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的離去,等在拱形門外的碎玉看見我快步出來,抬頭見我神色也不太好,也沒在做聲,扶著我回了清華院,回到屋子里,碎玉默默上前幫我把床鋪好。
“碎玉你先出去吧,我這不用你侍候了。”碎玉應聲出了門,隨之是陣輕輕的關門聲,我憑著碎玉剛幫我穿衣服的印象,把身上繁瑣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脫了下來,這才覺得剛剛那一身衣服太過沉重,有些壓抑。
身上只剩下單衣,這才輕松的走到窗口處打開窗戶,四周很安靜,空氣中還隱隱飄來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抬頭看著天上掛著的明月,心中想起了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我輕輕的誦讀起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花搖情滿江樹。
是啊,不知道有幾家的人兒會趁著月光回來?落月的余輝,將情思灑在江邊的樹林之上。我回不去了,我也多希望這月兒把我的相思送回我父母身邊,告訴他們我還安好。可是那逝去的人,又該如何呢?我至少還活著,還能繼續想念我的家人,可他們呢?只能留給家人無盡的傷痕。
我嘆息了一聲,明月啊明月,我寄愁心予你,你可知道我的無奈了。“你為何還在嘆息,是剛才我說錯了什么,還是做錯了何事,令你如此苦惱。”我有些錯愕的回頭,“你怎么來了,不是在陪辰王爺嗎?”
見我只著了單衣,他趕緊脫下身上的天青色外衣罩在我身上,不悅道,“不舒服干嘛不多穿點,他也沒什么大事,見你不舒服我們也沒多久也撤了宴,提前回來了。”我想搖搖頭,表示沒事,可是又覺得應該對他坦誠的說出來,過了一下才開口,“我只是在想,為什么你們對人命可以如此輕率呢?在我的世界,殺人是要接受國家律法制裁的,而且會有許多類似與你們的衙役捕快的人來調查立案,幫受害者找出真兇。”
陸懷錦一愣,“舒兒,難道你還不懂嗎,這不是你們的世界,就算你糾結于現實的差別,別總是混淆這兩個世界,我知道你不能接受這種差別不同,但我希望你學會接受,接受我,接受這個的世界。”我渾身開始發抖,是啊,我明明都說了要留在這個世界留在他身邊,我就得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
陸懷錦見我身子在輕輕發抖,上前輕抱住我,“別在想了,你這何嘗吧是在為難自己。”我的眼淚就刷刷的流淌下來。“我也不想的,可我就是忍不住不去想,我莫明其妙的來到這,讓我不得不去感慨良多。”陸懷錦沒在說什么,也許他想心病還需心藥醫,說在多也打消不了各自心中的惶恐。
陸懷錦把懷中哭累了人放入已鋪好的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又站在床邊看這床上熟睡的臉,你就真的那么想回家嗎?我做再多也留不住你嗎?可是我必須留下你,你也要留下來的,我不想失去你,就當我自私吧?就讓我自私這一回吧。陸懷錦俯下身親了親床上人的額頭,繼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起來,頭有些痛,眼睛也有些睜不開,“碎玉······碎玉···。”我坐起身頓時覺得頭昏眼漲,又倒在了床上。門這才打開,“小姐,你怎么啦。”我望向門口,“碎玉,我有些不舒服。”“天哪,小姐,你的眼睛怎么腫成這副摸樣,我去叫郎中來看看。”還沒等我說完,她就像陣風一樣離開了屋子,我苦笑了下,其實比起叫郎中,我更想喝口水,我慢慢的爬起床。
走向屋子中央的桌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你不是不舒服嗎,怎么自己起來了,快回去躺著。”我一聽就知道來人是誰了,“我沒什么大礙的。”話音剛落,就被他扶上了床上,我看向陸懷錦,“你怎么來了。”陸懷錦眼含關切的看著我躺在床上了,才道“我今早起來不太放心你,所以來你這來瞧瞧,剛進院子就看見碎玉匆忙跑出去,聽她說你病了我這才趕忙進來瞧瞧。”我這才記起昨晚我好像只是在他懷里哭,忘記怎么到床上來的,想來應該是陸懷錦抱我上床的。
想起昨晚的事,我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我也許就如同陸懷錦所說的我太糾結,糾結于現實與理想的落差,自己才把這種落差歸結于他們的身上,這都怪我自己怎么能怪罪于別人呢。
我過了還一陣才抬起頭,“你會不會不管我了?”陸懷錦眼中晃過一絲錯愕,開始看見她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還以為在想昨夜的事,卻想不到她居然問這,“你為何這樣問?”我嘆息,“我總是喜歡習慣性的比較著兩個世界的不同。
我的內心總是不認同這里的某些做法,本我不想這樣的,可是在這里越久我就越忍不住不去想,這樣我就越懷念我的世界我的家鄉,可是我卻不能回去了,我要為你留下來,你能接受一個始終想著要回去的人嗎?也許有機會回去我會猶豫、會考慮,你會····。”(原諒我嗎?)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里,“沒關系、沒關系,至少你現在是在為我留下來,等到你的肯定我就覺得好開心了。”陸懷錦本就因為見她心結未解而內心備受挫折,現在主動把話說開,何嘗你不是一種釋懷。
我也樂得把這件事拋在腦后,輕輕回抱著他,感覺頭都沒那么疼了,就在我們都沉浸在其中的時候,就聽見碎玉在門外驚異的聲音響起,“王爺、小姐,你們怎么····。”還好陸懷錦聽見碎玉的聲音就輕輕的放開了我,“郎中請來了沒有?”打斷了碎玉要說的話,碎玉這才讓請來的郎中進來,陸懷錦順手把掛起的紗帳放下來。
我把手伸出去,“小姐身子并無大礙,只是偶感風寒導致身體有些虛,我且寫下藥方王爺派人隨我去取些藥來,一日煎兩副這風寒病便可全好了。”說著便躬身出去了,碎玉則跟著那郎中出去拿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