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氣息彌漫了整個房間，火苗呈青紅色的在爐中飛竄著，這原本昏暗冰冷的屋子多少有了些人氣兒。

段牧云將冬瑞爾的魘魔劍擺在清理出來的器具臺上，他仔細凝望著，劍體最完整的部分是劍柄以上五寸，以及劍鋒三寸。其余部分都已經爆碎，最大的碎片不過拇指大小，雖然不知道冬瑞爾用什么方法將這么多碎片全部找齊，但用粘合法復原是肯定行不通了。

說實在的，斷劍、損劍都好修，唯獨這碎劍最困難，所有鐵料、鋼料中，這種高密精鋼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具有不可修復的特點。其優點在于堅硬，而缺點也在于堅硬，且就目前的條件也不足以冶煉出高密精鋼，唯一可行的就是將原有的碎片拼合起來，但又不能簡單拼湊，需要加入一定的處理技巧。

段牧云在腦中不斷思考著各種修復方案，但每種方案都不盡完美，因為碎裂部分過大，修好后，破碎部分將永遠都是個硬傷，完全承受不了劇烈的沖擊及魔法力量，咱可是個好鐵匠，要修就得修出個好字來。

思考了半晌，腦子一時有些死，屋子里也悶熱了些，于是，段牧云干脆走了出來。

鐵匠坊外的空間頗為寬敞，旁邊個方形水池，應該是這里從前的工匠前輩們淬火的洗劍池，而對面有一堵刻著戰爭和英雄史詩壁畫的巨石強，仰頭向上，便是剛才一路下來的蜿蜒石梯，一直衍生到看不見的黑暗里。

他走到池邊的石頭上坐下，本想松活下大腦，隨便瞄瞄那些壁畫，沒想剛一看上，那壁畫的一副圖案就牢牢吸引了段牧云的眼球，那只是畫面的一個局部，這個……是雷電！

雷電看似軟弱無力，天地相接中分成無數分支，但它卻有雷霆萬鈞的剛性力量。段牧云腦中靈光一閃，也許就是能解決碎裂部分的最佳方案了！

段牧云當即轉身進屋，從石洞里掏出幾塊鋼錠便扔進了熔爐，他要做的是一種傳統鍛鋼工藝——“炒鋼”，將這些鋼錠煉制成低碳鋼，然后鍛打。

道家有云：剛柔相濟，可安其內！

空曠深邃的城堡之底，響起了鏗鏘有力的打鐵聲，似乎要將這里的古老封塵敲個四分五裂，黑暗里的一些暗夜生物也都被吵得煩躁不安。

“哼，這小子開始了？”城堡的最高處，依然是安靜的地底，冬瑞爾在木椅上瞇著眼睛。

一位白衣少女半跪在后面的地上，皮膚白皙，像是披了一層銀月的光華，面容絕美，只是嘴唇有些微微發白，顯得有些冷艷，也許是長久不見天日所致。

她輕聲說道：“是的，主人。”

“莉婭，你是不是喜歡這小子？”

少女微微一動，但依然半底著頭道：“不，主人，我只忠于您。”

“哼～”冬瑞爾冷冷瞟了一眼少女，而少女面依然無表情，他道：“如果他把我的劍修好了，你就跟他走吧。”

“……”少女輕輕抬起頭，似乎不相信冬瑞爾說的話。

片刻，冬瑞爾道：“天亮，你去看看他完成得怎樣了，然后帶他來見我。”

少女呆了一會，然后輕聲答道：“是。”

※

地底城堡，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只有無盡的黑暗，段牧云判斷時間的唯一標準是爐中煤炭的消耗程度。段牧云完成最后一次打擊，并將修復的長劍進行淬火后，走出了炙熱的鐵匠坊。第一眼見到的就是落在池邊，正凝望著池水的大白鳥。

“呵呵，你來啦，我還真有點餓啊。”段牧云將修好的長劍好好用冬瑞爾的布條包好，走到大白鳥旁邊坐下，道：“你每天給我送吃的，又不說話，我想說謝謝的話呢，又不曉得你聽不聽得懂，你要是人，咱就找你做婆娘。”

