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輕柔的微風拂過,在銀杏樹旁,一片青翠的銀杏葉翩然飄落在楚向婉的肩頭。她取下,細細地看著那年輕的脈絡,離秋天還很遙遠,為何已經凋零?
陽光明媚、鳥語清脆,夏末的季節,可是她卻覺得冰冷到了心里,勉強扯出一絲不算笑的笑容,迷茫的看著面前的韓叔,“韓叔,你的意思,是讓我離開李云峰?”
韓叔冷冷點頭,“不錯,怎么,你不答應?”
她恍惚的搖了搖頭,“不,我答應你。”
聽到這個回答,韓叔愣了一下,視線落在她身上,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仿佛想找出一絲端倪,可是,除了她那飄忽的眼神外,什么也看不出,不由得皺眉問道:“你,為何答應的如此輕松?”
她恍惚一笑,目光仿佛落在遙遠無盡之處,雖然迷茫,卻有著讓人說不出的哀傷,“是韓叔你希望我離開他的呀,更何況,我不想害他,他應該有更適合的女子和他在一起。”
韓叔眸中似有異樣的光芒閃過,仿佛想說著什么別的,但是,終究淡淡說道:“既如此,切莫忘記你今日所說的話,盡快離開他。”
她點了點頭,垂下眼瞼,兩顆珍珠般晶瑩的淚珠,終于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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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婉恍惚的回到房中,看了看房中的擺設,窗明幾凈,雪白的流蘇帳,房子內墻壁上掛著放著幾副似是出自名家手筆的字畫,還有那擺滿書的書架。這間本來應該是李云峰的臥室,可是,自從他來了之后,就一直歸她住,而李云峰自己則搬去了書房住。
現在想想,也是她鳩占鵲巢,害的李云峰連自己的屋子都住不了。說起來,她自從到了他身邊之后,還真的是給他帶來不少麻煩,甚至,還因為她,讓他趕走了他的妾。
似乎,她真的罪孽深重。況且她本來就是一個遲早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她,不屬于這個世界,既然如此,又何必和這個世界上的人多做牽扯,徒增傷悲呢,況且,再呆下去,她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心。
菩提本無心,何必惹塵埃。
她本來就是一個過客,那么,她還是離開吧。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居然在傍晚又見到了李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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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婆娑的樹影應在地上,深深地剪影越來越長,夕陽殘紅入如血,燒紅的半邊天,紅的讓人感覺不祥,仿佛預示著,今晚的風暴。
傍晚,李云峰來到她的房中,臉上掛著輕柔的微笑,靜靜走到她身邊,仿佛沒有發現她的怔忪出神,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瓷瓶,輕輕執起她的手,塞到她手中,有些像小孩子獻寶一樣,邀功似地說道:“婉兒,你猜猜這是什么?”
她無意識的搖頭,看著眼前掛著柔和笑容的他,告訴自己不要心痛、不要悲傷,可是,凄涼的感覺,還是一點點從心底散開。
李云峰仿佛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喝那些補品,這是我特意為你調制的藥,你每天只要吃上三粒就可以了,放心吧,不苦的,有種淡淡的清香。還有,我的飛鴿傳書終于聯系到師傅了,他說不日便可過來為你看傷,師傅的醫術比我好很多,有他給你治療,你身上的傷一定會好的。我……婉兒,你怎么了?怎么愣愣的沒有反應?”他說著,終于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皺眉問道。
楚向婉看著他,知道自己不該猶豫、不該不舍,可是,為什么,還是這么心碎……
緊緊握著手中的東西,仿佛那是唯一可以支撐她的東西一般,努力地面無表情說道:“我想離開太子府。”
李云峰一愣,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笑了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寵溺說道:“調皮的丫頭,我明天帶你出去逛逛,這下總行了吧。”
她深深地望著面前的他,努力地用眼睛描繪他輪廓的線條,刻在心中,留戀不舍。
她閉了閉眼,再張開時已然沒有情緒波動,面無表情,機械似地說著:“我不愛你,讓我離開太子府吧,你沒有資格禁錮我的自由,我在這里呆著,早已厭煩。”
他明顯一怔,目光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卻仿佛隱約明白了什么似地,隱含恐懼,虛弱的笑了笑,“婉兒,我知道成天讓你悶在太子府是我不對,我明天就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她命令自己冷酷,命令自己絕情,試圖忽略心中所有不該有的情緒,冷酷的說道:“你聽不懂我說的意思嗎?那么我再說的明白一點好了,我不想和你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我討厭你,你明白了嗎?我討厭你!”說到最后,她已然叫了出來。
他身子不可抑制的晃了晃,努力平復自己的語氣,卻依舊用著不穩的語調說著,“婉兒,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么,叫你離開我,不要聽他們的,知道嗎,你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好了。”
看著他像一個固執的孩子一般,努力地為她尋找著理由,覺得心如撕裂一般疼痛,可能,已經痛到麻木。“太子殿下,你聽不明白嗎?我討厭你,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會讓我覺得惡心的想吐,讓我離開太子府,讓我了離開!”
大的要掐碎她骨頭的力道禁錮著她的下巴,她抬頭看著李云峰的眼神,有種不顧一切的瘋狂,眸中赤紅若隱若現,嗜血的光芒開始在他眸中聚集。霎時間,變成了一個地獄來的最殘忍的修羅。他的雙唇艷如丹寇,綻開一笑,詭異如吸血的惡魔,“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她抬起頭冷冷的正視著那任何人見了都會心生恐懼的神魔般的容顏,“我討厭你,讓我離開太子府。”
下巴上的力道在一瞬間轉移到了脖子上,風暴早已在他眼中醞釀,雙眸中的紅色已經越來越明顯,隱約要吞沒黑色,脖子上的力道緩緩地收緊,如神魔降世般讓人畏懼的容顏,死死地盯住面前的女子,決絕而又讓人心碎的嗜血。“討厭我,是嗎?所有人都有資格討厭我,唯獨你不行,如果敢厭惡我,我就先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