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確實發生的,這只是午夜夢回半夢半醒之間所看見的幻覺,可是是她,那個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小騙子。
他囁喏著不知道該對她說點什么,可是她卻突然巧笑嫣然起來,對著前面的師傅,可是她明明是一個女妖精,師傅怎么會看不出來?這些日子,她又去了哪里?
這一次,她不再穿著初見時淡綠色的紗裙,而換了一身薄荷綠,清清爽爽的樣子,高過頭的發髻,簡單干練,卻不像她。
“好久不見。”他猶豫著對她說。
她朝他展眉一笑,眼睛還是微微瞇了起來,這一點和初見時倒是不一樣,“我們曾經見過嗎?”微微訝異的樣子,仿佛他們從未相見,是啊,他何曾看見她這樣柔情似水的樣子,一舉一動都含著女孩子的嬌憨。
“公子,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我叫柳依依。”顯然就是她,可是是一個不愿意承認認識他的她。
他有些泄氣了,多日里朝思夢想的人兒就在他的面前,可是都不愿意承認認識他,兀自想著,口氣已經不甚客氣,“姑娘,想你也知道你的身份,你一個女流之輩來我這等重地,是要作甚?”
此話,一箭雙雕,你是一個女人,為什么要來這么多男人住的地方?你——一個妖精,來這降妖除魔的地方尋死嗎?
其實更想問,你為什么不是為我而來,為什么要讓我等你這么久?
“呵,以后我們便是同門師妹了啊。”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師傅,男人頜首笑著看著這對不明所以的師兄妹。
他覺得自己快被一個又一個的疑問給難倒了,這個小妖精又給自己出了個什么難題啊?他拉起她的手,顧不上一旁的師傅就急匆匆的往后堂走去。
“你究竟是怎么混進來的?”她身上的妖味已經顯而易見了,可想而知,兩年里她一定是修煉過,而且不是什么正道修煉得來的。
“什么混啊,多難聽啊!”她笑著揉了揉被他拉的生疼的手。“我是正大光明的走進來的!”
“別告訴我,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他皺著眉,看著她一臉自在的樣子,像是不知道這里處處都是危險,隨時都能解決掉她這個道行不深的小妖。
“我沒忘記,而且——你師父也知道!”她故意賣了個關子,看著他略帶急切的表情才告訴他,他師傅也知道的事實。
“那你來是干什么?”
她抬起手撫了撫他光潔的臉,略帶冰冷的指尖劃過時,有淡淡的戰栗,她的身上怎么有這么重的血腥味啊,他微微皺起了眉,聽著她不帶感情的聲音,“我是為了翩翩家人啊,為了調戲你啊!”
他一把拍下了她的手,“別開玩笑,不正經,快說,到底為什么,這里危險!”
她笑,眼角有一抹一閃而逝的淚光,有太多的內容,讓人難以看清,“我沒有說錯啊,不是佳人,是家人,家里住著等我回家的人。”
他愣了愣,又重望向她,“別扯,少貧嘴,我現在帶你走!”
“溫子然,以后我就是你師母!”不容置疑的口氣,然后轉身離去。
溫子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說什么?是師母?什么東西?她到底怎么了?不是剛剛還是師妹嗎?想占便宜了,這個丫頭,怎么越來越不像話了,玩笑也是亂開了,師傅是要修道的,怎么能成親呢?明天一定要好好說說她,不許亂惡作劇了!
第二天,天剛亮,他就敲開了柳依依的門,她撐著懶腰走了出來,“怎么了?”
“我帶你下山,這里的路,你不熟。”然后不由分說的拉起她就要往外走,意外的是,這一次,她并沒有反抗,看來這一晚上,她是想通了,知道不能亂來了,還沒等他開心時,身后的她終于肯有反應了。
“你想通了?”
“什么想通了?”他不解,又把問題拋給了她。
“我是你師母!”還是那句該死的話,昨天到今天像是夢魘一樣纏著他,昨晚,他只要一閉上眼就會聽見她倔強的一遍遍的重復,我是你師母我是你師母我是你師母,天亮了起來,才終于是他的救贖,沒想到她會再次重復這句話。
“我想通了——我想通我一定要送你下山!”他恨恨的說,幾乎想要把她搖醒,她是被豬油懵了心了吧?!
“對呀,你一定要把我送下山啊,送我下山去選購成親要用的東西。”她瞇著眼,有些不明所以的說。
溫子然覺得在這樣跟她說下去一定會崩潰的,隨即放開了她的手:“你到底再玩什么惡作劇,一點也不好玩,快結束!”
“溫子然,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好好修煉,不要你陪我去了!”說著自顧自的朝山下走去,“我會和你師傅在你離開以后再大操大辦,所以,你不用操心了!”
“柳依依,你瘋了!”
“是的,我瘋了!”她看著他,眼神里有快要燃燒的偏執。“我瘋的很快樂,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好好修煉知道嗎?”
“柳依依,我喜歡你!”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吼出這句話,像是困獸猶斗,明知沒有結果,可還是要把心挖出來,親眼看著是被她踐踏過去的才肯罷休,兩年了,日日夜夜,他想的很清楚,他早已愛上這個默認的小妖精,不由自主。
她明顯愣了愣,卻狠下心,咬著牙,像是已經不會說話似的,擺了擺手,心里卻苦澀的厲害,看著眼前那么難過的他,天知道,她是多么想要給他一個擁抱,可是她不能,為了自己,她不能,為了他,她就更加不能。
愛人啊,如果你知道了的話,一定會不忍心讓我繼續,你觀賞,所以我來選擇,你就幸福的做著你自己,可以愛可以恨,違心的事,我來就好,實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還有恨,真的堅持不了的時候,我可以想想,曾經有過一個那么在乎我的人,而我不能愛,這是更大的仇恨。
兩年來,其實我也偶爾會想想你,你肯定不會知道,我是一個楊柳精,愛聽故事的楊柳精,而我聽到的第一個故事,就是關于你,聽到故事的時候,我就會暗暗想,究竟是什么樣的男子能夠如斯聞名,能夠從小天賦異稟,才藝過人,可是后來的冬天格外的冷,大家都不來這里講故事了,你拿著稻草輕輕為我裹上一層外衣時,很暖,我知道就在那一瞬間,我的木頭心,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