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
大夫給出的最后的答復是,毒,只有杯子上才有,而酒里無毒。
發(fā)黑的銀針叫囂著刺激我的視線,這是劇毒,傳說中的鶴頂紅啊,我居然還能有機會見到實物,真是可喜可賀!
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看法,這個下毒的人是和我們一桌的,她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大姨娘的命。
一席的人很簡單,大夫人,大姨娘,二姨娘,四姨娘,大姨娘和二姨娘是姐妹,唇齒相依,沒有必要害自己的姐姐,而且此日還是她兒子的新婚之日,她沒有動機要毀掉自己兒子婚禮的氣氛,而四姨娘的話,年輕貌美,正得老爺寵愛,不存在要與大姨娘爭寵,而大姨娘是與她平起平坐的,平日里恭謹一點叫聲姐姐,不想理的話,大姨娘就是她眼中的黃臉婆一名,要想害的話,那也太牽強了,如果真要費那么番力氣,倒不如直接害大夫人,以奪取夫人的名分。
那么,最看不慣大姨娘,又看不慣我的,有動機的,就是大夫人
我坐在房間細細的思量一番后,終于想清了現(xiàn)在的形式,這件事沒有直接讓我受害,可是大夫人已經(jīng)蠢蠢欲動了,若是我現(xiàn)在揭穿她,恐怕老爺也不會信我,而二哥現(xiàn)在肯定自己也很亂,無暇顧及到我。
天在我的忐忑中很快亮了起來。
出了事情之后,老爺已經(jīng)下令整個府中無一人可以外出,清晨除了幾聲雞鳴聲,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避免惹禍上身,我換上了娘親過世時穿過的喪服走了出去,真嘲諷,衣服才剛被脫下來馬上又要穿上去。
一夜未見,二哥的下巴上已經(jīng)冒出了胡渣,身上還未換下昨日的喜服,可是那鮮艷的紅色此時卻褶皺了起來,昨天還是春風得意的公子哥,今日一對鴛鴦卻變得形單影只。
今日注定不會太平。
一夜的時間,被強行留在府中的大夫,死了。
再去請別的大夫時,眾人都已經(jīng)議論紛紛,唐府不詳,去的人都出不來了,才去的新娘子就直接死在了里面。
現(xiàn)在,冤魂作祟,只怕進去是有來無回啊!
沒有大夫愿意再踏進唐府的大門。
這個時候,大夫人用她的實際行動告訴我,我沒有懷疑錯人,她自告奮勇的請來了以為大夫,說是要為死去的兒媳沉冤得雪。
老爺沉吟著還沒有說話之際,相爺就已經(jīng)焦躁不安的發(fā)話了,“今日不給小女一個交代,恐怕唐府上下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大夫人諂媚著請來了自己要找的人,大夫兩只無神的眼睛剛剛看向眾人時,我就明白了,大夫人沒安好心。
這個大夫是之前為我和娘診斷的大夫。
庸醫(yī)還是用心不良,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大夫人未安好心,心懷鬼胎。
大夫淡淡的掃過眾人的臉,捋一捋胡須,“可否讓老夫看一看死者?”
我擠身向前,努力沒有讓眾人忽視我的存在,“大膽狂徒,我二嫂的容貌可是你一個庸人可看的?”可是,童聲童語的說出這句話說服力好像不是很高。
大夫人輕而易舉的將我推到一邊,“一個小孩子,一邊玩去。”
我努力想要掙脫她的束縛,可是卻被牽制得越來越牢固。
眼看著,大夫就要靠近二嫂的尸體了,到時,大夫人的詭計就要得逞了,我甚至已經(jīng)看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可是,我沒有任何力氣去阻止,強大的無力感在我心間蔓延,明明知道她不安好心,可是什么也做不了,我惡狠狠的咬上她的手,她的眉間一皺,終于痛的放開了我的手。
我像只小獸一樣沖到二嫂的尸體面前,不讓任何人靠近,即使娘親被埋時,也沒見我這么瘋狂,我張開手臂,惡狠狠的攔住要上前的大夫,眼里幾乎要冒出吃人的光。
眾人都顯得很詫異,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么瘋狂,大概他們的認知里,一個結巴女就暗自沉默著,可有可無的就好,做這么大的舉動是違背常理的,就像是月亮大東邊白天出來一樣,有悖常理,正當我心里要暗暗松一口氣時,老爺走上前來,“唐海棠,你要做甚,瘋了嗎?”
我不知怎么回答,只是依舊擋在前面,想著礙于父女情分,他應該不會做出什么,可是還沒等我想通,他就狠狠的一巴掌印在我的臉上,在我愣神之際,招呼著下人像是拖死狗一樣,把我拖開。
我眼睜睜看著大夫走過去,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時,一直沉默的二哥終于說話了,“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任何人染指!”說完,冷冷的目光掃過眾人,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讓大夫伸出去的手僵硬了停止了。
我感激的向他看去,二哥還是護著我的,他一定懂,我這樣一定是有目的的。
相爺看著二哥不善的臉色,似乎也是意識到不妥,也就隨口附和道,“是啊,老夫的愛女只能容忍隨便一個人就能碰的!”
氣氛陡然間直轉而下,一直指高氣揚的大夫人怎么能容忍下去,輕笑一下,眼里的妒恨幾乎要燒起來,“那么相爺,敢問一句,您就能容忍自己的女兒不明不白的死的蹊蹺?
“反正,我是真把貴千金看做是我的兒媳了,這樣吧,我們可以換換,不碰令千金的身子,我們可以驗驗昨天新亡的大夫的尸體,這個大家都沒意見吧,想我也是真心喜歡這孩子的,年紀輕輕就這么沒了,想想我都心寒,只能辦好她的身后事了……”說著,拿起手帕掩著唇,哽咽著哭起來。
我聽得心煩,在看向她時,她的嘴角在手帕后悄悄彎起了弧度。
可惡,居然努力了半天還是讓她占了上風,這回,我要怎么辦?總不能哭著去抱起那個大夫的尸體,說他是我的心上人,大家都不許看吧。
可是在老爺?shù)哪S,相爺?shù)馁澷p,二哥的沉默下,大夫有條不紊的拿出了銀針一步步逼近了那個已經(jīng)死去了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