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圖聽到動靜,推著輪椅來到飛船外,著急地問:“怎么樣了?”向珍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卻又似感應到什么,半睜雙眼寂然不語起來。
此前,第一陽神依靠第二陽神的阻擾,把“小沖天”寶劍縮小到匕首大小,以氣化形體奪路狂奔。隆積伏在后面緊追不舍,眼見第一陽神進入熊罡邊境星球的軌道。這星球警備森嚴,大量部隊聚集,隆積伏冷哼一聲,卻不罷手,身形閃動也要追上前去,突然卻又停下。
前方,一個渾身長滿長毛、頭大如斗的中年男子憑空突顯,悠悠道:“老哥,到這里可以了,莫非也想我去后發帝國打幾個轉嗎?”
隆積伏臉色微變,笑道:“那女娃娃拿走了我一樣東西,不過既然這里是老弟的地方,那就給你面子,以后再算賬。沒想到,你居然也回來了,難怪嗤霍極尊總說你凡心未凈,功力難以精進,嘿嘿。”
長毛漢子笑道:“老哥何嘗不也是如此,你的修煉歲月可比我還長,哈哈”
隆積伏扁臉扭曲,似乎被揭了瘡疤,怒道:“那你的意思是要和我開戰了?”
長毛漢子搖頭,竟伸了個懶腰,道:“我可不想被封印,生命還悠長得很吶,再見吧,下面的小朋友等急了。”一個閃動,身形消失,居然自顧自走了。隆積伏狠狠一咬牙,卻又無可奈何,踟躕一會,似乎又想到什么主意,身形快速消失。
地面上,向珍在“奇珍號”嘴角血絲流出,身形卻未動,忽然,“叮當”一聲,一把匕首掉到地上,一個模糊身形在扭曲中從她頭頂進入。這時,向珍才從半睜眼狀態站了起來,匕首呼啦一聲又成為一根腰帶纏在身上。
阿夏喜道:“好了吧?”向珍點點頭,擦掉嘴角的血印,一步跨出飛船,對虛空一拜:“多謝至尊相助!”
虛空內的影像別人看不清楚,卻不妨礙向珍的感應,剛才如不是這位至尊高手攔截,結局怎樣還兩說。虛空內有笑聲傳來:“好了,隆積伏已經回去,你們也走吧,這里始終不安全。”
哲圖等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卻一個個拜倒在地:“多謝宇青至尊!”半晌,未見再有話語傳來,眾人估摸著至尊已走遠,才圍住向珍不停問候。
厝連赫道:“本是想感謝向珍主宰上次在獸族援手之情,不想卻讓您遭遇這等險境,實在心頭難安。”哲圖聽到這話,也臉紅起來,喃喃不知如何開口。
向珍微笑道:“一點小傷,不礙事,我們走吧。”于是眾人紛紛回到飛船,指引“奇珍號”往熊罡帝國的帝都“赤熊星”而去。
從邊境到“赤熊星”大約4千萬光年,不過,這些飛船顯然都是E級以上,速度達到千倍光速,更間隔不遠即有處處蟲洞連接,想來不過數日即可到達。向珍暗暗感慨,室女帝國自從室女極尊隕落后,不僅沒有至尊坐鎮,科技等方面大大落后,在武力上也難以和獸族等對抗。
一路上,向珍回顧此次遭遇,這是她損失最大的一次,連第二陽神都隕落了。她并沒有化身億萬的本事,時至今日,最多只能凝聚出三個陽神。要想三個陽神同時行動,目前也還不行。因為心神相連,陽神出竅以后,她的本體就不能移動,如同一臺功能強大的服務器,以每微秒數億兆比特的運算速度進行幕后指揮。所以,在第二陽神隕落時,她的精神力也連帶受到極大損傷,需要時日恢復。
幾天后,幾艘飛船降落“赤熊星”,這是顆巨大的恒星,無數塊大陸縱橫,生活著上千億普通人類。巍峨的皇宮,屹立在帝都一處風景優美的高山上。帝國皇帝柴樺八世顯然已經得到消息,居然攜皇后安娜親自出迎,畢竟向珍既是一位時空之主,也是帝國的恩人。
柴樺八世是一位星系初期的中年男子,身后兩位老者也是時空之主,應是皇家直屬的強者。“這里也有道場,但看來卻是皇家坐大,莫非這皇帝是宇青至尊的后代?”向珍暗暗猜測。
果然,柴樺八世態度熱情,雙方經過簡短的會談,柴樺八世即笑道:“家祖你們已在邊境見過,他囑咐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們。我看你們干脆別住貴賓酒店,就到哲圖殿下的‘朗川園’去,那里可是帝國有名的憩息之地,厝連赫也方便聯系你們,如何?”
