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婉依言踩上馬鐙,發現背部有一個沉穩的力道扶著自己,不禁心下好笑,南宮無翊早非那日身受重傷之人,又怎么會扶不穩她呢,思索不放過片刻間,她人已在馬上,雙腳離地懸空的感覺,委實有一種空虛害怕之感,但不過片刻,身后便坐上了一個人。
是南宮無翊,沒想到,二人并騎,竟是這樣的感覺。背后一直有一個堅定沉穩的力道支撐著她。而那人似乎極為守禮節,只是雙手環過她的身子,輕揚馬鞭。幽深的目光一直凝視著遠方。耳邊風聲凜冽,馬速越快,耳邊呼嘯過的風就越大。
第一次騎馬趕路,或許是一次奇妙的體驗。望著前方那模糊的景物,看著兩側非閃而過的情景,策馬飛奔,快意恩仇,仗劍江湖。她可否有那份福氣,體會武俠小說中,那份揮灑自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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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了宸國另外一個城市,鄔城。
鄔城靠近宸國的都城渭陽,因此也是極為繁華,雖然已是傍晚,但是街上依然絡繹不絕。
下馬的時候,她早就沒了那份剛上馬時對江湖的期待也隱約的灑脫,直覺得渾身酸痛不堪,雙腿麻木,被南宮無翊扶下馬時,胸口氣悶,踩在地上有一種懸空之感,腳下站立不穩,撞到了南宮無翊的懷里。
南宮無翊伸手扶穩她,淡淡道:“小心。”隨后把她交給身后的紫蘇,徑自走進面前的客棧,吩咐小二將馬遷到馬廄,
楚向婉在紫蘇的攙扶下走進了易月客棧。客棧很大,看起來不是多么豪華,卻干凈大方。
南宮無翊向掌柜的要了兩間上房,三人便在一樓的大廳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來,等待小二上菜。
紫蘇看了看楚向婉痛苦的神情,關切的問道:“向婉,你是第一次騎馬?要不要回房幫你上一點藥?”
楚向婉無奈的搖了搖頭,對于她這具沒有任何運動細胞的身體,實在有些無可奈何,她現在已經不是酸痛二字能夠簡單說清的了,大腦有些昏昏沉沉的,胸口難受。身體有無盡的疲憊感,又酸痛不已。連飯都不想吃,只想倒頭就睡。但為了不麻煩紫蘇和南宮無翊兩人,強自忍耐。
南宮無翊不語的看了她片刻,淡淡對紫蘇說道:“紫蘇,扶她回房休息,飯菜我會叫人幫你們送上去的。”
紫蘇點頭,伸手扶起了楚向婉。她本待拒絕,可無奈身上實在沒有什么力氣,只好由著他們了。
待進了樓上的房間,她更覺得腦中昏沉。胸口似乎又泛起絲絲熟悉地痛。模糊地大腦中猛然回想起來李云峰曾經的說過的話,他說他傷了她的心脈,她今后可能會比常人體虛,不可過度勞累。當時聽來沒什么,現在想想在太子府中的時候,整日閑閑無事,當然不可能引得內傷復發,今日趕了一天的路,可能對于這具身子畢竟是過于勞累了,又給紫蘇他們添麻煩了。
楚向婉這樣想著,躺在床上,胸口的疼痛越發明顯……
紫蘇皺眉看著楚向婉,看她緊閉雙眼的情形,皺了皺眉,輕聲喚道:“向婉,向婉。”口中喚著,還輕拍她的面頰。
但是她毫無反應。
紫蘇大急,飛快的奔到門邊打開房門,欲找大夫。不想在門口差點撞上了端著膳食的南宮無翊。
南宮無翊看著紫蘇焦急的神態,心下有些不安,問道:“怎么了?”
“向婉好像昏倒了,大哥,你看著她,我去找大夫。”紫蘇飛快的說道,奪門而出。
南宮無翊神情一緊,急忙放下托盤來到楚向婉身邊,但見她面色慘白。雙目緊閉,心中竟不可抑制的恐慌起來。飛快坐在床邊,伸手執起她的手腕,勉強凝神聽脈。
脈象虛緩無力,分明是受了內傷之相。他意識到此,神情一凝。無暇思索她為何會受內傷,迅速扶她盤腿做起,掌心貼在她的背后,將源源不絕的真氣輸送到她的體內。
渾厚的真氣游走她的四肢百骸,楚向婉感覺到了暖意,輕吟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眼。發覺她正盤腿坐著,有只手抵在身后,不覺朝身后看去。
南宮無翊察覺她已經醒了,緩緩收回了自己的真氣。發覺她朝后看來,四目相接,南宮無翊率先垂下了眼瞼,不泄露他的情緒。只是小心翼翼的扶她重新躺下,他自己則坐在床沿,并不看她,只是淡淡的問道:“你可知自己受了內傷?”
楚向婉想了想,答道:“知道。”
南宮無翊身子一緊,怒氣不可抑制的涌了上來,“知道,知道還不早說出來,還和我們一起騎馬,你不知道你這樣牽動內傷發作,會有性命的危險嗎?!”
楚向婉一愣,她從來沒有見過南宮無翊如此清冷的人,會有那般焦急的申請,那種發自內心的關心,她就算在愚蠢也體會得到,不由感到暖暖的。
至于他所說的內傷一事,當時她只是聽李云峰說起,感覺并沒有什么大礙也沒太在意,沒想到今日會在趕路的時候發作,而且一發作起來就是這般的可怕,看來她是有些輕視自己的身子了。
自知理虧,不由得垂下了頭,有些囁嚅的回答道:“我,先前以為不嚴重……”
“不嚴重?!”南宮無翊截斷她的話,“你內傷的事情,李云峰知道嗎?有沒有給你調配藥物。”
楚向婉呼吸一噎,這是他再次見面之后,第一次在她耳邊提起李云峰的名字,心中絲絲地痛又被泛起,她繳了繳手指,心中有諸多疑問浮現出來,第一次見到南宮無翊時,就覺得他和李云峰似是早就認識,而且關系似乎還有些非比尋常,他對李云峰這么了解,連太子精通醫術這種事情都知道,二人究竟……
她努力讓自己回身,告訴自己,這些事情和她無關,她無需考慮……
“他,知道,有給我調配傷藥。”楚向婉淡淡的說著。往昔的明眸變得有些黯淡,一抹孤寂之意從她神情中流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