“啾啾～啾～”大白鳥今天有些奇怪，她煽動了兩下翅膀。

段牧云打開包裹，拿出一塊面包，大口咬下半邊，說道：“嘿嘿，也許你聽不懂婆娘是啥意思，就是老婆的意思唄，或者像屯子里的大楞常說的‘我女人’。哈哈～”

“啾！”大白鳥一下跳起，用爪子在段牧云胳膊上“嚓！”的就是一下。

“啊唷！！疼！”段牧云手臂上一下就出了三條血道子，“你還來真的啊，不就是說個笑話么～真是的，還以為你聽不懂～真疼……鳥也這么大脾氣的～”

段牧咬著面包將裹好布條的長劍拿起來，沒好氣道：“走吧，帶我去見你主子，用這劍驚死那個挨刀的！咱這次可是要回家了。”

跟著大白鳥爬了長長的階梯，來到似乎是地下城堡頂端的房間。刻著古老木紋的大門帶著吱呀聲詭異的打開，冬瑞爾背著手迎了上來，帶著冰冷的笑容道：“怎么樣？希望你沒讓我失望，那么，我也不會讓你失望。”

“拿去，自己看吧。”段牧云將手中裹著長布的劍遞到冬瑞爾面前。

“這……”冬瑞爾剛剛接在手中便感到了劍身的異樣。

段牧云道：“你最好拿著劍柄，別被刺傷了。”

當布條層層撥開，冬瑞爾看到了他的魘魔劍，一把被段牧云特殊修理過的長劍。

“這是我的劍嗎？～～”冬瑞爾的聲音顫抖了，眼前的這把長劍……這還能稱之為劍嗎？但暫時還這么稱呼吧，與之前同樣冰冷雪亮的劍刃上，原本破碎的地方居然出現了左三由二、不規則排列的九十度上彎尖刺，劍體遠看，就像是天空降下的粗壯雷電！

“……”冬瑞爾被這種奇怪的劍刃驚呆了，他吞了吞口水，看向段牧云。

段牧云道：“碎裂的地方，我進行了常規修補，雖然加入了具有修補特效的白磷，但這部分劍體依然脆弱，因此，必須進行穩固處理。我利用低碳鋼對碎裂部分進行結構套嵌，也就是用這種比較柔韌但結構穩固的鋼料將碎裂部分包裹起來進行鍛打，共在劍體碎裂的五個薄弱點進行了同類型的鍛打，并將包鋼接合處打造成雷電刺，這種設計的作用是即能保持原有高密精鋼對巨大力量的承受能力，又能利用雷刺分支有效分化來自外部的強大壓力……”

段牧云還沒說完，冬瑞爾就說道：“好了，我不想聽這些，有一點我不大明白。磷，你從什么地方弄到的？據我所知，城堡里并沒有儲藏磷元素。”

“哦，這個……”段牧云嘿嘿一笑，道：“我找到了一些老鼠遺骸，你知道，骸骨里能夠提煉出磷元素的。”

“……”冬瑞爾緩緩說道：“你是說，這把劍里～有死老鼠的……”

“五雷刺，我覺得這樣稱呼比較恰當。”段牧云重重點了點頭。

“混蛋！！你知道這是什么劍嗎？！它多么圣神！多么圣潔！你居然用死老鼠的骨頭！”冬瑞爾發怒時的聲音是高亢而巨大的，整個地下城堡被他狂暴的聲音震得嗡嗡作響。

等冬瑞爾發完火，段牧云揉著有些耳鳴的頭部道：“劍已經交給你了，就算你發脾氣，我也知道這把劍比你原來的要更優秀，兌現你的承諾吧。”

“哼，等等，”冬瑞爾平復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冷冷的瞇著眼睛道：“劍雖然滿意，但這把魘魔劍是具有強大魔力的神劍，我需要試一下，它是否保持了原有的力量。”

“這個是附魔裝備？……”段牧云突然感覺自己的整條脊梁泡在了冰水里，這下～可能就要出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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