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說的眼光放亮,金陽笑對尚容道:“你這個妹妹還真是內行,說的一點不差!”
尚容奇怪道:“妹子,咱們從來也沒來過這兒啊,你是從哪知道這些的?看你這樣子倒像是從小吃到大的!”
若水一聽這話差點噎著,趕忙喝口水,把手里東西慢慢放下,小心翼翼的笑道:“我……我這都是道聽途說來的,之前咱們家旁邊就住著一戶山東人,我經常聽他們夸來著!哈哈……哈哈……”
“是嗎?我怎么不知道還有這么一戶人家?”尚容撓撓頭。
若水心虛的再加把火:“他們住了幾天就搬走了,哥你那時整天跟凌遠一起玩,我就沒跟你說!”見尚容半信半疑的點點頭,若水終于松下一口氣,看桌子上還空著,趕忙轉移話題:“怎么你們坐這么久都沒點菜呢!老板,點菜!”
見老板笑著走了過來,若水問道:“您這有什么特色的菜嗎?給我們推薦下唄!”
老板笑道:“俺們這是膠東館子,俺家炒瘸子炒的最好!還有那大餑餑,做的可漂亮了!”
“炒什么?炒瘸子?這是什么菜?”
“就是瘸子嘛!瘸子!”老板急的跺跺腳,指了指旁邊的竹籃里放的茄子。四人這才反應過來,一陣大笑,金真拼命忍住道:“那就來個炒瘸子吧!”
“對!”金陽摸著自己笑抽了的臉道,“別忘了再來個炒瞎子!”
“好嘞,炒茄子,炒蝦子嘞!”老板朝后堂大喊了一聲,轉身到了別桌。
金陽目瞪口呆,若水一口水沒咽下去,噴了他滿臉,大笑道:“得,您這笑話可夠冷的,人家還真有炒瞎子!”
尚容拽過若水身上掛著的手帕給金陽擦了把臉,看金真繃也繃不住的笑臉,也不由好笑。金陽擦了下臉,笑道:“罷了,爺也有陰溝里翻船的時候,等會看看這倆菜炒的怎么樣,炒不好我可不干!哎,對了,倆菜哪夠??!”
“對,來個德州扒雞!”金真揉著臉道。
一聽這話,金陽眼睛眨了眨,笑嘻嘻道:“對??!上次可是給若水特地點的,可惜一直沒吃上啊……”
金真拿起一個油酥火燒塞到了金陽嘴里,云淡風輕的道:“不是說餓了嗎?”金陽抱著火燒一邊啃著一邊偷笑。
不一會兒菜就上齊了,還附送了一個大餑餑,上面捏出一副喜鵲登枝的圖案,又用五彩涂好,看著極美,四人都是贊不絕口。金陽邊吃邊笑道:“別說,這菜做的真地道!對了,若水,說起來今天這斷案的事兒,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呢!”金真也頗有興趣的望向若水。
若水搖頭笑道:“都是跟我阿瑪學的,他在府衙里就是負責整理卷宗檔案,家里放了好些斷案的書,我這就算是耳濡目染吧!”
“沒錯,我妹子對這也就是有些興趣,偶爾看看罷了!”尚容在旁幫腔道。
金陽點點頭,也沒多追問,又嘻嘻哈哈的聊起了去泰山的事兒。晚飯后,金真金陽將兄妹倆送回了客棧,四人商量好了明天一起啟程回京城,只是因為金家白天有事,于是約好了在前面幾處歇腳的地方,晚上可以一處出去逛逛。若水尚容道完別往回走,就見遠處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一閃進了隔壁安家的院子。
若水也沒多在意,拉著哥哥去看阿瑪的腰傷好點了沒有。兩人將今天所遇之事跟父母一說,額娘捂著胸口道:“天!怎么又是她們家!早就說整天那么打罵下人早晚會出事的!哼!結果怎么樣?”
阿瑪趴在床上則是皺著眉:“你們說這翠逸脖上有兩道勒痕,可還記得那勒痕的樣子?”
