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帝李閩意欲出兵血濺南朝,燕王李翊主動請纓獲準。一番點兵點將之后,大軍將擇日揮兵直下。豈料嗅到風聲的南朝立刻派出使者,帶著豐厚的禮品十萬火急的趕到大雍。
當南朝使者撲在大殿之上,李閩的腳下泣不成聲時,本來在萬事俱備后心情極佳的李閩就沒那么高興了。先前因興致突發(fā),他下旨召來紀墨晨,想要當眾考考這位北齊才女。可誰知人剛帶到,還為進入正題,就被突然而至的南朝使者打斷了。
據南朝來使所言,幾次挑釁大雍虎威的乃是南朝上將軍楚清和,而他之所以這么完全是因為一己私欲,與南朝朝廷無關,更與南朝皇帝慕容無關!
使者言道此處,聲音幾度哽咽,斷斷續(xù)續(xù)道:“望陛下明察,我南朝與貴國歷代修好,何曾指染過貴國國土分毫。而今受小人挑唆,才導致誤會重重。陛下不知,吾皇得知靜王殿下大婚,欽點厚禮,命下官千里送至。豈料途中不幸遇到山洪暴發(fā),耽誤了幾日,這才錯過了吉日!雖遺憾未及時趕到,但吾皇心意可貴,兩國情誼可貴啊!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使者此番言行無非就是為了讓李閩打消興兵的念頭,觀其幾度嘔血的模樣,紀墨晨忍不住在心里贊了一聲好演技!
李閩自然不會輕易回復,隨便搪塞幾句后便讓人將南朝使者帶了下去。然后,他環(huán)視下面,只見一眾大小官員都低頭不語,心中越加不高興,于是沉聲問道:“南朝突派使者而至,雖解釋了其中關節(jié),但亦分不清真假。眾位愛卿,不知你們有何看法?”
能在大殿上出現的官員沒有一個不是人精,又怎么會做第一個出頭鳥。他們一個個的低著頭用余光打量著周圍,發(fā)現無人諫言后,更是縮在后面不打算開口。
李閩對大臣們的計量豈能不知,氣惱之下轉眼見到賢王李賢氣定神閑的站在下方,于是開口問道:“賢兒,你先談談你的看法吧!”
“是!”李賢越眾而出,行禮應道。
見狀,太子李軒及他的擁護者們大多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在沒有摸清楚皇帝心思之前開口,多半是討不到好的。
那李賢卻面帶微笑,目不斜視的慢慢開口說道:“回稟父皇,兒臣以為諸位大人一時之間拿不出主意是人之常情。試想,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生在廬山中。兒臣以為,但凡看事觀物,若是置身其中,總是不能看得透徹。”
遠遠站在大殿門口的紀墨晨聽到這句話心里一跳,猛然抬頭向李賢的背影望了一下,心想要糟,這人為了避免禍從口出,不會將禍水東引吧!
又偷眼看了看李閩,只見李閩淡淡說道:“在場的皆是我大雍的棟梁之材,如何能置身事外?”
李賢等的就是這一句,笑著接口道:“兒臣以為,不妨讓紀姑娘先談談她的看法。她乃北齊才女,又是世外之人,想必定有奇思妙想。父皇以為如何?”
“哦?”李閩來了興趣,將目光投向了慢慢往后縮的紀墨晨。
本以為這次傳她進宮不外乎當眾背誦幾首詩,誰曾想竟碰到這種事!紀墨晨暗叫倒霉,又想到李賢真的將禍水引到她這里來,不由對李賢產生惱火之情。你引便引吧,怎么不引到頭號死敵李軒那里去!
紀墨晨正要婉拒,旁邊站出一人,搶先反對道:“父皇,紀姑娘一介女流,又是北齊女使,貿然詢問吾國大事實為不妥!”
側目一看,反對的正是燕王李翊。紀墨晨心中淌過淺淺的暖流,李翊定然是知道李賢拖她下水沒安好心,所以才想要阻止。
李翊的話得到了兩位保守派大臣的贊同,一時間,李閩也有些猶豫起來。
李賢見狀,含笑說道:“眾位大臣多慮了,本王是向聽聽紀姑娘的看法,又并非是咨詢她的意見,更不會依她所言幸事,又有何妨。更何況,紀姑娘是北齊第一才女,父皇您不是正好想要考驗考驗她么,此舉不正是一舉兩得!”
