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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覓清歡

第三十四章燈會(二)

就在這時,尚容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一盞花燈,笑嘻嘻的遞給若水。若水瞥了一眼,心想,這有什么稀奇的,不過就是盞畫著馬兒的普通宮燈嘛!尚容卻是神秘一笑,拿了一個小蠟燭點燃后,輕輕的放到燈里,只見燈里竟有一群馬兒飛奔起來。若水剛才那股尷尬立時就一掃而空,拿起這花燈研究了半天。原來是這燈籠里面放蠟燭的地方之上,有一個紙風輪。紙風輪的輪軸上畫了一圈各種駿馬奔跑的圖樣。只要將點燃的蠟燭放入輪軸之中,紙風輪就馬上旋轉起來。而從燈籠外面,就能看到駿馬疾馳,猶如萬馬奔騰了。若水笑道:“這燈籠設計的好生奇巧。”額娘在旁邊笑道:“以前還有個對聯呢,上聯是‘走馬燈,燈走馬,燈熄馬停步。’這走馬燈指的就是這種燈了,”說完,又笑著問阿瑪,“崇安,我說的可對?”阿瑪點點頭:“沒錯!”正巧這時,窗外燃起了煙花,霎時照亮了整個夜空。阿瑪也是靈機一閃,道:“我也有一首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額娘跟幾個孩子一起接道,大家都不由大笑起來。

額娘笑道:“你看看,你說的這詞,孩子們都會背。”

阿瑪也笑了:“那又怎樣,關鍵是它應景,而且里面那句‘玉壺光轉’,不正說的是這走馬燈嘛!”

額娘佯作輕嘆:“唉!就算你說的有理吧!”就這樣,大家一起說說笑笑,雅慧的心情也漸漸好好轉起來。

不一會兒,伙計端上了一大碗五顏六色的元宵,阿瑪在旁邊介紹著,說這黑色的是芝麻餡的,黃色的是花生餡的,深紅色的是棗泥餡,淺紅色是豆沙餡,白色的是肉餡,綠色的是素餡的……,還沒說完,旁邊幾人早就等不及了,一人拿把小勺,在大碗里舀了一起來,偏偏阿瑪卻是一動不動。若水心里奇怪,阿瑪平時最饞了,這會兒怎么這么坐的住呢?只見伙計又端了一個小竹籃上來,喊了一聲:“油畫明珠!”,將籃子放到了桌上。若水一看,里面擺的竟然是金黃的炸元宵。阿瑪馬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個放到嘴里,邊吃邊道:“這可是這家店的特色,講究的就是一個皮酥里糯。元宵下鍋炸之前要先將上面扎幾個小孔,還要分幾次炸制,這樣才能保證外皮不爆、內里不焦。哎~,你們幾個那煮元宵也吃的不少了,這炸元宵就別跟我搶了啊!”幾個孩子哪里肯聽,一齊下手搶了個精光。

吃完元宵,幾人下樓。正巧這時,一群人舞著龍燈走了過來,這龍燈長有一百來尺,龍身是由無數個竹圈連接而成的。竹圈外面罩著白布,白布上則是畫著蝦、蟹、魚之類的圖案。龍身里點著蠟燭,可無論舞龍的人怎么上下左右的轉動龍身,這蠟燭都不熄不滅,看的若水甚是稀奇。只見這龍燈一會兒一個“金蟬脫殼”、一會兒一個“老龍翻身”,引得周圍的觀眾拍手叫絕,若水也跟著喊的一身是勁。不一會兒龍燈過去了,若水笑嘻嘻的轉身要跟阿瑪說話,卻發現阿瑪、冉悠等人都不見了蹤影。

若水不僅著急起來,正尋找間,身后突然有人說道:“小姑娘,看你骨骼清奇,絕非俗流啊!”若水翻了個白眼,心道:又是一個算命的!于是也不多理,繼續向前走去。只聽身后那人又道:“再世為人,可愿知曉前世親人景況?”若水一震,立時僵在那里。此人怎么知道自己是再世為人?又轉念一想,古人都信有轉世投胎,或者那人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可這人后面的這句親人景況正中了若水的心結,讓她不禁躊躇不已,想著這人萬一真能算出點什么也未可知。若水想了想,轉頭望去,見此人須發皆白,約莫五六十歲,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看起來似乎并不像什么算命的,倒像是武俠小說中的世外高人,而且他也并未沒有拿著平時見到的算命人手中的幌子。

那人看若水上下打量他,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不由笑道:“老朽家住鄱陽湖,自號‘鄱陽湖主人’,可不是什么尋常算命的。”

若水前面吃過暗虧,這次不敢貿然答話,只笑道:“老爺爺,您剛才說我是再世為人,人真的有前世嗎?”

