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和母親吃過飯，才看到冬雪臉上帶著笑意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又變回了冷漠。小虎雙眼立刻變的黯淡下來。

小虎娘問冬雪怎么回來的這么晚？問她可吃飯嗎？有沒有看到老頭子？

冬雪有些心虛地說自己吃過了，在于家這半天并沒有看到公爹。冬雪見他們吃過了，于是上前就準備收拾桌上的東西。

“別，也在外面做事累了，還是回屋休息吧。我來收拾，小虎在家等你好長時間，陪他說說話去。”小虎娘仿佛了解兒子的心思似的。

小虎和冬雪一前一后回到自己的房間。冬雪往床上一躺，臉向里去，并不理會小虎，小虎就往椅子上睡去，屋子里變的特別安靜。

小虎的娘收拾好一切，站在門口看見天黑沉沉的，想這老頭子怎么還不回來，真是讓人操心，一會要是下起雨來可怎么好？雖然老頭子不討人喜歡，但自己還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來，這個家可離不開他呀！真是讓人焦心。

終于于管家哼著小曲出現了。小虎的娘轉過臉來繼續做自己的事了。管家走了進來，看見小虎的娘拿著抹布在擦桌子，就讓她給自己倒杯茶喝，口渴死了。

“快點，瞧你慢騰騰的，想渴死我是不是？”管家不耐煩地說道。

小虎娘倒了一杯放到桌子上，然后就進自己屋了。管家在后面笑著說了一句這婆娘。

夜里果然下起了雨。夏天的雨一會急一會徐的。雨點敲打著門窗著。林秀清被這雨聲所驚醒。她坐了起來，仔細地聆聽，好像聽到有隱隱的哭泣聲，她推了推一旁睡的很死的天佑，可是天佑轉個身又繼續睡去。

林秀清有些納悶，她穿好衣服下了床點亮油燈來到門邊，在風雨聲中，那哭泣聲更加的真切。

“難道有女鬼？”林秀清嘀咕道，她可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她打開門，露出一條縫，一股涼氣就撲面而來，林秀清打了一個冷戰。

林秀清走到外面的臺階上，側耳聆聽，那哭聲似乎是從隔壁芳華小院里傳過來的，林秀清想這深更半夜的，是誰在哭？是姑姑還是小青呢？

她聯想這幾天姑姑都沒有出來吃飯的事情，猜測有可能是姑姑，她真想過去安慰一下，原本只要穿過旁邊的圓門就可以到隔壁的小院子里的，可是姑姑為了安靜就把這路給封死了。林秀清想自己這個時候冒然過去合適嗎？

越來越大，林秀清感覺那屋檐外的雨簾仿佛要把她吞沒，她害怕了，于是她退縮回自己的房間，想還是明天過去看看吧！

天佑一轉身摸不到旁邊的人，他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尋找林秀清，突然發現秀清坐在桌子前正盯著油燈發呆。

“你怎么啦？為什么不睡覺？”

秀清嘆了一口氣，讓天佑仔細地聽外面的聲音。天佑聽了一下說道：“風聲，雨聲，有什么好聽的。”

秀清吃驚他怎么就沒聽到哭聲呢？

天佑又一次仔細地聆聽起來，可真是沒有，他問秀清是不是又犯傻病了是不是？怎么才正常沒幾天又犯病了呢？

秀清不理會他的開玩笑，而是很一本正經地問天佑有沒有考慮給他姑媽再找個男人？

天佑一聽這個話題，說都不說，轉過臉蒙上被子睡了。他可不想花時間和秀清說這無聊的話題，他們于家雖然不是書香門第，但也是大戶人家，自古以來好女不嫁二夫，姑媽都這么大年紀了，還談改嫁？這也只能由秀清說出來，要是讓別人說出來，自己一定和他沒完。

秀清不明白，這改嫁的事情在村子里經常看見的，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天佑不愿意提，是不是不想給姑媽嫁妝呢？她認為自己的這個推理很正確，于是在心里嘲笑天佑太小氣了。自己有機會一定要跟婆婆說一下。

秀清從心里認定那哭聲就是姑媽的，守寡快三年了，日子一定很寂寞，在這風雨夜想到過往的事難不傷心嗎？

小虎的娘和管家賭氣，晚上也是背對著管家睡的覺，早上起來，發現家里就她一個人了。都有自己的事做，就她一個要守在這個家里，看見院子里被風雨吹刮的破敗樣，她想今天自己會有很多事要做的。

她拿過掃帚清掃院子，隔壁的大嬸過來向她借針，小虎娘進自己的房間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出來很尷尬地笑道：“不好意思，你要的縫被針家里沒有了，上次就一根了，給小虎縫新被子弄斷了，這不還沒來得及去買，你看這家里慶是事。”