李閩聽到這里,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朕確有此意。”然后半開玩笑的向紀墨晨問道:“紀姑娘,讓朕看看北齊才女的境界吧!”
皇帝既然表態(tài)了,大臣們自然不敢再反對,李翊在退回去后向紀墨晨投去一瞥,示意她言行小心。
聽到李賢的一舉兩得,紀墨晨一個勁的腹誹,這明明就是他李賢的一舉數得!哼,如今皇帝開了口,再推脫就是不可能的了,紀墨晨索性干干脆脆的應了聲是,站了出來。
因她站在最后,要走到前面去向皇帝復命,所以大臣們都自覺的向兩邊讓,讓出了一條路。
紀墨晨就淡定的從這條路走到了皇座之下,行禮之后,坦然道:“臣女在北齊便聽聞賢王賢名,如雷貫耳,如今有幸一睹風采,只覺名不虛傳!陛下,恕臣女惶恐,與賢王之賢相較而言,臣女的才名實在是不足以令人掛齒!”
李閩早已見識過她的口才,不禁笑道:“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吧,權當是朕為你出的考題,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謝陛下!”紀墨晨微微欠身,然后昂首回復道:“賢王之前說過,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不過臣女認為,無論山中山外,只要有心,都能探究廬山風采!臣女不知貴國有何不知名的規(guī)矩典范,但在我們北齊,無論什么情況,‘國土神圣不容侵犯’這一條永遠都凌駕與任何事物之上!”
國土神圣不容侵犯!大殿上傳來紀墨晨擲地有聲的話語,直讓人心中一顫。在投向她的探究的目光中,大多都受到了某種程度的震撼。
連李閩都不禁跟著喃喃道:“國土神圣不容侵犯……”臉上,已經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與此同時,兩道鋒利的雪芒刺向紀墨晨,不用回頭她也知道其一為李賢,其二定為李軒。她微微低頭,故作不知,心里卻想著,李賢大吃一驚之余,李軒也會誤會李賢與她的關系,從而極力制止。
李賢一心想著明哲保身,又想要試探紀墨晨的深淺,這才將話題引到她身上,誰知道只一個轉合,竟又被她引了回來!不緊引了回來,還故意對他言語奉承,以至加深了太子李軒的忌憚。
哼,誰讓你心思不端的,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紀墨晨暗自偷笑,臉上卻是紋絲不動的淡淡表情。
果然,不等李賢補救,李軒已是大步踏出,大聲說道:“父皇!此事萬萬不可草率而定,紀墨晨所言乃是婦人之言,豈可聽之信之!況且,南朝雖有挑釁之舉,但并未觸犯國界,豈有侵犯國土之說!父皇,兒臣認為,紀墨晨此言有挑撥離間之嫌!”
李軒慷慨激昂,引得不少官員紛紛出言附和,李閩眉頭微皺,似在考慮他的話。
紀墨晨見狀,哪能讓太子落實她挑撥離間的罪名,趕緊行禮辯解道:“陛下明察,臣女雖為齊人,但常年不在北齊,志向更是四海為家,如今只能靜王妃成婚期滿一月,臣女定然飄然離去,連北齊都不會回去,又何來挑唆貴國之說!”
齊帝趙臻送到的諭旨上寫明國師卜算兇吉后,一定要紀墨晨在靜王妃身邊待到成婚一月整再離開,靜王妃方可平安。否則,恐有血光之災。所以紀墨晨現在暫居經王府,一個月之內是不能離開了。
聽了她的解釋,李閩點了點頭,說道:“此言有理,朕也覺得太子未免太過謹慎了。”
“陛下圣明!微臣也以為然……”一個李賢派系的大臣立刻站出來說話。
“陛下,請您三思而后行……”太子派系馬上也站出來一個人說話。
一時間,原本冷清大殿經這么一折騰,反倒氣氛活躍了起來。
始作俑者紀墨晨悄無聲息的又退到最后面,作壁上觀。
可是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當紀墨晨退到一邊時,李翊卻將目光慢慢轉向了她。
(這兩章個是不是有轉換文風的節(jié)奏,我了個去,我才發(fā)現自己駕馭不了啊!郁悶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