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些暗,秋珊借著窗內透出的微弱燈光看出,來人正是李駿馳的妾室——韓如兒。
窗下本就沒有什么遮蔽的物體,秋珊只好盡可能的將身體縮成一團,同時心里祈禱著韓如兒不要向她這里看。
韓如兒端著托盤,不知在想著什么,嘴角含著笑,自顧向門走去,卻是連看也沒有想窗子這里看一眼。
秋珊心里松了口氣,這韓如兒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若是知道了這事,肯定要落井下石,越熱鬧她才越高興!
韓如兒掀了門簾進去,那窗紙上很快就映了兩個人影出來,過了一會兒,秋珊見韓如兒絲毫沒有出來的意思,她不敢多耽擱,唯恐院子落了鎖出不去。
她貓著腰,忍著腳腕的疼痛,偷偷的摸了出去。
一路上,她依然只順著小路走,彎彎繞繞的回到了土墻外面。
出來容易進去難,這土墻外沒有什么可借助的物品,就算秋珊的腳腕沒傷,她也是爬不上的,她想將藥扔進去,又唯恐院內現在沒人,藥扔進了也沒有人發現。
她估計著守門的兩個小廝大概不會在這門口過夜,便在土墻下坐了下來,靜靜的等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腳腕,那里有些腫,用手一碰便針刺一樣的痛。她又隔著衣袖抓住了里面的一個小小的盒子——那是蘇陌嫣給她的藥,用來涂她受傷的腳腕的。
一彎月牙兒高高的掛在天上,四周靜悄悄的,連一絲風也沒有,秋珊卻覺得此時的心無比的寧靜,她小心翼翼的將那盒藥拿了出來,輕輕的打開,用食指沾了些藥膏,慢慢的涂在自己的腳踝上,那藥涼涼的,好像那疼痛立刻得到了緩解一般。
涂好了藥,她又仔細地將藥貼身收好了,這才抱著膝,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就在她快要睡著了的時候,聽見了說話和腳步的聲音。她偷偷的探出頭去,見門口守著的兩個小廝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遠了。
她躡手躡腳的來到院門前,卻發現他們將們從外面鎖上了。
秋珊沒有辦法,只好又繞到土墻下面,撿了些石頭,一塊一塊的向院子里扔去。過了一會兒,就見那土墻上有人探出頭來——正是又蓮。
秋珊小聲道:“守門的小廝走了,可是門被他們鎖住了,我要到藥了?!?/p>
又蓮抻著頭向土墻下看了看,也有些為難,想了想道:“我給你扔個竹凳過去吧?”
秋珊將雪卉給的傷藥拿出來,踮起腳,盡量努力的將手向上伸直,又蓮也將手臂探出來,將藥盒接了過去。
又等了好一會兒,又蓮才又在墻上探出頭來,她們兩個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將兩個竹凳從墻里挪到墻外。
秋珊又讓又蓮遞了條繩子出來,她用繩子將兩個竹凳綁上,才又費了好大的力氣爬上土墻回到了院里,兩個人又扯著繩子將竹凳也拉回了院內。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是后半夜了。趙姨娘和李曼霜都涂了藥膏,睡著了。之前又蓮不斷的用酒給李曼霜搓著手心腳心,她的熱也退了不少。
第二天,劉氏仍是不讓趙姨娘母女出院子,當然,她們連身都起不了,根本也出不去。飯菜由大廚房的人給她們送到院門口,院子里的丫鬟們也不許出去。
按照劉氏的想法,李樂嵐的婚事一日沒有定下里,趙姨娘母女就一日不許出院子。她本想著借著這個機會,不給她們母女請醫問藥,若是那二人能就此喪了命,倒也除了她的心頭大患,至于李青勝那里,她只說為了李樂嵐能嫁給孫墨揚,就將趙姨娘母女責罰了一下,先在院子里禁足,而李青勝為了自己的前途,自然對這事也沒有說什么。
可劉氏沒想到的事,趙姨娘母女竟然熬過了這一關,七天之后,趙姨娘已經能扶著墻走路了,而李曼霜身子弱一些,還在臥床休息。
雖然秋珊說了她們用的藥是雪卉給的,但她們心里明白,若是蘇陌嫣不同意,雪卉又怎么敢給她們藥?母女二人對蘇陌嫣自然感激不已,李曼霜也對自己之前的事對蘇陌嫣有些愧疚。
由于孫墨揚無意,李樂嵐的婚事根本定不下來,李青勝卻由于沒了趙姨娘的服侍而有些不習慣。劉氏雖也給他派了年輕漂亮的丫鬟過去,可是他本就不是太好色之人,生活起居的習慣又只有趙姨娘熟悉,所以幾日下來,他就覺得離不得趙姨娘了。
這天他便遣了人來找趙姨娘,他的吩咐自然沒有人敢阻攔,趙姨娘得了命令,便趕緊裝扮了由又蓮扶著去了李青勝的書房。
趙姨娘大病未愈,臉色還有些蒼白,她也沒有故意用脂粉遮掩,只將頭發綰了個簡單的發髻,又插了支蝶戀花的銀簪,一身素色的衣裙穿在身上竟顯得有些肥大,頗有些弱不勝衣之感。
她本就張的柔媚,這一副嬌弱之態,讓李青勝看的有些心動,不由得也有些心疼了起來,言語上便多了些溫存,若是之前,他這樣小意,趙姨娘定會感動的不知所措,可經了這事,她也只是面上紅了眼眶,可心里卻不以為意了。
在趙姨娘的眼淚之下,李青勝又去她的院子探望了李曼霜,見她臥床不起,卻連大夫也沒有請一個,便埋怨劉氏手下得太狠,過后又為此和劉氏吵了一架,氣得劉氏差點沒背過氣去。
李曼霜見李青勝來看她,立刻淚盈于眶,道:“父親還能來看霜兒,霜兒便是立刻死了,便也值了!”一番話說的李青勝慈父之心泛濫,立刻讓門口看守的小廝撤了,又遣人立刻去請城里最好的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