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攢動的大街上，我朝著關外邁去。
沒能走幾步路就被攔住了，“姑娘，外面不太平還是不要出關的好！”
我看向真槍實彈武裝到腳趾的男子，訕笑著，“我出去投奔親戚的。”
“親戚，呵，只怕城外的人還想來投奔你吧。”他不屑的笑笑。
“我...總之就是要出去。”我跨過他擋在面前的地方。
“姑娘，這樣我是會不客氣的！”男人不懷好意的對我笑笑。
我挪挪腳步，又退回了城內。
關外出不去，他們我又不放心。
想要得到他們的消息，根本就已經不可能，可是沒等我走多遠，剛剛那個攔住不放我出城的士兵又跑了回來，臉上已經換上了謙恭的笑，和剛剛對我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姑娘，我們大人請你去一趟。”
“你們大人？”
一句...抱歉
“小妹，別來無恙啊。”我進去時，他正在吃飯，一桌子素凈的菜，他卻舉止優雅，好像是在吃著美味佳肴一般，見我進去，揮揮手示意我坐下。
“近來確實無恙。”我也不跟他客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口氣不善的說。
“粗茶淡飯，要隨便吃點嗎？”他隨意的擺擺手，示意我不用客氣。
“不了，還煩請大哥告訴我，請我來是要做什么？”我捋了捋有些皺褶的衣服，施施然的看向他。
“小妹，好不容易來看大哥一趟，我當然要請你進來坐坐啊！”他假笑，緊繃的線條感松散開來，平添一絲柔情的假象。
果然，這兩兄弟都是禍國殃民的種子，只是一顰一笑，恐怕已經能讓多少待嫁少女芳心觸動，這個男人在歲月的沉淀下，已經有了敏銳的觀察力，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隨時能給人致命一擊。
“大哥誤會了，我不過是路過此地。”
“呵。”他不甚在意的擺擺手。
“還煩請大哥行個方便，讓我出城。”
“出城？”
“大哥是知道小妹的心思的。”我不想和他裝死，只希望他不要太為難我。
“小妹大了，大哥猜不透你們女兒家的心思了。”他明顯是要為難我那日和他打哈哈的事，小肚雞腸的男人，一件小事就耿耿于懷至今。
“我想出城去戰場看看二哥的情況。”我不想繞關子，開門見山起來。
“哦？那么想知道什么只管問大哥就好，大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挑一挑眉，有些豪氣的說。
“我是想去看看二哥的情況！”我加重了語氣，希望他能聽懂我的意思。
“有什么好看的！戰場不是小女生該去的地方，你是我小妹，大哥更得勸勸你了！”他還是不動聲色。
我有些氣急，“我想去看看王爺！”
他的神色倏忽間變得奇怪起來，意味不明的看了我兩眼，“看來還真是你害了笑棠。”
這個男人怎么就這么奇奇怪怪的呢，剛剛一個樣，現在又是一個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別說三說四的了，你就說說到底放不放我出去？”
他輕笑，“你出去，你出去做什么？還嫌害人不淺？”
“我害誰了，你倒是說清楚！”我有些不滿他不陰不陽的話語。
“唐笑棠，為什么一開始所向披靡，后來突然形式大變，落了下風，你要不要與我解釋一下！”
莫名的心虛壓制上了心口，我諾諾的解釋，“勝敗乃兵家常事！”
“呵，那我為什么我在城郊發現了二姨娘的尸體？說，你到底串聯了誰？”
“我沒有。”我下意識的矢口否認，卻迎來他更加懷疑的目光。
“那你敢指天誓日的說一句二姨娘的死，你毫不知情嗎？”他銳利的眼看向我。
“我不知道。”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瞞著笑棠？”
“我，我是怕他難過。”終于緩過一口氣，我努力為自己辯解。
“呵，你還要裝，誰不知道你已經嫁給了王爺，殺掉二姨娘，一來可以為你含冤的母親報仇，二來，大戰將至，擾亂了主將的心。
“用心何其歹毒啊，小妹。“最后一聲小妹叫的意味深長。
“若是我要真做這些事，按照你的猜想，我肯定要讓二哥發現姨娘的死訊，我又何必還要瞞著他！”我咬緊了牙關，一字一頓的解釋。
“那要問，王爺為什么要沿途下通緝令啦。”
“為什么？”
“是你叫笑棠為你處理那些通緝令的吧，尸體也是他手下的人在城郊搜到的，怎么會這么巧，我想那個小兵也是你們事先安排好的吧。”他冷笑。
“自作聰明。”我看向他，“那你憑什么還以為我要關心二哥的安危。”
他終于看向我，“做戲想要做足吧。”
他沒有在跟我多語，轉身走了出去，“你要是真的覺得我冤枉了你，那你就證明自己的清白給我看。
“現在，笑棠深陷危機，朝廷懷疑他的忠心，不愿撥兵去救，你要是愿意，進宮面圣，為笑棠解釋清楚。”
“你與他唐笑棠沒有半分勾結。”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我應你。”我沒有資格在考慮猶豫些什么，他性命攸關已經牽了我的心。
二哥，居然已經查出了姨娘的死訊，多少日里，他是在對我強顏歡笑，多少日里，我惶恐無助時，是他，忍著自己的心疼在溫聲細語的安慰我。
他臨行前那一日，是懷著多么大的悲哀，看著我自導自演的苦情戲，然后依然談笑自若的讓我放心。
這個傻瓜，他什么也沒有告訴我，明明知道一切，還裝作什么都不知曉的樣子。
甚至，他怕我會擔心，還封鎖了消息。
他在出生入死。
而我在杞人憂天的擔心他會不會放過王爺。
他們手足相殘，淡薄如他，定是無法拼盡全力，薄情如他，定是全力相搏。
我的心里泛起一抹苦澀。
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左右為難時，我又要往那邊傾倒。
皇帝的援兵必會傷到他。
若是皇帝疑心必會讓他命赴黃泉。
我......還欠了他一句感謝，一句...抱歉。
終究是我的過錯，害了己，傷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