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額娘找梅姨請來了薩滿,在家中設了香案、神位,放置了九盤打糕,又置了些其他的供品、香燭,獻了祭牲。薩滿焚香叩拜,閉目假寐,而后突然跳起,手里拿出一只皮鼓,咚咚敲著,嘴里大聲唱著些不知所云的咒語,圍著若水晃動搖擺,旋轉蹦跳,歌聲愈響,舞蹈愈快。到了最后,若水只覺得被他唱的頭暈腦脹、晃的眼花繚亂,胃里陣陣惡心,不由張口“哇”的吐了出來,暈倒在地。
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床上,全家都坐在旁邊。額娘抓著她的手,問道:“若水,感覺好些了嗎?頭還暈嗎?”
若水搖搖頭,道:“不暈了,餓了。”滿兒一聽趕忙跑去廚房幫她拿來熱米粥。
阿瑪長舒一口氣道:“知道餓了,看來是沒事了。”
額娘拿著米粥一點點喂著若水,心中還有些不放心,邊喂邊問:“若水,你叫什么名字啊?額娘是誰啊?”
若水一聽,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邊咳邊道:“額娘,咳咳……若水……當然叫若水,咳咳……,額娘……當然是額娘了!”
這時,額娘方才笑道:“這腦子還能轉過來,看來應該好了。”
若水不由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是哪門子測試題啊?自己最近好像是有點混亂,可也不至于連這么明顯的問題都不知道了吧。唉!都是那前世記憶惹的禍,讓自己平白無故受了這么個冤枉罪,想必每晚都做的那個綠色的眼睛的夢,也是從那兒來的。自己原本這日子過的好好地,真不知道想起這些來有什么好處。若水不由有點惱恨起來,也吃不下米粥了,索性繼續躺在被子里繼續睡覺,省的一睜開眼睛總做些奇怪的事情,讓額娘阿瑪跟著擔心。
接下來,若水幾乎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盡量讓自己心無旁騖,不受那些不斷塞進腦子的前世記憶的影響。只是這日子過的太踏實,人就開始長胖,沒出兩個月,若水就胖了一大圈,到處肥嘟嘟的,人也越發懶了起來。
這天,尚容神神秘秘、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得意的沖若水笑著。若水看了他一眼,懶得說話,繼續趴在被窩里睡覺。尚容晃晃她,獻寶似得從懷里抱出一只小小的白色的東西放到若水枕頭邊,笑道:“看!一只魚貓子,還有個名,水獺。”
若水驚訝的仔細一看,這小家伙只有巴掌大小,密實柔軟的白色絨毛,粉嫩的小鼻子,兩個小鼻孔一張一合,小眼睛瞇著還沒有睜開,小嘴巴抿成一條縫微微上翹,看起來煞是可愛。若水眉開眼笑的問道:“哥,你這水獺是從哪弄來的?”
尚容笑道:“說起這事,別提多巧了,后山小樹林那兒不是有一片小水潭嘛,今天我跟凌遠兩個去那邊玩兒,就看到一群人拎著麻袋從那兒走過去,那麻袋里鼓鼓囊囊、還一動一動的。我跟凌遠覺得奇怪,就跟了上去,趁他們中午吃飯喝酒的時候,我們倆偷偷躲到桌子底下,打開了那袋子。竟然發現里面是好幾只魚貓子,被漁網網在一起,特別可憐。有一只大的,眼巴巴的望著我們。我們倆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拿個小刀想把網子割開,把它們一個個偷出來。結果我剛把那網子割開個小洞,就被那群人發現了。我們正想跑,就在這時,你猜怎么著?”
若水正聽的開心,看他賣關子,急道:“哥!你快說啊!”
尚容擺擺手,道:“我有雙臭襪子。”
若水只得忍下這口氣:“我洗!”
尚容笑道:“逗你的,誰叫你剛才不理我!接著說啊,我跟凌遠剛想跑,就看見那只大的魚貓子,從懷中抱出了這小家伙兒,竟然從那割開的小洞里直直的把這小家伙兒塞到了我手里。我當時也是一驚,但也來不及想那么多了,揣起這小家伙兒拔腿就跑,那群人從后面立馬就追過來了,我跑到那店門口,還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那魚貓子望著我,沖我低了個頭,眼淚閃閃的。”
“接著呢?”
“接著我就把他們甩了,跑回來了唄。我猜啊,那大的肯定是這小家伙兒的媽媽。”
“那,它媽媽被帶走,會怎么樣呢?”