厝連赫忙不迭點頭稱是,他本來就有皇室警衛團副團長的職務。哲圖小臉微紅,不便出聲,不意向珍卻是大方道:“多謝陛下美意,這一定是最好的安排,如此在下就要在貴國叨擾一段時間了。”柴樺八世一聽,哈哈大笑:“好,好,求之不得!”
告別皇帝與皇后,厝連赫與哲圖志得意滿地帶著向珍三人先在帝都轉了一小圈,這才回到哲圖的居所“朗川園”。
看到所謂的“朗川園”,向珍才知道人類語言的差別。這哪里是什么園,比地球上的小國還要大,占地約1500萬畝,約一萬平方公里。神念過處,可見山岳林立,河川環繞,有平原、山地、湖泊、牧場、森林,飛禽走獸與人工建筑幾乎沒有界限。
厝連赫介紹道:“這是當年室女極尊接受宇青至尊的美意接受下來的,哲圖殿下小時候也來這里住過。”向珍心意一動,笑道:“看來兩家關系匪淺,難怪有這么大園子,真美啊。”厝連赫自然應是,不料向珍話鋒一轉,道:“兩家不會還是兒女親家吧?”
此話一出,哲圖如遭雷擊,厝連赫則張口結舌:“你怎么知道?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向珍哈哈大笑,盯著哲圖道:“開個玩笑,殿下千萬別介意,說起來,向珍以前也是童養媳呢。”哲圖滿身大汗。
來到“朗川園”正門,院墻高約10米,均由巨大巖石堆徹而成,隨地勢自然婉轉,線條流暢。正門亦由巨石打造,門戶洞開,僅有兩名園丁看守,應是自動化管理。
奇異的是門前樹立有兩塊沒有基座的石碑,比院墻還高。其實說碑很勉強,因為碑體是未經雕琢的原胚巨石,背后部分的巖石棱角都沒有去掉。吸引人的主要是碑體正面三個大字,兩碑文字不同,相同的是筆力均渾厚雄健,可以想象當年定是園基打好,園名已定,書寫者環顧四周,索一巨石,強力斬開,在光滑的一面用兵器或者就是手指留下陰銘文字,然后隨手往地下一頓,入土甚深,后人無法拔出再雕琢基座,且礙于留書者的威信,也無人敢在文字旁邊再刻畫此石碑源流。這是暴力與藝術的結晶,毫無做作,只有自然之美與偉岸之力流淌。
這三字不用想也就是“朗川園”三字,留書者也必定是達到至尊與極尊境界的兩位人類強者,數噸巨石玩弄于股掌之間,這風采讓后人嘆服并在遐想中沉迷。向珍點點頭,這種書寫力道她也能做到,但自己的性格似乎還沒有這樣灑脫。。。。。。
“哲圖殿下,帶我們參觀一下你的領地吧”,向珍似乎也被前輩風采所激,聲調高了幾分。此時早有幾名內院園丁出來迎接,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給哲圖換了可以直立行走的腳墊儀器,又輕輕攙扶其臂。向珍看見微微皺眉,道:“殿下吃了龍血果已有三年多,莫非沒有效果嗎?”
