是李阿姨見面了。一直自由自在的雅馨突然換了環境,整天被種種清規戒律束縛著,每天都開心不起來。而寄宿學校的學生又特別調皮,看到她總是沒有大人來接,經常捉弄她。
“雅馨,我們去捉弄一下我們的教學主任吧!”同宿舍的孫美美神秘兮兮的對她說道。
“我不去,你們去吧!”
“干嘛不去呀!我們捉弄完,立刻跑開就可以了,沒有人會知道的。”
“那我也不去。”
“你——果然是沒爸媽的小雜種,要給你點顏色看看!”
學校的湖邊,楊柳依依,又是一個艷陽天。知了在綠茸茸的樹上聒噪,蟲兒在草叢低鳴,不時一兩只青蛙“呱”的叫了一聲,掠過湖面,“咚”的跳進水里,不見了蹤影。
教學主任剛跟一個問題學生談完話,心情很復雜,正站在水邊遠眺,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根雪茄,正裊裊生煙。
“主任!”
教學主任正準備回頭看,卻被一雙手一推,“撲通”掉進了水里。
“救命!救命啊!”主任在水里掙扎著,露出個頭,在那里拼命揮舞著雙手。
聞聲趕來的老師同學看了大吃一驚,趕緊向水里拋了根竹篙,岸上的學生老師握著竹篙的一頭,教學主任拉住了另一頭,由于湖底日久積了許多淤泥,再加上水的阻力,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教學主任給拔了出來。
一貫嚴肅有潔癖的教學主任從湖里出來后,整個人渾身都是黑灰色的泥漿,還有水草、紙片等貼在臉上,樣子特別的滑稽,讓在場的同學老師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教學主任回去后,拼命沖洗自己身上的污垢,足足洗了將近十遍,可是還是感覺身上散發出一股臭水溝的氣味。他氣得渾身顫抖,決心一定得找出那個將他推下水的學生,并且要重重的懲罰他才行。
接下來的幾天,校園里人心惶惶,因為教學主任正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查找那個不要命的學生。每個學生都得錄口供,提供些信息才行。最后,終于有了些線索。王雅馨宿舍的女生們都一口咬定,看到王雅馨在教學主任落水的那個時候在湖邊鬼鬼祟祟的。
這個消息立馬傳到了教學主任的耳朵里,他氣的兩撇胡須都彎了起來,馬上命令王雅馨到他的辦公室去。
王雅馨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一直以來她都不愛出門,所以那天教學主任跌落湖中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讓她錄口供她也只說不清楚。被教學主任單獨召見,她預感到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很忐忑的來到教學主任的辦公室門口,輕輕推開門。
突然,一只大手將她一把拉了進去,“啪”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小臉上,嘴角立刻往外不停地淌血,嘴里一顆牙好像被打落了。
“王雅馨,你別認為有黃錢霸替你撐腰就為所欲為,不顧后果。你知不知錯!”教學主任吹胡子瞪眼的看著小小的雅馨,憤怒的說道。
“主任,你怎么打我?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直都呆在宿舍,很少出去。”
“還撒謊,你的舍友都招了,那天明明看到你在湖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真的沒有,我是被冤枉的。那天她們說想讓我陪她們一起去捉弄下您,我很堅定的拒絕了,之后一直呆在宿舍里,沒有出去過。”
教學主任明顯不相信雅馨的話,揮起巴掌就往雅馨弱小的身體上打,用的力氣很大,雅馨一直不停地求饒,讓他不要再打了,可是教學主任不聽她的解釋,將自己的憤怒都發泄在這個弱小的身軀上。
“得讓你長長教訓,小小年紀,不僅害人,還學會了撒謊嫁禍他人。讓你推我,讓你撒謊……”教學主任的手打疼了才停了下來,可是此時的雅馨已經奄奄一息了。
為了不讓影響過大,教學主任秘密的將雅馨送至學校醫務室處理了一下,然后借口說雅馨自己生病了,不能來上課,把她安置在一所無人問津的單獨房間里。在那里,雅馨呆了3個月才勉強可以下床行走。
生病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來看望雅馨,在那又黑又暗的屋子里,雅馨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只有當吃飯時間才會有人,端來一碗飯放在她的旁邊就走了。頑強的意志力一直支撐著她,讓她將病魔徹底打敗。
病愈后雅馨走在屋外的小樹林里,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看著周圍的綠樹、枝頭上的小鳥以及地上忙碌的螞蟻,心里像又被陽光照耀似的。生活又像回到了小的時候,自己躺在大自然的懷抱里,盡情的觀賞著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