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馬車,外帶二十人的輕騎隊,一路疾馳,不到二十個時辰便抵達宛城。
途中,有兩撥匪徒對他們進行了小規模的騷擾,結果等李翊下令停止前進就地剿匪時,那兩撥匪徒又逃得飛快,躥進林間就再尋不到人人影了。
李翊只好下令啟程,過不了多久又發現后面鬼鬼祟祟的跟了另一撥匪徒。李翊又是無奈又是惱火,車隊打出了明晃晃的旗幟,碩大的"燕"字遠遠就能看到,這些匪徒連親王的車隊都敢打歪主意,可見是有多么的囂張跋扈了!
李翊決定一定要讓他們好看,可就在他準備喊來親衛時,陡然看到對面一路無語的紀墨晨清麗無雙的面龐上閃過了一絲微笑。
心里一動,李翊開口對紀墨晨問道:"紀小姐似乎有什么高見?"
紀墨晨沒想到臉上細微的變化也能被他捕捉,想著李翊為人不錯,又一心為公,這次雖被她使計哐了出來,但既然兩人已經同行,還是不要走太多彎路的好。于是,她淡淡一笑,道:"高見談不上,只是以為這些悍匪本來只存了打探虛實的心,既然如此,還是別被他們打探出來才好。"
李翊聽了,心里一震,自己雖也想過對方是來打探虛實的,但是卻沒往隱藏實力方面考慮。于離了上京,他又從自稱"本王"過渡到了翊",不禁讓紀墨晨認為他是個善變的男人。
是也笑道:"和翊想到一起去了!"
于是,不再管那些只敢跟蹤卻不敢動手的匪徒,李翊一聲令下,車隊全速前進。
到了宛城,早有官員在城門口列隊迎接,在寒風中抖抖嗖嗖著除了胖還是胖的身軀。
紀墨晨在下車前將衣服還給了李翊:"免得宛城官員誤會了殿下!"
李翊想了想,也就沒有反對,只是關切都望了她一眼,似乎在擔心她會不會傷風。
紀墨晨輕輕搖頭,示意不要緊。
這時,那些官員們一擁而至,紛紛跪在李翊面前,高喊道:"屬下參見燕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大冷天的前來迎接本王,諸位大人辛苦了!"李翊沉聲說道。
立刻引來一疊連的"不辛苦!"。
"張大人,本王此次前來宛城是奉父王之命前來剿匪,客氣話本王就不說了,你先給本王講講最近的情況吧!"在這些官員中李翊也只對張全德比較熟悉,于是開門見山的問道。
張全德被當眾點名,一臉的得意之色,連聲答應下來,邊為李翊講解邊將他往城里請。眼神在看到李翊身后那抹纖細的身影時,突然愣住了
李翊看得真切,只含糊說了句:"這位是北齊女使!"
什么時候有了"女使"這一稱謂,張全德聽得一頭霧水,卻不會笨到問出來。在笑著與紀墨晨打了招呼后,他繼續為李翊解析宛城當前的局勢:"城外居然山上駐扎著大群悍匪,人數近千人…"
李翊皺眉打斷道:"這么多?!"
"是!日積月累之下,居然山上的匪徒只多不少。"張全德繼續道:"一直以來這幫自居‘然山好漢‘的土匪們只打打秋風,很少會對宛城的富戶商賈下手。更別提尋常老百姓了!可自從上個月他們的大首領逝世后,新任的首領龐瓊卻不甘寂寞,屢屢滋事,先是打劫來往的商隊,現在竟是連過往的普通百姓都打劫起來了!"
另一個不知名的官員連連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有好幾次,他們都摸進了城,洗劫了城里的大戶!"說著,他看到李翊向他投來愕然的一眼,立刻謙卑的自我介紹道:"殿下,卑職是宛城里胥蔣…"
話未說完,已被李翊打斷:"你說什么?諾大的城門,竟然攔不住一窩匪徒?"
他的語氣極具威嚴,長眉一擰,已讓眾人頓感壓力。
張全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正準備解釋幾句。
豈料李翊一個眼刀飛過來,冷然道:"張全德!你這縣令就是這么當的?!"
張全德嚇得一個激靈,直接哭喪著臉起來。
一行人說著說著。已經走進了宛城。紀墨晨有意走在最后,此時在打量四周時,發現路牙子邊上有一個看似普通實則眼神銳利的男人正盯著這邊,順著他的目光,也不知是對著李翊,還得李翊旁邊的張全德。
作為先頭兵,跟著李翊來宛城的只有二十名能騎善射的好手,大部隊還在后面遠遠的綴著,估計還得好幾個時辰才能趕到,而這附近的悍匪數量眾多,若真有歹意,恐怕李翊會有危險。
而李翊有什么事,與有同行的所有人也只有陪葬一條路了!
想到這里,紀墨晨忽然揚聲道:"夜深露重,殿下,我們不如先去住的地方吧?"
正被李翊的強大壓力壓得受不了的張全德等人聽了,連忙紛紛道:"女使說的對。殿下還是先去卑職為您準備的住處吧!這一路舟車勞頓,定然是又累又餓了!"
李翊正在氣頭上,聞言又要發火,卻見紀墨晨微微向他搖了搖頭,心中奇怪,卻知道她不是個隨便插手是非的人。于是按奈著性子應了下來。
張全德幾人見狀,都松了口氣,又開始爭先恐后的為李翊引路。
于是這行人先是去了宛城最大的酒樓用了飯,然后又一起將李翊和紀墨晨送到了事先安頓好的一戶四進的大宅子里。
等到忙完這一切,進城都已經一個半時辰了。
李翊在被燭燈照得十分亮堂的正廳,坐在太師椅里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紀墨晨親自給他沏了一杯茶。
李翊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喝了一大口,然后問她:"不是有小丫頭嗎?怎么親自做這種事?"
紀墨晨淡淡一笑:"我想著殿下可能有要事與屬下商討,便讓這宅子里所有人都去了最外面候著了,沒有吩咐不得入內。"
李翊眼睛一亮:"你猜到我早就安了探子在宛城?你是怎么猜到的?"語氣很是好奇。
紀墨晨仍是那么淡淡的:"大丈夫不立危墻之下,殿下又怎么會在一點把握都沒有的情況下只帶了區區二十人入宛城呢,"
李翊一笑:"除了這二十人。不是還有你嗎?"
紀墨晨面容不改道:"殿下說笑了,一介女流之輩,何足掛齒乎。"
說完,她就告辭先回自己的房間了。
如果李翊的探子真的來復命,她這個外人當然也得避嫌才是!
李翊看著她的背影離開,眸中顏色卻幾經變轉,最終化成唇邊的一抹淺笑。
一介女流?恐怕世上有不少須眉都不如你這一介女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