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著,居然上了玫瑰崗──這是洛杉磯郡的公墓區,整片大山谷全部開發做成適應各種宗教的墓地。玫瑰崗的入口處左邊是一大片玫瑰花園,因而得名;里面有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異國品種的玫瑰,空氣中居然帶著玫瑰的花香。
原來他是來祭吊故人……
留璃喘出一口氣,心里感到既放松又有點心酸;他來看誰?
心底模糊知道他應該是來看‘她’,但留璃還是心存僥幸;也許他來看親人或是朋友也說不定。怎樣都拒絕去想他既然是‘小留學生’,那他的親人應該都留在國內,不會葬在此地。
車子進了玫瑰崗后,經過彎彎曲曲的山路,開了又開,直到一處頗為開闊的地方。鐘離朗停好車,拿起副座上那束花下車,孤高的身影朝一條地勢往下的小徑而去。
留璃也跟著停車,解開頭上的絲巾,打開車門踏到地面;這一路她多擔了心,鐘離朗根本沒心思注意車后有誰跟著,一心一意把車開到這兒。
她慢慢地走到道路邊緣,靜靜佇立在小徑的上方,看著身穿黑色西裝的鐘離朗,緩緩走向鋪滿綠色韓國草的墓地。今天不是假日,沒有多少人來這兒,四周悄無人聲、車聲,只有風在林梢呼嘯而過,帶來凄愴的氛圍;看著那越走越遠的背影,她突然感到一陣哀傷……
不知為誰而感到哀傷?是為鐘離朗,還是為那早逝的女孩?她分不清楚。
終于在小徑的中央,一塊平貼地面、小小一塊的墓碑前,鐘離朗慢慢的蹲下來,在墓碑上放下手中的花束,然后從左胸的口袋里,拿出一條潔白的手絹,仔細地擦起墓碑。那輕柔的動作像是怕驚醒墓中人,一筆一劃地撫過碑面,撫|摸著上面的刻字……
他低垂著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額前那下垂的發絲輕輕地顫動著,有如……有如他正在忍著什么似的,卻不小心泄露了內心情緒。
那么高的身量,蹲在地面上不移不動,宛如已經石化。這影像沖擊她的眼,絲絲的痛意讓心底更加難受;現在她明白了,這難過的感覺不是為地下那位,而是為地上這位男人。
已經過去五年了吧?他居然還是如此深情地來探望……‘水藍’。
多么幸運的女孩,能得到鐘離朗這么長久的愛戀,她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得到他如此的感情,不管是死是生,她都愿意。
風呼呼地掠過,時間分秒地流逝,但她眼前的影像卻還是固執不動,過去多長時間了?半小時?一小時?他的腿不疼嗎?
她咬唇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邁步往他走去;一步步地走到他身邊,停住。
鐘離朗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頭看她──
他沒有流淚,但是比流淚更糟,他的眼白布滿了紅絲,那是硬生生忍住淚的結果。
看到是她,他沒說話、沒責怪她跟蹤,更沒理會地繼續低下頭,用手指輕輕地撫著上面的中文字:愛妻水藍和愛子之墓。
留璃嚇了一大跳!愛子?誰的?她拿掉的小孩也葬在這里?
驚嚇之余,她軟軟蹲下,指著墓碑說不出話來。
像是知道她在指什么,他輕輕說出:“不是你的,是我和水藍的孩子。”
什么?他和水藍的孩子?水藍當年死的時候已經懷孕?
不知為什么留璃突然感到非常的悲傷,傷到胸腔里陣陣疼痛。
就好像之前沒任何感覺的失子之痛,現在才發作……
在他們三人之間,居然已經失去兩個孩子,所以鐘離朗才會如此冷漠待她;他不但失去至愛的人和他們的孩子,還有自己和他的孩子。
“對……對不起……”她耳語說出。
他聽到怔愣了一下,將手拿離墓碑。
她這才看見那個一尺見方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有張小小用激光雕刻出來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有著溫和的長相,笑起來時嘴角旁有二個小小的笑渦,平添許多可愛的感覺。她平凡不出色,站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忽略,可是單獨看她時會越看越覺得有味道;是個很耐看的女孩。
若單以外貌來評比,她贏不了自己的美艷;可是在鐘離朗的心中,是自己敗落贏不過她。
永遠也贏不過她的愛情;她會是鐘離朗心中永遠的朱砂痣……
就算佳人香魂已渺,她還是狠狠嫉妒!
“你是該向她道歉……”鐘離朗慢慢抬起頭說道,“這是你欠她的……”
“什么?我欠她的?”為什么這樣說?自己欠水藍什么?
他面無表情卻喘出一口氣,神情落寞地喃喃自語:“你忘了,你什么都忘了……我多么希望你永遠記住,記住她的痛,記住我的痛,結果你居然忘了,什么都忘,忘得一乾二凈,卻留我痛苦的記得一切。”
她低下頭,細聲說:“那你就告訴我,讓我再一次記得……”
他抬頭認真的看著她,不知在想什么,但眼里卻閃過陰影。
“告訴我,我想知道,這才公平不是嗎?”她低聲道。
“好,那我就告訴你──水藍是你害死的。”他平板的說出,像說今天天氣很好。
她卻如遭電擊,嚇得往后退卻被絆倒,跌坐在地:“我……我害死的?”
他把整個手掌張開放在墓碑上,像在安慰底下的人,而不是她。
“對,你和沈恩害死的……”他的聲音終于帶上一抹痛苦。“你們要人騎摩托車撞上她,結果她落地時,被后面緊跟而來的汽車輾過,當場死亡,同時停止心跳的還有我的孩子……”
她澈底呆滯──他說什么?她是一尸二命的殺人兇手?她有這么兇殘?
“如……如果是這樣,為什么我……我們沒被判刑?一定是你胡……胡說……”她突然覺得林梢間的風狂吹,吹走周身的暖氣。
他的白眼球更紅了,紅得像要滴出血來:“我三個月前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有人寄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說當年那名摩托騎士已經出獄。據他的說詞,當時就是聽沈恩的命令,要撞傷水藍,卻沒想到害她死亡。而沈恩會這么做的原因就是為你,你才是這整件事情的背后主謀。這也就是我們要離婚的真正原因,我再也無法和你一起生活,因為──你就是殺死水藍的兇手!”
****以下言論不會損傷讀者權益(今天傍晚會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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