那人輕輕挑了挑眉,臉上微不可查的驚訝神色轉瞬即逝,也笑著答道:“自然是有的。”

“那若水前世是怎樣的人啊?老爺爺您能知道嗎?還有我前世的親人,都是些什么樣的人啊?他們還活著嗎?您能幫若水找到他們嗎?不過,若水可沒有錢哦~~”

那人輕笑著搖搖頭:“你并非古人,乃是來者。”

若水心中又是一動,勉強笑道:“老爺爺,什么古人來者,若水聽不明白。還是跟若水說說前世的事吧!”

那人靜靜看著她,那雙眼似能看透若水的一切,冷聲道:“何必騙我!你心中只怕比我清楚!”

若水被那眼睛看的驚慌不已,只見那人又從懷中掏出了一件物事,放到若水面前,繼續問道:“你不認得此物?”

若水抬眼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那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球,球里有一只綠色的眼睛正陰冷的、宛若幽靈般的望著她。就是這眼睛!這眼睛正與自己每晚噩夢中將自己吞噬的眼睛一般無二!這人究竟是誰?!若水心中此刻有如驚濤駭浪一般,直覺此事有異,索性心下一橫,伸手將水晶球撥到一邊,一屁股坐在地下,揉著眼睛大哭道:“那是什么東西!若水害怕!老爺爺好可怕!”路上的行人一聽,馬上就圍了過來。這時一雙大手將若水抱了起來,還有一雙溫柔的手替她擦著眼淚,是阿瑪額娘終于找到自己了。若水放心下來,緊緊摟著額娘。阿瑪則沖著那人怒道:“老人家您已近花甲之年,怎么反倒欺負一個孫女輩兒的孩子呢!”那人不理阿瑪,深深的望了若水一眼,轉身離去。阿瑪怒極,要沖過去與他理論。額娘一把拉住他,道:“算了!好歹也是老人家了,咱們不用跟他一般見識,這里這么亂,快些回家吧!”

若水回家之后,當天晚上就又開始反反復復的做著噩夢,夜里著了涼,第二日就發起燒來,迷迷糊糊了好幾日才好。這期間冉悠、雅慧、凌遠都跑來看過她,雅慧還抓著她的手哭了好半天,說自己那天心情不好,跟大家伙兒找別扭,要不是因為她一出了店門,就自顧自的跑了,若水也不會跟大家伙兒走散了。尚容在一旁勸她,直說是自己的錯,作為哥哥竟然都沒有照顧好妹妹,這幾日給若水喂水喂飯一定都要由他來。水兒則是一直躺在若水旁邊不吃不喝,直到若水醒來,才開始歡快起來。

若水又在床上躺了幾日,頭還是有點暈,就抱著水兒在院里的秋千上坐著曬太陽,腦子里不停的閃現著那只透明的水晶球,那到底是什么呢?還有那個奇怪的鄱陽湖主人,好像對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若水想來想去,想的頭都大了,還是毫無頭緒。滿兒看她無精打采的,心里有些著急,就帶著她到繡學里走走。

繡學已經開學了,額娘根據上次寒假作業的情況給大家重新分了班,每天又多加了一門國畫課,課上不僅教大家畫畫兒,也順便教些詩詞,給大家陶冶陶冶性情。這會兒青兒她們剛學完繡花兒,正是課間休息的時候,大家就聚到一起扯閑篇兒。若水懶懶的往她們那邊走過去,就聽到二丫頭說:“哎,你們知道不知道,就那開綢緞鋪的梅姨,據說跟個小白臉兒搭上了。”

若水一聽立刻站住了腳,只聽旁邊有人接道:“不會吧?!那梅姨平時待人和氣,看起來挺正派的啊!那小白臉是什么人哪?”

若水也在旁邊站出來道:“無憑無據的,你可不要亂講!”

“是啊!這事兒可是有損女人家名節的!”青兒也在旁邊附和道。

二丫頭急了,道:“我怎么會亂說呢!那人據說是她們家的一個房客,三年前到咱們這兒的,奇奇怪怪的。前陣子,那梅姨不還印了本書嘛,是什么《石譜》,聽說就是他們兩個人合寫的。”房客?!若水聽了二丫頭這話一愣,猛然記起自己一歲多的時候,雅慧曾摔傷了腿,自己跑去看她,曾經見到梅姨在那客房里端著杯水站在桌旁,而旁邊一個男人正在伏案寫著什么,兩人還有說有笑的。現在想想看,看來那個男人就是二丫頭說的小白臉了,而當時那場景說不定就是兩人在商量《石譜》。

只聽二丫頭繼續說道:“你看最近雅慧那樣子,見了誰都愛答不理的。那天我還看到她一個人偷偷的哭呢!說不定就是為了這事。”若水剛想反駁,一聽這話,不由得把話頭咽了回去。是啊!雅慧最近真的很奇怪,不會真是因為這事吧!若水不僅暗惱自己這個朋友當的也太不稱職了。

花素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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