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轉娣面容憔悴地回到了家，母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看著女兒面如死灰的樣子，問也不好直接問，不知如何是好。

“媽媽，我現在都聽您的，您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切聽您的！”李轉娣沒來頭地跟母親說了一句話。

“四兒，你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母親吞吞吐吐欲說還休的樣子，李轉娣明白母親在擔心什么，得先讓母親安心。

“媽媽，你放心，您從小的教導我都記得，我什么都沒失去，完整得很，只是心被偷走了！”李轉娣背過母親，大滴大滴的眼淚直往下掉。

“心被偷走？”母親似懂非懂。

“媽媽，我開玩笑的，我這不好好的？”李轉娣擦了擦眼淚，不做多解釋，強言歡笑地看著老母親。

“我現在本科文憑都拿到了，你放心吧，媽媽，我現在聽你的，你幫我介紹誰我都去見，我會做你的好女兒的，從現在開始，以前我糊涂，讓您和爸操心。現在我一定做個聽話的孩子，做女孩子該做的事。”

“你先休息一下，想見什么朋友就去見見，散散心，讓他們開導開導你！回來我們再說。”媽媽抹著眼淚輕手輕腳地走開了。

李轉娣把行禮扔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媽媽為自己剛剛鋪好的干凈整潔的**上，用被子蒙著頭，腦子在不斷的搜索，還有誰能陪自己聊天，都結婚了，生娃了，忙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陪自己聊天，再說，看到別人拖兒帶女的，夫妻恩愛的畫面難道不更受打擊嗎？

手機響了一下，接著又響了幾下，好似有幾條短信，李轉娣極不情愿的按了一下鎖屏鍵，是程軍發的，從來不發信息給自己的程軍，連續五條信息都是他的，李轉娣懶懶地點開一個又一個的小信封。

“嗨，你回來了嗎？現在在哪里？”

“我在縣城上班，有空來玩？”

“回來了過來玩，空了給我打電話！”短信還在不停地發送過來，每次就一句話，這程軍真的是浪費手機費，一個短信不能多打點字嗎？這么浪費，看也不方便。

“好吧，我回老家了，明天去找你玩，我正煩著，你有空陪我嗎？”在程軍面前，李轉娣常常很隨性，也沒有壓力，更不會擔心對方會愛上自己，總想著程軍他不懂男女之事，不懂男女柔情，只把自己當哥們。

“好的，那我明天等你，不見不散，見面再談，OK?”程軍的信息再次飛過來。

疲倦的李轉娣，終是進入了夢鄉，結束了這漫長的黑夜，迎向黎明，“媽媽，我去縣城了，找同學玩去了，下午回來，您不用擔心。”李轉娣抱了媽媽一下，母親看到女兒找到了朋友聊天，也就放心地讓她去了。

離家幾年了，鄉村里大變樣了，路也全修了，房子也全換蓋了，全是小別墅式的一排排，現在農村里是沒有壓力了，交了幾千年的稅也全免了，農村的養老醫療也完善起來了，現在在農村過比城里還好呢，李轉娣恨自己又讀了那么點書，又不肯低頭干苦力，又養成了讀書人的清高和傲氣，把面子看得比命還重要。

以前別人夸自己能文能武，現在覺得自己好像文也不精，武也不行，一副清高傲慢的習性這輩子自己都不好過，到現在還孤身一人，村里的人都以為她不正常，成了老人婦女們茶余飯后焦急的對象。

“嗨，李轉娣，吃早餐了嗎？”李轉娣一下車，老遠看見赤腳男孩拿著把傘凍得直打哆嗦，在車站邊漫步，看到李轉娣滿臉是笑地奔過來。

“沒吃，我起**就出來了。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李轉娣笑著說，這是回家頭一次真心真意的開心笑臉。

“我算的，我的特意功能，呵呵，”程軍故做神秘地笑道。“對了，你想吃什么？腌菜油餅嗎？”

