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頤。”
上官玉一臉平靜地喚了一聲,伸手倒了杯水給來:“坐吧。”
進來的這個人并不是別人,而正是飛鳳樓的范大掌柜范頤。
范頤遲疑著沒坐。上官玉嗤笑道:“怕我暗算你?”范頤橫了她一眼,拖過凳子坐在下首,“怎么沒在書房里等?”
“唉,別提了!”上官玉呷了口茶,把書房里出現了“神秘百合花”的事情說給他聽。聽完他也皺起了眉,“這事倒稀奇……”上官玉卻沒興致再討論這件事,徑直問他道:“你來有什么事?”
“哦!”范頤從懷里掏出一本帳簿來,交到她手上:“這是飛鳳樓這個月的進帳,今日得閑,就送過來給您過目。”上官玉隨手拿起來翻了翻,點頭道:“生意倒不錯!……總進了多少銀子?”“一萬八千三百四十一兩。除去成本,純收入一萬二千六百四十五兩。——這是銀票。”
“不錯不錯!”上官玉接過銀票放在一邊,贊道:“你小子越來越老道了!”
“不敢不敢,多虧有您老人家指點……”
京城里頭著名的茶莊飛鳳樓,人人都知道有個范掌柜,卻不知道范掌柜的后頭還有個大老板上官玉——
一年以前,上官玉靜極思動,想拿錢出來做點生意,在最繁華的城北街上開個茶樓,可苦于自己又不便出面,于是便想找個信得過又有頭腦的人來打理。想來想去,身邊也只有范頤有這個本事。可是,別人都知道他是她的貼身侍衛,他若在茶樓一露面,就擺明了告訴人家那茶樓跟丞相府有關系。官宦是不可以經商的,否則就觸犯了國法。所以她跟范頤一商量,就合演了一出苦肉計,打發了一包銀子,把他給趕了出去。隨后,飛鳳樓就順理成章地在前門大街開張了。
在外人面前,范頤就與上官玉保持著冤家的關系,而上官玉也做足刁蠻千金小姐的本份,時不時地上去搔擾搔擾他。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上官玉打了個哈欠,起身下起了逐客令。“小姐……”范頤忽然停住,“小的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問您……”上官玉回頭看著他,“說吧。”
“咳……小的想問的是,小姐是金枝玉葉,在家有做丞相的父親,做將軍的哥哥,按道理是根本不需要開店賺錢的……小的想知道,您開飛鳳樓的目的,是為了什么呢?”
上官玉聽完,沉吟了一下,“憋到現在才問出來,也真是難為你了。”然后回轉身又坐下,看著他道:“你可曾聽說過‘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這兩句話?”范頤遲疑地道:“小的聽說過……也略知一二。”“嗯。”上官玉點了點頭,幽幽嘆息了口氣:“我父兄雖然都是朝中的大官,然而官場上的事情,從來都是吉兇難料,俗語道伴君如伴虎,何況,又是伴著一個愈來愈昏庸的皇帝!萬一皇上哪天有個不高興,下旨屑了我父兄的官,抄了我的家,那我豈不是再也不能舒舒服服地過日子了?”
范頤驚訝地道:“原來小姐是在為自己留后路?”上官玉點點頭,揚起唇角:“那是當然!何況這兩年,皇上已開始被呂新棠一黨所迷惑,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上官家總領朝政二十余年,就算到最后不至于被削官,可留條活路總是好些的。何況賺回來的銀子又不會咬人!”說完,上官玉望著他笑了笑,交握起了雙手。
范頤怔了好一會兒,才嘆息道:“平日里小姐總是一副刁蠻無禮的樣子,而一說到心思縝密,依小的看來,卻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你了!”
“過獎!”上官玉瞇眼朝他舉了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