哲圖此時身軀站起,顯得挺拔英偉很多,應聲道:“作用太大了,只是向珍主宰境界太高,看不到我已是恒星初期而已”向珍一愣,隨即微笑道:“很好,就是殿下說話有點酸溜溜,不知道是不是龍血果的副作用。”眾人哈哈大笑,一齊入園。
這內院先是一塊三千余平米的空地,鮮花盛開,樹木林立。正前方是一座三層建筑的大殿,名“榮桓殿”,是接待來賓會客辦公之地。這殿氣勢雄偉,臺階黑色,殿墻黃色,主體建筑為天藍色,頂為橢圓形穹式結構,整體風格空靈、厚重。眾人沒有進去,第一次來,而且馬上也是入住嘉賓,自然要先通覽全貌。
榮桓殿兩旁還有兩座小樓,顯是配殿,配殿再進,即有數條小路通往不同去處。但見大型建筑此后還有三處,更遠處的小型房舍甚至簡易石屋、木屋無數,包括水榭、閣樓、亭臺、寬大的道路、島嶼、舟橋、小型機場等,分布在幾千平方公里的山川之間,猶如繁星點綴。
哲圖往右手一處大型建筑指道:“那邊是我和厝連赫居住的地方,名叫朗清殿,以前我父皇來這里也居住過”,又道:“中間這是雨馨殿,是室女極尊居住過的地方,一直保持原樣沒動。左邊這處名叫晴川殿,主要是給皇室女眷居住,也是空著。如果向珍主宰不嫌棄,不如先去看看,是否中意?”
達因撇撇嘴:“主人,這是女眷住的呢,我還是和獵弩住殿下那邊的好。”向珍微笑道:“隨便你了,只要殿下和厝連赫王者同意即可。”哲圖和厝連赫自然滿口同意,這么大的建筑,多兩個人和多兩只蒼蠅沒太大區別。達因見向珍答應,歡呼雀躍,拉著漲紅了臉的獵弩居然看房子去了。
哲圖原先還擔心向珍太強勢,幾乎有點室女極尊在眼前的壓力,而今看見向珍大方隨和,心情大好,當先帶路,直奔“晴川殿”。“晴川殿”占地三畝約一萬平米,距離中間的“雨馨殿”千余米,中間有寬敞的石階通路相連。主建筑外墻為灰色,高三層約30米,第三層最高部分改為白色,遠看如戴雪帽,青白典雅,相比其他幾座大殿顯得秀氣精致。
向珍走近后一看,這殿總體坐落在兩條小水渠相匯的山坡上,前面和左側是翠綠青山,山下溪泉流淌,接近“晴川殿”附近則拓開為溝渠小溪,環境很是幽雅。
進入晴川殿范圍,四處還有數間白色低矮房舍,應是給雜役或護衛居住。大殿的臺基為白色硬石,數萬年風雨侵蝕猶未見踏痕與瘢痕。第一層前廊壁面繪有各種不同形態的人物壁畫,粗略掃過,多是與自然相斗場面。向珍微微皺眉,走進里面,數根巨大廊柱支撐,上有浮雕,也較粗獷,多是人力勝天的描寫。但殿內陳設布置卻是頗為豪華,壁畫風格變為五彩斑斕,上萬幅或童真或女子游戲圖等,一下讓大殿溫馨起來。既可以當做會客之所,也是平時玩樂嬉戲的好去處。走上第二層,這里均女子閨閣布置,顯然是為寢室,但頗為清冷,人去樓空的寂寥一覽無余。三層則幾乎空置,數扇破窗在風中吱呀搖曳。
哲圖看向珍神色似乎頗為不悅,趕緊道:“實在不知陛下會安排您來這里,所以并未打掃安排,還請多多擔待。”
向珍展顏道:“殿下誤會了,這等豪華去處我豈會不滿,只是覺得整個園子雄健有余,文化與藝術氛圍卻不足,有些可惜。”
哲圖與厝連赫聞言,臉色微變,被擊中了心事,自從室女極尊隕落,室女帝國和皇室便日漸衰落,現在更是寄人籬下,若非宇青至尊念舊情,哲圖去哪里安生還是問題。但拋開這些不說,從建筑藝術而言,的確是“武”氣大于“文”氣。
兩人心念一動,哪里瞞得過向珍精神力,當下微微笑道:“我看這里人手不足,也不麻煩殿下,我們先到殿外,讓我先出一份力氣,打掃一下,以清穢氣。”