“不要老打趣我！不過我還真想吃原來廠門口那油餅，不知現在還在不在？”李轉娣思緒回到了從前。

“在的，生意越來越好，不過東西比以前貴了，以前是五角錢一個，現在是一塊五兩個，一個八毛，我也常常吃的。”程軍笑著說。

“那就去那吃吧，怎么樣？離你們公司近，你怕不怕讓人看到？”李轉娣壞笑地看著程軍。

“怕什么，我就是吃稀飯長大的，有什么，走吧！”過馬路的時候，程軍很自然地站在李轉娣身邊，拽著李轉娣走過了車輛橫流的紅燈口。

“老板，來四個油餅，兩碗稀飯！”程軍一進店就笑著跟老板要了簡單的早餐，李轉娣驚訝地看著程軍，居然點了四個大油餅。

“好哩！”老板娘溫和的笑著，顯然程軍是這里的熟客。

“姑娘，你回來了啦？”老板娘這抬頭一瞧，瞧見了李轉娣。

“是啊，老板娘，想念你的油餅呢！”李轉娣客氣地回答。

“我說呢，這個小伙子天天來吃早餐，日日月月，一年又一年，從來沒見他帶過一個女孩子，這下今天打破記錄了，看來我的生意一定更旺了！呵呵。”開朗的老板娘開懷大笑。

“是啊，一定會發財的，老板娘人好，東西也好吃,看把我們外地回來的故娘都再引回來了。”程軍現在話顯然多了很多，或者說跟老板娘很熟吧。

“這是你們點的油餅，這是我們店里送的鴛鴦餅，嘿嘿！”老板娘熱情地樣子，李轉娣和程軍只是笑著謝謝，并沒解釋什么。

“這么多吃不完吧，把這個送的我們退給她吧，她小本生意不容易。”李轉娣是別有它意，不想打破這單純的友誼。

“好，聽你的。”程軍沒有反對。

吃完飯，太陽出來了，暖和多了，程軍帶李轉娣坐在一處背風處曬太陽，聊著了些不著邊的話。

“你這次回來是辭職了還是請假的？”

“辭職了，休息一段時間再干，我媽讓我回來解決終身大事的。”李轉娣說著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哦，準備嫁人啦？你男朋友如今在哪里？分配了？”程軍覺得有點奇怪，不是說還有一年王彬才畢業嗎？

“沒有，我把他給踹了，重新再找。”李轉娣咬著牙說道。

“你給踹了，不對吧？”程軍也不是傻子，這樣的事情瞞不過他的眼睛。

“是不是他移情別戀了？還是你們之間產生了誤會？肯定不是你主動踹他的。”程軍開始認真起來。

“是的，我被他拋棄了，他跟別人好上了，孩子都出生了。我能怎么樣？我是不是特傻的那種啊？”李轉娣睜著眼淚汪汪的眼睛。

“怎么會這樣？你們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按理說他不是那樣的人，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是我相信你的眼光不會錯，不會看走眼的。”程軍真的不敢相信，只能安慰李轉娣。

“是真的，這個世界柳下惠是不存在的，送上門來的，誰還抵抗得了，他接受了一位一直深愛著他的女孩子，并且有了孩子，他說要對她負責任，我能怎么樣？”李轉娣把頭深深地埋在兩腿之間，又一次痛苦的傾倒苦水。

“如果不是誤會，你也成全了他們，那么你人生的這頁就翻過去吧，不要沉浸在痛苦中，這個世界上好男孩子多的是！”程軍正色說道。

“呵呵，好男孩子，我真的沒有碰上，其實我還是認為他是好男孩子，我明白他還是愛我的，但是為了負責任他必須對那個女人負責任，表面上看我又沒有虧失什么，如果他拋棄了那個女孩選擇我，或許我們并不會幸福，因為我會認為他的內心不夠善良，我寧愿這樣痛苦而成就他的完美。”李轉娣苦笑地說道。

“你真傻！傻得可以啊！”程軍無奈地搖搖頭。

“戀愛中的人都傻，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李轉娣突然直視著程軍。

程軍的臉刷地紅了起來，不敢直視李轉娣，搖著頭回答說，“這是秘密。”李轉娣內心則笑著程軍的單純，并沒有細想。

“其實這個世界上真愛是沒有的，所謂的感情不過就是男女間的寂寞而走在一起，愛情是經不住時間與空間的考驗的。我算是看透了，從今以后不會為愛情掉一滴淚了，所謂夫妻，哪有幾個是真感情走在一起的，不過都是成全父母的想法，傳宗接代，搭伴過日子罷了。”李轉娣滔滔不絕，王彬并不太贊成李轉娣的言論，但是他并沒有反駁。

“你現在有什么打算？”程軍深深地看著李轉娣，剎那間，李轉娣也扭過頭來看了程軍，原來程軍長得也是如此的別有感覺，他深邃的眼神，長長的睫毛，白晰的皮膚，還有他的長腿，穿西裝的他，球場上的他，一定也會迷死很多女孩子吧，可惜他太木訥了，太沒情趣了。

“沒什么打算，我媽如果讓我相親，我就去相親，找一個有錢有房的人嫁了，為他生個孩子，我的一生就這樣了，以前為了學歷奮斗，現在都考到了，好像也沒什么目標值得我奮斗的了。呵呵，我是不是很淺薄啊？”李轉娣自暴自棄的樣子，讓程軍覺得很心疼，但是也沒有辦法跟她表露自己的感情，害怕愛人做不了，還把她給嚇跑了。

“先別這樣子，好好振作一下，不要為了一顆樹放棄一片森林！”程軍遞給李轉娣一包面巾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