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眉頭一挑,伸出握鞭子,朝屏風后面的大娘一指,氣呼呼的說道:“那個婦人,真是過分,我不過才提了幾個要求而已,她便將花名冊一合,一拍桌子說做不了我的媒!既然做不了,開這么大個鋪面做甚?倒不如砸了干凈,關了利落!免得你們在這里騙人錢財,誤人姻緣!”
拍桌子了?雖然大娘脾氣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幾句話就和人翻臉啊。喜盈盈聽此言,不論怎么說,得罪客戶終究是不對的,于是,呼出一口氣,和風細雨的朝紅衣女子說道:“姑娘息怒……有話咱們慢慢說?”
紅衣女子見喜盈盈和氣的模樣,怒氣也消停了不少。收回舉起的胳膊,垂下手里的鞭子,說道:“總算是來了個能好好說話的人了,我說啊,你們這種態度實在是惱人。我看你這模樣,應該是姻緣線做主的人兒吧,是應該好好管教一下你的人了!”
“你說什么!”大娘從屏風后面沖出來,喜盈盈急忙使了個眼色給雪碧,雪碧立即心領神會的奔過去,扶住大娘的胳膊,撫著大娘的后背,給她順順氣。小聲的靠在大娘的耳邊說道:“大夫人先莫動怒了,傷了身子可不得了,這邊你先別管了,交由小姐處理吧,相信小姐會處理得妥妥當當的。”
大娘也不是真想繼續鬧騰,見雪碧上來勸說,便也順著臺階下了,扭頭朝二娘喊了句:“二妹,咱們這些老骨頭看來是沒什么用了,也別在這里礙人眼了,走走走,回屋里休息去。”大娘雖然心中已經打算讓喜盈盈處理了,嘴上卻依舊不饒人,張嘴丟了幾句刺話,看似是指向喜盈盈的,話里鋒芒卻朝著紅衣女子刺去。那女子卻也是個沒心肺的人,這些話卻沒有聽到心里去,只詫異的看向喜盈盈,隱隱覺得不好意思,總歸是自己連累了人家。
那廂雪碧和二娘攙著大娘剛走,喜盈盈便請紅衣女子稍后一會,隨后進了后院,交代了可樂上茶,又喚了王老吉去把滿屋的狼藉收拾干凈,便到了堂屋對著大娘又是好一陣勸說,順便了解了一下情況。這才收拾好心情重新步回前廳,紅衣女子也已經平穩心情,安靜的捧著茶碗啜飲。
掛著甜甜的笑容,喜盈盈再次捧上花名冊,坐在紅衣女子身邊,將花名冊翻開,說道:“這里都是托我們姻緣線做媒的男子名冊,你先看一下吧?對了,姑娘芳名?”
“李紅翎!”紅衣女子爽快的開口答道,隨手將那冊子一推,不滿的說道:“聽說你們姻緣線是長安最大的媒館,我才特地從長陵趕來的。可這名冊上的,嘖嘖……”李紅翎鄙夷的嘆道:“沒有一個我喜歡的。”
“哦?”喜盈盈頓了下,卻沒有直接問李紅翎心目中的郎君是何樣,夸贊道:“長陵啊?長陵可是個好地方。”
“你也知道長陵?”李紅翎很快就被喜盈盈的話題帶偏了。
“呵呵,這么出名的地方,又有幾人不知呢?長陵之名就源于漢高祖陵墓所在之意吧?”
“對啊!”
“長陵人杰地靈,而且我沒記錯的話,有一家名喚花為媒的媒館也是聲名在外的?”
“花為媒?”李紅翎遲疑了一下,接著恍然大悟一般的說道:“別提那個花為媒了!居然給我爹爹說,我這輩子難以嫁出去!把我爹爹氣得半死,攆了我出來,說找不到夫君就不讓回家。”李紅翎激動的一拍桌子,茶碗里的茶水都濺出了幾分。
喜盈盈聽言一驚,雖然唐朝民風開放,可是哪有自己親爹把女兒趕出來找相公的?!這倒是聞所未聞的頭一遭啊!喜盈盈不禁好奇的問道:“敢問令尊是做什么的?”
