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教堂給雅馨帶來了內心短暫的平靜,但是,當她走進醫院時,又逐漸被醫院的那種氛圍所包圍,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
“去哪兒了呀?都過了一上午了!我們的品君一直都在找你呢!”剛走到病房門口,劉云雀黑著臉,雅馨自知出去的有些久了,于是連忙道歉:“媽,剛出去有點事,來晚了,實在抱歉啊!”說著雅馨忙走進病房,急切的想知道黃品君現在怎么樣了。
“你爸跟我商量著,還是把品君接回去療養,既然已經醒了,天天呆在醫院對他的病情也不會有什么好處。”劉云雀倚在門框上對著雅馨的背后說道。
雅馨徑直走到床邊,發現被子鼓得高高的,黃品君把自己整個人都蓋在里面了。她的心一驚,難道品君又暈過去了嗎?可是,手才剛剛觸碰到被子的一角,品君就從里面突然一下坐了起來:“嗨,我在這里!哈哈哈……”
雅馨被嚇了一大跳,向后坐在了陪護病床上。
“雅馨,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沒有?”劉云雀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是只對雅馨沒有對她剛剛說的話進行立刻地回復而感到生氣。
黃品君拿起床頭柜上的一個空的礦泉水瓶子,朝雅馨的頭上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臉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嘿嘿,打球咯!打球咯!”雅馨一邊用雙手擋住礦泉水瓶的襲擊,一邊回答道:“媽……我聽到了……”
“我們剛剛問過醫生了,他也覺得將品君帶回以前住的地方會比較有利于他記起以前的事情……”劉云雀見雅馨回答她,就接著往下說。
可是,雅馨這邊卻手忙腳亂,黃品君一把揪住王雅馨的長發,使勁的拉扯著:“哈哈,雅馨姐姐的頭發真好玩……”黃品君拍著他那雙大手,高興的說道。
“品君,別……別拉……痛……很痛……”雅馨掙扎著,但是無奈黃品君畢竟是一個成年男性,力氣非常的大。雅馨抗爭了半天,好不容易從他那里逃了出來,可是頭發已經被抓下了一大把,掉的滿地都是。
她氣極了,看著黃品君不住地搖頭,自己的丈夫突然變成了小孩,而且是這么頑皮的小孩,真的讓她很無奈。
可是劉云雀似乎并沒有對她感到同情,反而露出了笑容:“我們君君小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常常揪著保姆的頭發,讓保姆對他都退避三尺,這也養成了他成年后的霸氣!”聽劉云雀的口氣,她似乎對自己的兒子有這樣的表現感到是理所應當。
“你看看你,一來就弄得滿地都是頭發,這醫院最注重的就是干凈衛生,這你讓我們的品君還怎么能早日恢復健康呢!”她斜眼看了看地面上的頭發,鼻子微微向上聳著,露出厭惡的表情。
雅馨看著面前的這個老婦人,覺得她一定是惡魔轉世,這樣的話也說的出來。不過現在品君正生著病,她也不想節外生枝,默默無語的去墻角拿來掃帚,將地面的頭發好好的打掃了一番。地面瞬間恢復了開始的光潔和明亮。
一直坐在一張椅子上的黃錢霸看不過去了,對劉云雀說道:“你就少說兩句吧!人家雅馨一個姑娘家整天整天的往醫院跑,就是鐵石心腸也該被軟化了,你不要老是動不動就數落人家!”
“姑娘家?你這話說得,她現在難道跟我們的品君離婚了嗎?只要她一天不和我們的兒子離婚她就是我們黃家的兒媳婦,我也就是她的婆婆,她的長輩,作為她的長輩,我數落她什么,她就該聽什么!你這個做公公倒是挺疼兒媳婦的啊!”自從黃錢霸破產了以后,以前還對黃錢霸心存畏懼的劉云雀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覺得自己的一生都被他給毀了,到老了還過著這么清貧的日子,這一切都因他而起,所以也就不再對他像從前那樣唯唯諾諾了。
“你這個瘋婆子,我懶得跟你講!”黃錢霸了解自己的老伴,本來年輕的時候就有種死要強的勁頭,現在老了更加是愛嘮叨,愛數落,他也放寬心了,也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發很大的脾氣了,因為他知道自己財產盡失,讓妻兒都跟著他受苦,這也只能怪他,是他對不起他們。
病房里瞬間平靜了一會兒,可是當大家都緩過神來的時候,黃品君一直坐在床上,卻突然大哭了起來:“啊——爺爺奶奶不要吵,我聽話,我很乖的!”