“那就不知道了,不過凌遠他家在湖邊住過一段兒,聽他說,這些人抓魚貓子就是為了銀子,魚貓子的皮能賣二三十兩銀子,快比阿瑪一年薪俸都多了。”
若水聽完這話,看著枕著自己的枕頭的小家伙兒,它一直不安的翻著身,還時不時的發著抖,想來沒了母親的保護,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它也感覺很缺乏安全感吧。若水突然覺得這只小水獺很像現在的自己,盡管現在自己有幸福溫暖的家庭,但是隨著前世記憶的加深,不管她如何不愿意承認不愿意想起,可那記憶對她造成的影響卻不可能抹煞,那是27年的記憶啊!27年在前世的生活,竟讓原本習慣了這里的她突然感到無所適從,她也沒有辦法判斷,到底是哪里才是她更熟悉的地方?在自己回憶起所有一切的時候,是不是還能適應這個家?是不是還能像以往一樣對待現在的家人?這也就是為什么她越來越想去逃避的原因,她不想再失去。
若水把小水獺捧在手心里,小家伙兒似是感受到了若水體溫帶來的溫暖,身子漸漸不抖了,反而在若水手上安心的蹭了蹭,那緊繃著的小臉兒、抿著的小嘴兒也逐漸柔和了起來,還伸出小爪子打了個哈欠。若水不由笑了起來,剛才那些復雜又悲傷的情緒也漸漸消散了。
“呵!這小家伙兒好像春天的陽光,感覺暖暖的,能驅走一身的寒意。”若水看著它溫柔的笑道。
“那咱們就叫它陽光吧!”尚容提議道。
若水不禁一頭黑線,貌似記憶中的某部電視劇就叫什么楊光,好像一連七八年每年都能系列一部。若水打了寒顫,趕忙搖頭:“還是換個吧。”
尚容連著說了五六個,都被若水否了,不由有些氣惱道:“你自己起吧,反正送你的。”
若水想了想,突然狡黠的笑道:“你看它,長得跟剛出生的小狗似的,不如咱們就叫它狗子吧。”
話音剛落,尚容狠狠瞪了她一眼:“它是水獺,叫水兒不是更合適!”
若水聞聽一愣,而后臉上現出燦爛的笑容:“就叫水兒吧!”
水兒的出現,讓若水懶散的生活突然忙碌起來。聽凌遠說,這剛出生的小水獺,每天要喂六次呢。可惜水兒的額娘不在,若水只能托梅姨每日里從認識的富貴人家那里弄些牛奶回來,兌好水喂給它喝。又聽說,小水獺的額娘幾乎要整天陪著它才行,若水就每天把水兒揣在懷里,晚上還擠在一個被窩兒睡覺。額娘本來有點怕小動物,可看著若水又有了精神,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也不怎么說了,索性也不去管了。
兩個月過去了,水兒已經睜開眼睛了,也已經不用喝牛奶了,開始慢慢的吃些小魚,每天也只要喂兩次就好了。記得水兒第一睜開眼睛的時候,若水剛剛睡醒,一眼就看到水兒瞪著眼睛望著自己,激動的差點從床上摔下去,接下來十幾天每日里就盯著水兒那一雙眼睛看,那眼睛大大的,清澈見底,有時又好像會說話一樣。水兒似乎對若水也越來越親熱,每當若水從外面回來,它必然搖搖擺擺的蹭到若水跟前,兩只小爪子抓著若水的手,小臉湊上去一頓猛蹭。
冉悠和雅慧也聽說了水兒,兩人一合計,湊了湊零花錢買了一兜子小魚兒來看水兒。若水正領著水兒在院子里溜達,一看到她們就迎了上去,水兒也聞到了香味兒,跟著沖了過來,圍著她們晃來晃去,還用小臉不停的蹭著她們。
冉悠笑道:“它好可愛!看來挺喜歡我們的,看跟我們親的。它叫什么名字?”
若水看了水兒一眼,嘆道:“它?!它那是跟你們拿的東西親呢。它叫水兒,也不知道隨誰,饞的跟什么似的。”
雅慧也笑了:“還能隨誰?誰整天養著它,它就隨誰唄!你看,名字都叫水兒。”
若水瞪了雅慧一眼:“臭丫頭!才幾天沒見啊,你倒越發學會揶揄人了!”
雅慧也不示弱:“臭丫頭?!連個禮數都沒有,我可是你干姐哪!”
冉悠馬上過來打圓場:“你們倆行了,不見就天天掛著,一見就跟斗雞似的!若水,別讓我們一直在門口站著啊!”
若水沖雅慧扮了個鬼臉,把魚遞給水兒,領著兩人進了屋。三人在炕桌旁邊坐下,滿兒在桌上擺了幾盤點心、還有奶油花生之類的。三人自從紅兒那事兒之后就沒再這么開心的聚在一起過,這會兒邊吃邊聊,說些這幾日發生的趣事,在床上笑的東倒西歪的。正笑著,就見水兒慢慢晃了進來,嘴里還叼著兩只小魚。水兒走到炕邊,順著炕邊的凳子蹦到了炕上,在若水身邊端端正正的坐好,又用小爪子從若水面扒拉過來個空盤,把自己嘴里的兩條小魚扔了上去,趴在那兒一點點的啃著吃。
雅慧見狀,訝道:“若水,你們家規矩可真大,連水獺都得坐在桌邊兒才能吃飯呢。”
若水白她一眼,道:“去你的!你沒看它跟你們面前擺譜呢嘛!剛我們一直沒理它,它這是這覺得丟面兒了,在我們面前裝淑女呢。”
冉悠笑道:“要跟你說的似的,這小家伙可真是成了精了,這都是你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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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兒拿著條小魚,沖著各位親愛的大大眨個眼睛:“有票就投給花素唄!水兒給你們小魚吃。”(*^__^*)……求票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