大嬸只好回去，走到門口又轉過臉來：“虎子娘，聽說你家媳婦原來在于家做事，心靈手巧的，能不能幫我找幾個花樣子，我讓我閨女學一學？”

小虎娘很爽快地說道：“行，我一會就去給你找，找到后給你送過去。”

小虎娘想就你那笨閨女，學什么也學不會的。還是冬雪聰明，在于家做事的空閑給自己繡了一對枕巾，花開富貴，看著都不忍心用。

小虎娘為了炫耀自己的媳婦，決定去小虎的房間找一找。她推開小虎的房間，看見房間比以前整潔多了，她很滿意，這個家里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樣，以前小虎的房間一進來就是一股臭味，自己都要開窗散去好長時間。

她來到柜子前，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這個冬雪，怎么把被子放在椅子上呢？應該放到床上的，一定是早上走的早沒來得收拾好吧？

小虎娘抱著被子走到床邊，發現床上有被子，整整齊齊的，她的目光又落到床頭只有一個枕頭。她回過頭來，發現另一個在椅子上，她突然明白椅子為什么是并排放的了。

小虎娘把被子放到床上，然后把屋子里所有椅子都搬了出來，然后把被子也都抱了出來，這才把門給關上。

隔壁的大嬸在家等了一回沒看到小虎娘就又過來，可是看見小虎家大門緊閉，無論自己怎么喊也不開門，她有些納悶，這虎子娘怎么回事？觀望一會后她才離開，還是自己上街上去買吧！

林秀清吃早飯的時候還是沒有看到于芳華，她就問婆婆姑媽怎么這些天都不出來，身體可好些嗎？

于夫人并沒有及時的回答秀清的問題，而是向春花夏竹交待一些事情后，這才放下筷子，一邊擦嘴一邊說：“你姑媽身體不好，你姑夫去世馬上就到了三周年祭日，我想芳華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有些傷感吧！你吃過飯也過去關心一下她，別吃飽了沒事人似的到處亂跑，讓人說我們于家沒有規矩。”

秀清習慣了婆婆這樣的說教，她無所謂，因為母親告訴過她，對于不喜歡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了。

秀清來到芳華小院，人還沒到院子里就喊了起來：“姑姑，我來看你了。”

于芳華在小青的侍候下正在喝粥，猛一聽到秀清的叫喊把她嚇一跳，她推開小青的手道：“不吃了，這侄媳婦一來，我什么胃口都沒有了。”

小青走到門口就和秀清差一點撞到了一塊，小青示意她動作輕一點，秀清一吐舌頭，自己只要一高興，就把什么規矩都給忘了。

“一大早的嘰嘰喳喳的有什么事嗎？”于芳華側歪在榻上。

秀清往她旁邊一坐，見芳華目光一掃，她馬上就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是秀清最不喜歡的那種窄邊的椅子，往那一坐，身子就必須直立著，否則后背就容易碰到椅背，特別的生硬。

“這幾日沒有見到姑媽到前面吃飯，有些擔心，就過來看看，我反正也沒有什么事，就想姑媽會不會很無聊，如果能有個人陪你說說話，你的心情就不會這么遭，遇到這陰雨天氣就不會想到不愉快的事情。我聽大夫說人過于傷心，對身子骨不好的。”

于芳華冷眼看了一眼秀清，不客氣地問她從哪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明明好好的，倒讓她說的不堪起來。自己哪有什么不愉快的事，真是胡說八道。

秀清見小青不在屋里，就走過來小聲地問她昨天晚上可哭嗎？見于芳華一臉的驚訝，她笑著安慰道：“放心好了，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包括天佑我都沒有說。”

于芳華矢口否認，自己昨天晚上睡的可好了？

“姑姑，你就別瞞我了，我都知道，姑夫去世快三年了，你也守寡三年了，一個女人這漫漫長夜多難過呀！我很理解你的，再說了哭又不丟人的事，我以前經常因為和芙蓉爭東西哭過鼻子呢！”

于芳華見秀清口無摭攔，越說越離譜了，氣得直發抖：“你給我閉嘴！”

秀清怔了一下，問姑媽怎么生這么大的氣，自己也是好意思過來陪她說話的。

“你是好意，我看不明白，我看你是來給我找氣生的，半夜三更的，你偏說聽到我哭了，真是瘋了，我都說過不是不是，你這孩子讓我怎么說你好呢？天天和天佑不顧別人感受親親我我的都讓我難受的，現在又跑到我這胡說八道，你是不是想攆我走，離開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