“我家開了個鏢局,我爹就是總鏢頭。”李紅翎說道。
原來是習武之人,怪不得行事如此彪悍啊……喜盈盈偷偷擦了下額角的冷汗,李紅翎這樣潑辣的性格也不足為奇了。探聽好人家的家世了,現在就要轉入正題了,于是喜盈盈問道:“對了,紅翎姑娘,你心目中的夫君是什么樣子的?”
伸出兩根手指,李紅翎眼眉盡是傲氣的說道:“第一,要特別英俊。第二,要特別有錢!”
“就這樣?”喜盈盈不禁納悶了,雖然連著兩個“特別”,但也實際并無什么特別之處,又帥又有錢的公子花名冊里也不少的,但之前李紅翎分明說冊子里沒有她要的人。看來還是要詳細問清楚一些好。于是又問道:“不知這兩個要求,能否說具體一些?”
“第一,特別英俊。我要他貌勝潘安,不,這樣說也虛了一些。應給說,他的樣貌讓人一看便有驚艷的感覺,但是不能女人氣,要有男人味,話不能多,要安安靜靜的,身材要好,至少要六尺以上,不能胖,也不能瘦,也不能太壯。”李紅翎一口氣說出對男子外貌的要求。
喜盈盈約摸估算了一下,按唐朝的測量長度來說,六尺約摸一米八五的樣子,那么就是說她要找的男子至少要一米八五以上……喜盈盈迅速的在腦海中過濾出這個身高以上的男子。
“第二,特別有錢。他要家世豐厚,年入萬兩銀子,最好是個老字號的家族,出門需四乘大輦,家中的屋子不能小,至少也是五進院子,奴仆要多,得以供給我使喚。”李紅翎說完話,端起茶碗一飲而盡,接著又不客氣的自己動手撈過茶壺倒滿一杯。
雖然刁難,但是長安畢竟是個大城市,這種人也不少的,于是腦海里浮出幾個符合要求的人名,喜盈盈潑了點茶水在桌上,手指沾了點水迅速的在翻動花名冊,隨后將花名冊朝李紅翎面前一推,說道:“這個,官拜六品,食的官祿,父輩繼承了上萬兩資產,家中有個大院子,奴仆自然是不少的,而且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
李紅翎斜斜蔑了一眼本子,說道:“為官的不要,父……我爹最見不得當官的了!”
無奈的搖搖頭,喜盈盈繼續翻著花名冊,然后玉指一點,說道:“這個,書香門第,十二歲便中了舉人,才華滿腹,也沒有為官,自己開了個書齋,學生無數,家底厚實。樣貌也是沒的說的,文質彬彬,干干凈凈。”
“這個啊?呿~滿口之乎者也的教書匠,我可受不了,不行不行!”李紅翎不屑的哧了一聲。
喜盈盈臉色有些難看了,幸好還有人選,于是又翻了花名冊許久,方才指著一個名字說道:“此人,百年家族的染坊,家中莫說年入萬兩,怕是十萬兩都有余了!長相也是相當出眾!”
“嘖嘖嘖,家中有七個兄弟姊妹啊,太多太多了。還是開染坊的,我怕他那家中就已經好似一個染坊了,不要不要。”李紅翎連連擺著手。
“那……這個呢?”喜盈盈又翻出一個名字來,“這個白手起家的,雖然算不上知名家族,但也富足有余,酒樓數間,性格溫柔,不僅僅是獨子一個,還父母雙亡。倘若嫁過去啊,不僅僅可以經常嘗到美食,連侍奉公婆都不用了……”
話還未說完,李紅翎便急忙說道:“不行不行,你看看,都三十多歲了,而且還是喪妻的。孤獨伶仃的一個人,說不定就是個天煞孤星,我可不想嫁過去就被克死。我這么如花的年紀,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喜盈盈啞然,照李紅翎這個樣子,這花名冊里可真真是挑不出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