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品君躺在推車里,周圍只聽到人聲嘈雜,大家正圍著他努力向急救室跑。王雅馨手扶著推車,眼睛望著滿身是傷的黃品君,心里很痛很痛。那日,這個人還牽著自己的手棄自己的婚禮于不顧,沒過多久,他卻被傷成了這樣。沒錢付酒錢,這是怎么一回事?他家那么有錢,怎么可能沒錢付酒錢呢!身上沒帶錢嗎?那也沒必要去白喝別人的酒?。?/p>
王雅馨看著黃品君,一路上,黃品君不時會醒過來,嘴里喃喃自語著雅馨的名字,這讓雅馨有種深深的愧疚感。難道是因為她,因為那日她跟著董力明走了,所以他一時想買醉,然而卻在出門的時候忘記了帶錢。都是因為她,才讓好端端的一個人想要喝酒。王雅馨聽著黃品君喊自己的名字,心里一下又一下的,像被針扎一般。
推到急救室門口,醫生護士將王雅馨他們攔在了外面。
“現在要給病人做全面檢查,請家屬在外面耐心等候!”護士無情的關上了急診室的大門。
王雅馨站著看了一會兒,有些頭暈,便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兩手撐著頭,不斷地用大拇指揉捏太陽穴,希望能提點神。董力明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也不支聲,就那樣看看雅馨又看看急診室的大門,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和雅馨來這里,救這個和他毫不相干的人。但是,只要是雅馨的心愿,他都會為她達成,即便自己會被傷的體無完膚也在所不惜。
過了一會兒,急診室的大門開了,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他摘下口罩,喊道:“哪位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雅馨向醫生招招手,然后快速的跑上前去。
“請先交些押金,等出院后再辦出院手續。病人已經沒事了,但是需要精心護理!”醫生說完,一輛醫用推車推著手腳打滿石膏的黃品君出來了。他像完全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面容憔悴,沒有了當初的傲氣,更多的是一種令人憐惜的病態。
王雅馨看了看董力明,因為她清楚,自己目前沒有那么多的錢。但是,她也知道,董力明掙得也都是辛苦錢,所以,她只是很難為情地看著他,并沒有多說什么。
“好了,雅馨,我們既然把他送來這里了,肯定不會扔下他不管的。但是,我們的資金有限,他家那么有錢,我們為什么不先通知他的家人過來呢!那樣也免得我們倆在這里受罪呀!”董力明有些心里不平的建議道。
“力明,我知道,讓你在酒吧幫他擺平那些保安,又讓你送他來醫院,已經夠難為你的了。但是,我不確定他為什么喝那么多的酒,直覺告訴我,這肯定和他的家里脫不了干系。那天,他當著眾人的面棄他的未婚妻于不顧,拉著我就出來了。這肯定已經激怒了他家長輩,若是我們再把他的父母叫過來,說不定他剛剛清醒,情緒會有很大波動,很有可能他爸媽對他有過多的責備,那時,他就很難在醫院靜養了。這樣,我們豈不是幫了倒忙嗎?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通知他的家人過來,而是好好的護理他,等他各方面穩定下來,我們再做決定,你說對不對呢?我的好力明!”雅馨一口氣說了很多,句句都是替黃品君著想,這讓董力明不免有些醋意,但是,他還是點點頭,沒有再說多余的話。
王雅馨隨著推車一起,走進210病房,和護士一起,幫忙將黃品君抬上了病床,因為黃品君四肢都打上了石膏,所以,王雅馨在抬的時候也倍加小心。小護士見了,都忍不住笑了。
“我們的這位病人真幸福,有你這么細心體貼的女朋友照顧,相信很快就可以康復了!”小護士說完就笑嘻嘻的出去了。
可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董力明剛剛走到門口,聽到小護士那樣說,他的臉刷的紅了起來,一直紅到了耳根。但是,看著雅馨,他努力在外面平復自己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敲了敲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此時,雅馨正在給黃品君洗臉,只見她把溫熱的毛巾在水盆里細細的揉了幾下,輕輕地擰的半干,然后在黃品君憔悴而又沾有血跡的臉上慢慢擦拭著,那姿勢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充滿了濃濃的愛意。董力明進來許久了,她卻一點都沒有察覺,這讓董力明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但又不好說什么。