哲圖兩人跟著往外走,猶疑道:“你一人打掃么?”向珍道:“我有微末道術,你等瞧著就是。”站在離大殿500米遠處,向珍既不掐訣,也無手印咒語,雙手向天,霎時只見天空風起云涌,只一會,方圓200米小片天空竟烏云密布,而后電閃雷鳴,大雨滂沱而下,沖刷著久未打掃的“晴川殿”。
向珍繼續催動法力,氣法則、雨、電法則一齊運轉,大殿內無數扇門窗洞開,大雨在強風裹挾之下竟又從外至內清洗一遍。達因、獵弩還有數名園丁聞聲而來,看得目瞪口呆。
沖洗持續了數分鐘后,估摸已是干干凈凈,向珍再度催動光法則,頓時晴空萬里,有烈陽籠罩住“晴川殿”,所有多余水分瞬息之間蒸騰升空。向珍細細看了一遍,道:“還請厝連赫團長與達因一起購置些家常物品,如此即可居住了。”
厝連赫和哲圖看得目迷神搖,這種對自然法則的使用,雖有一定難度,卻并非高難度,厝連赫自信也能做到,但問題是怎么從前很少見人使用?而這正是一種文化,比如在地球上,也只有東方文化才有這種奇特的思維,佛家的比丘、道家的道士到了一定境界都可以叫法師,具有這些呼風喚雨的神通。佛家對神通的使用比較忌諱,因為他們認為神力不如業力,業力又不如愿力。
但道家則經常參與祈禳自然災害的活動,比較頻繁的是祈雨。道教祈雨通常要舉行重大的科儀。祈禱主要通過召役雷部神將執行。而所謂將,也即是自己元神,故祈禱中特重氣法。在中符咒訣步等仍起著重要作用,而符常居於核心地位。比如《石匣水府起風云致雨法》引火師汪真君的話說:久晴不下雨,田中禾莊稼乾枯,應當奏報玄天上帝。請求派遣水部張元帥驅趕神龍降雨。或者用鐵板,或者用新瓦一片,畫二張符,投放到河源深潭水洞和龍井等有靈異的地方。或者想要刮起風來,用活鯉魚一尾,放兩張符在魚腮中,但要用很小的紙片書符,放入有龍的,并用皂色旗在靜默中召喚丁將軍和壬將軍念咒,將旗向空中揮舞指揮,狂風就會吹起。或者想要祈雨,建立法壇,召請神將,燒召水部丁、壬二將的符,存想心中赤精之氣下降,腎中黑精之氣上騰,二氣在脾藏中黃部位混合,沿夾椎直上十二重樓,透出腦頂,存於空中。存想丁、壬二將軍與空中之氣相合為一,張大判官居於中間,丁壬諸神將、五湖四瀆、九江、八河一切水部神司都在頭頂空中。便存想我身為玄天上帝,面對天門,報告祈雨事由,隨著念《水府神咒》、《天蓬咒》、《天童經》、《靈書中篇》各七遍。存想諸神驅使龍部役使電神,吹起大風,降下大雨。
向珍飛升失敗,陽神未到天庭,因此對符咒之學完全放棄,僅理解為一種天人合一,然后以自己領悟的各種自然法則完成呼風喚雨。
厝連赫與哲圖醒悟過來,連連罷手道:“用不著,用不著,我們這里很多園丁熟悉當地,讓他們去即可辦理妥當。”
向珍微微一笑,也不推辭,對哲圖道:“我也去拜訪一下殿下龍居之所,還有些話要說,可否?”
哲圖似乎也想到什么,點頭帶路,眾人于是都朝“朗清殿”走去。這殿比女眷的“晴川殿”雄偉很多,雖然也是三層,卻足足占地五畝近四千平米范圍。向珍跟隨哲圖四處看了看,雖然這帝國大皇子文采風流智慧過人,卻依然是承續乃祖遺風,剛健有余細致不足,也不多加品評,告別眾人,上了二樓,兩人閉門對聊。
哲圖在寬大的木椅上坐下,心頭卻是忐忑,此前幾年,他雖然麻著膽子給向珍去了數份玉簡表達情意,內心則以自己殘疾與國破自卑,玉簡發出,卻從來沒有收到回復,因此心中實不敢抱有僥幸。
哲圖以主人身份不停客氣寒暄,向珍卻未出一言,半晌之后,哲圖只覺得背脊汗涌,暗恨當年自己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