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宇冷聲道:“小貪倒也罷了,大貪則往往連命都要搭上去,你也是讀過書的人,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么?假如當初咱爹懂得適可而止,也不至于會到今日!”清揚聞言咆哮起來,連兩只眼睛都紅了:“你如今算是怎么著?幸災樂禍么?看到你老子被人氣得病倒在床,你很痛快是不是?什么大貪小貪,難道不貪就沒有被免職被殺頭的么?!你為人子女,瞧瞧你自己說得什么話!”
“我只是在替我們上官家反??!”
最終清宇冷哼一聲,朝他甩下了這么一句。然后就大踏步離開了花園,留下我們在原地。
上官玉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地,幾乎連眼睛都忘了?!@兩兄弟一向都很要好,從小到大都沒紅過臉,今日吵得這么大動靜,還真讓她吃驚不小。
————————————————
隔日,李驕陽來了。
“上官叔叔好些了么?”她含糊地道。上官玉傍著桌子坐下,嘆了口氣,“好是好些了,不過還躺著呢!”“郎中怎么說?”“郎中說是急火攻心,——從前一直都是看慣了宮里的太醫(yī)的,如今郎中一換,我爹又不樂意,也不肯吃藥,唉!”
算怎么做?”她一臉認真地問。上官玉撐起眼皮瞄了瞄她,慢悠悠地道:“我能有什么打算?這些事情都是我大哥二哥在操心。”
她瞇起眼來,像打量什么稀奇物似地看著上官玉:“家里出這么大的事,我發(fā)現(xiàn)你怎么一點都不著急呀?”上官玉沒好氣地:“誰說我不著急?”她搖搖頭,“我可看不出來!”“那是因為你笨?!鄙瞎儆裆焓职压P搶過來,圍在自己的胳膊彎兒里。
“小姐,太子殿下來了。”流煙指了指門外,我一看,遠遠地帶著個太監(jiān)走過來的果然是李君武。李驕陽攀住門框,望著門外稀奇地道:“他老子一下把你爹踢得老遠,他還來找你干什么?”上官玉白她一眼:“他老子是他老子,他是他。”她于是擺擺手道:“行行行!我不管你了。”說著,就朝身后的丫環(huán)一揮手:“我們走?!?/p>
上官玉難得地出聲挽留了句:“再坐會兒唄。”然而,她真的已經大搖大擺地走了。
“玉兒……”
李君武一走進來,就為難地蹙起了眉。上官玉端坐著不動,既不行禮也不回應。他走過來,在她身前站定,“玉兒,對不起……”上官玉鼻尖發(fā)酸,把臉撇向了一邊。
“我勸過父皇,但是他不聽,一提到令尊的名字就火冒三丈……前夜,我去又求母后,希望她能在父皇身邊說上幾句話,可是母后卻一口回絕了我,原因是父皇現(xiàn)在根本只聽雪妃一個人的話,旁人哪怕就是母后,說得再多他也聽不進去……令尊為國家勞累一生,我雖然未曾親眼目睹,但是也聽人述說過無數(shù)遍,如今沒想到卻因呂新棠那奸賊之故,落得這樣的下場,我這心里,并不會比你好受些……”
上官玉聽著聽著,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下來了,嗚咽著沖上前去拼命撲打他的背:“你這個壞人!你爹害得我們被人欺負,害得我哥哥丟了官職,你又害得我流眼淚……你跟他一樣的壞!你這個壞人……”
他一聲不吭地任她打著,等她停下來,轉身握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攬進了懷里,在耳邊低低地道:“是,我是壞人,玉兒打得還不夠重……”她把臉緊貼著他的胸膛,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收也收不住了。
半晌后,上官玉止住了哭泣,輕輕把他推開,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李君武在她對面坐下,拂了拂她垂下的額發(fā),極溫柔地道:“你放心,呂新棠這廝也得意不了多久,眼下就算有父皇護著他,但只要將來我登基了,必定將他扒下來,替你上官家雪恨……”上官玉抿了抿嘴,情緒緩和了些,輕輕嘆道:“到那時也不知是怎樣的一番光景了!”李君武聞言沉默了一會兒,而后攬過她,也嘆息了一聲:“只要有我在,就總會護著上官家的……”
——————————————————
調養(yǎng)了十來日,上官明安的身子好了許多,已經能夠拄著拐杖下地行走了。再加上經過三兄妹的不停勸說,他也漸漸接受了上官家開始敗落的這個事實。
這天,上官玉陪著他在園子里散心,他瞅著園中早凋的樹葉嘆起氣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鄙瞎儆裨谂赃吙粗y過,便道:“爹,就算丞相的位子被人坐了,可兩個哥哥又沒犯錯,難道就不能跟皇上求求情,讓哥哥們復職?”上官明安扶著蒼木,重重唉了一聲:“呂賊蓄意要為難上官家,好難得才爬到你爹的頭上,如今要讓你哥哥再入朝為官,談何容易!”
上官玉忽然想到一人,眼珠兒一轉,放下雙手,繞到上官明安前面道:“有一個人,也許有這個本事!”上官明安不為所動地瞄了瞄她:“你是說太子?”“不是——”上官玉扭了扭身子,湊到他耳邊去:“你想想,如今皇上身邊最得寵的是誰?”“還有誰?!不就是姓呂的狗賊咯!”上官明安瞪了瞪她,口不擇言地罵將起來:“難不成他還會在狠狠踹了你爹之后,又伸手拉起來給塊肉我吃?”
上官玉輕輕跺了跺腳:“哎呀!你現(xiàn)在怎么滿腦子就只有姓呂的一個人!也不想想,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是你拉上去的,而且又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人?”她邊說邊指了指遠處的花圃。
上官明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恍然大悟地道:“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