“那個……”董力明開口了,可是雅馨似乎還是沒有聽見。董力明只是想說一聲,自己先走了,可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他覺得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王雅馨此時眼里只有黃品君一人,她靜靜地為品君擦拭著傷口,一直昏迷著的品君偶爾會因為疼痛而嘴角抽搐幾下,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每當這個時候,雅馨會心疼的不得了,耐心地用溫熱的毛巾給他擦拭干凈。
就這樣服侍昏迷的品君持續了兩天,雅馨每晚都是趴在病床上睡著的。她每次醒來,嘴里都喊著品君的名字,然后對著窗口祈禱品君能夠快點醒過來。
這天,窗外清晨的陽光傾瀉進來,淡淡的光束將病房點亮,光束下是細小的塵埃在空中起舞。雅馨像往常一樣,端來一盆熱水,旁邊放置著一個開水壺,保持盆里的水是溫熱的,幫黃品君擦洗臉和露在外面的皮膚。
突然,品君睜開了眼睛,轉而又閉上了,嘴里嘟噥著“雅馨……”。雅馨聽到品君說話了,興奮的不得了,趕忙試圖和品君對話。
“品君,我在這里,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吶!我就在這里,我是雅馨,我就在你面前,你快看看我呀!”雅馨拼命喊道,盼望著品君能夠再次睜開眼睛,即便對她還是像原來那樣傲慢也無所謂。
突然,似乎是聽到了雅馨的聲音,品君慢慢睜開了雙眼,長長的睫毛還在一眨一眨的,最后定住了,漆黑的瞳孔看著眼前的雅馨,漸漸滲出淚水來。
“品君,你別哭!現在沒事了,醫生都說你沒事了!要好好靜養,不要過度的勞累!更不要哭,那樣會很傷身子的!”雅馨叮囑道,唯恐漏了什么沒囑咐,品君就好不了似的。
品君想伸手去撫摸雅馨的臉,但是發現自己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氣,動彈不得。
“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動不了?”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占據了黃品君的心。看著打滿石膏的手和腿,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快要死了,否則怎么會成了這副模樣,和木乃伊無異呀!
“沒事的,因為你在被那群保安毆打的時候,拼命用手和腳擋住,所以,四肢受的傷害比較大。但是,醫生已經說過了,只要好好護理調養,無需多日就可以出院的。到那時,你還是你,不會有什么差別的!放心好了!”王雅馨見黃品君對自己的狀況有些著急,趕忙安慰道。
“雅馨,是你嗎?真的是你!我那晚在酒吧看到的歌女是你對不對?我一直努力想讓你看到我,可是卻怎么也過不去呀!最后不知哪里來了一群人,見到我就打?!秉S品君的眼淚滴落下來,在枕邊形成了一個小水印子,水印子慢慢地暈染開來,變得越來越大。
雅馨搖了搖頭,她咬了咬嘴唇,有些無奈又有些痛心。原來,在黃品君的心里,一直都沒忘記當年在酒吧舞臺上唱歌的自己。
“不是我,我只是在那個酒吧喝酒的時候看到你了,才趕過來,然后送你來了醫院?!蓖跹跑按瓜骂^去,看著病房的大理石地面,似乎為自己那晚并沒有在舞臺上唱歌而感到愧疚。
“哦,那我們也很有緣啊!”黃品君慢慢的吐出這幾個字,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雅馨就這樣每天每天的幫品君擦洗,在醫院訂營養餐,每當品君醒了,她就一口一口的喂給他吃。董力明偶爾才會來一次,因為他怕見到王雅馨和黃品君在一起,他不想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整天伺候著另一個男人,所以,他選擇逃避。但是,他又無法不去想雅馨,所以,還是會過一兩天就來病房看一次,看雅馨需不需要什么幫忙。看到雅馨累了,就讓雅馨到旁邊的陪護床上休息,自己幫著照看黃品君。
一日,正當雅馨疲倦的蜷縮在陪護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董力明悄悄地拉起旁邊的被子,替她小心的蓋上。突然,病房的門被用力踢開了,趙玲兒見到雅馨躺在床上,怒氣沖沖的跑上前去就是一個耳光。剛剛還甜甜睡著的雅馨一下子似乎從天上掉到了地上,給嚇醒了,左邊臉頰還火辣辣的疼著。
“你干什么?你是誰?哪里來的瘋婆娘?”董力明見了,一把抓住趙玲兒打人的那只手,用很大的力氣去捏她,仿佛要把趙玲兒的骨頭捏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