劉云雀也顧不得生氣了,趕緊湊了過去,撫摸著黃品君的頭發,就像他小的時候,她撫摸著他的小頭一樣:“君君,別怕,我們不吵啊!我們在玩游戲呢,不是真的吵架!”
王雅馨將掃帚放回原地,看著這一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今天是在醫院的最后一天,下午雅馨帶著黃品君出去透透氣。戶外的陽光很熱情,不斷地將它的光和熱潑灑下來,讓人的身心都暖洋洋的。這樣慵懶的天氣,讓人走路都有點想瞌睡。黃品君住院以來第一次被推出來散步,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一路上,黃品君坐在推車上,不停地問雅馨這是什么,那是什么。雅馨的心也足夠安靜,都耐心地一一跟他解釋,真的把他當作一個小孩來看。黃品君很滿足的靠在輪椅上,仰頭看著正推著他的王雅馨笑,那笑容,雅馨見過千百次,可是這笑容的含義卻與以前大不一樣了。
黃品君的笑容中帶著些許感激、些許童真,還有些許的篤定和真誠。
雅馨也對他笑笑,突然,前面竄出來一條白色的貴賓犬,貴賓犬的頭上帶著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身上穿著一條粉紅與白相間的條紋毛衣,四只小腳上都穿著迷你的帆布鞋。樣子非常的俏皮可愛。
黃品君恰好用余光瞥見了,他突然一下子從推車里跳了起來,學著小狗的樣子,在地上爬著,對著小狗“汪、汪……”一陣狂叫,那只貴賓犬也非常配合,像是遇到了同類,興沖沖的跑到黃品君的面前,也不停地狂吠起來。
雅馨和狗的主人看到這幅場景,都被嚇了一大跳。雅馨忙去攙扶黃品君起來,可是黃品君似乎對這種游戲非常感興趣,怎么拉也不愿起來,還是不停地學著狗叫。邊叫還邊說:“真好玩,真好玩!”
狗的主人是一位漂亮的年輕姑娘,她將自己的貴賓犬迅速摟進懷里,不停地輕輕用手撫摸著狗毛,然后對著正抬起頭望著她的貴賓犬說道:“崽崽,別怕,別怕啊!有媽媽在,沒人敢傷害你的!”然后,她又變了副兇臉,對雅馨破口大罵:“大白天的,把精神有問題的人放出來想干什么?要是把我家崽崽嚇到了怎么辦?”
雅馨一臉的黑線,這個狗主人怕是也精神有點問題吧!她拉著品君,好不容易把他扶到了推車上,此時圍觀的群眾已經圍成了一圈,將他們里外三層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還有許多攝影愛好者拿出自己的手機,對著黃品君還有那只貴賓犬一陣狂拍。
“不要拍,不要拍……”雅馨見了,忙將雙手伸出來,試圖跑過去阻止那些無聊的群眾拍攝。可是,那邊的人剛把手機放下,這邊又有人拿起手機一陣狂拍。最后弄得雅馨精疲力盡,耳根子都紅了。狗主人“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還是黃品君說了句:“這里不好玩,快帶我回家!”雅馨這才把黃品君帶回醫院。
一進病房,將黃品君放在床上,雅馨便坐在陪護床上發呆。剛才的事情,她覺得就像是一場惡夢。黃品君這樣鬧騰,還真不如那時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的好。可是,轉念一想,過去和他之間發生的種種,雖然有矛盾,但是他對自己也是真心的呀!不能咒他一輩子躺在床上呀!
她嘆了口氣,正準備躺下,卻見黃錢霸和劉云雀一前一后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