若水低頭細細一想:“說起這勒痕,還真有點奇怪,我記得那個深的勒痕上有一個花形的圖案,看起來很獨特?!?/p>
“什么?花形圖案?”阿瑪捂著腰猛的坐了起來。
額娘嚇了一跳,忙扶住阿瑪:“干嘛呀這是?一驚一乍的!”
阿瑪搖搖頭,示意額娘把筆墨拿來,而后在紙上畫了個圖樣遞給若水:“可是這個圖樣?”
若水訝道:“阿瑪,就是在這個!可你怎么知道這個圖樣?”
“這是發生在江寧的一件懸案中的圖樣,死者的脖子也是兩道勒痕,跟翠逸之死一模一樣。”
“難道說翠逸不是自殺?難道還有個連環殺人?”若水心突突的跳起來,“阿瑪,你可還記得那案子的案情?”
“那案子發生在九年前了,當時的卷宗檔案還很混亂,而且死者是個外地女子,在江寧沒有任何的親戚朋友,身份也無從查找,更不用說兇手了。唯一留下的線索,就是這勒痕的圖樣了。我翻看卷宗時覺得這圖樣有些蹊蹺,便留心記了下來,真沒想到時隔這么多年,竟然在這里又見到了!”
阿瑪點點頭剛要講話,就聽外面一個很尖利的女聲喊道:“姓恭佳的!你們給我出來!”
額娘皺皺眉,掀開門簾走了出去,若水尚容趕忙跟上,陸娘也從廂房走了出來站在一旁。門外站著的正是安夫人,旁邊跟著當初求救的婆子,后面還跟了幾個小廝。額娘冷冷一笑:“怎么?安夫人,大晚上的,您這是干什么?”
安夫人扯了下嘴角,冷哼一聲,旁邊婆子馬上接口道:“你還敢問干什么?今天要不是你們勾結外人誣陷我家老爺,我家老爺能被人打成這樣嗎?今天我們就是來跟你討回公道的!”
額娘白了婆子一眼,旁邊陸娘冷笑道:“夫人們講話,豈容你一個婆子插嘴!安家不是講規矩的人家嗎?這成什么樣子!”
婆子被陸娘一頓搶白,愣在當場,安夫人推了她一把,開口道:“我們安家的規矩也容不得你這個下人插嘴!”
額娘涼涼笑道:“安夫人深更半夜的來興師問罪,紅口白牙的說我們勾結外人,請問,有什么證據?”
安夫人微微一笑:“我家下人剛剛在門口看到今天誣陷我家老爺的那兩個男子跟你家女兒送別來著,想來是你女兒記恨我前幾天好心勸告關于規矩之事,不知從哪里勾引了幾個無賴,今日竟然在趙大人面前胡言亂語,害的我家老爺被人冤枉!哼!你們好毒的心思!”
若水一聽這話,怒極反笑:“真真可笑!我之前救了你家女兒,你不感激也就罷了,還沖上門來冷嘲熱諷。如今你自家做了這等事,被人家一眼戳破,還好意思跑來說我們誣陷?給別人潑臟水的時候倒是先把自己洗干凈再說!”
尚容也冷哼道:“是非曲直,今日趙大人早有公斷!更何況你們家的事,可是從你嘴里親自招出來的,還敢來跟我們興師問罪?好沒道理!走,妹子,咱們進屋,沒得污了咱們的耳朵!”
“等下!我還有句話說,安夫人,我們家行得正走的直,可不像有些人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把剛才說的那些話都給我吞回去,否則,趁府臺大人在此,我必然要去告你栽贓誣陷,毀我女兒清譽!”額娘說完,一撣裙角,“真是晦氣!怎么就跟這么一家喪門星住在一起,先是燒了人家客棧,現在又弄出人命官司,還敢跑來鬧事,連老臉都不要了,真不知什么才叫規矩!”說著,領著全家人轉身進了房間。安夫人本想大鬧一場,出出心中的惡氣,卻沒想到被人一頓數落,這會兒領著一幫人站在門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著惱之下一腳將那婆子踹翻在地,轉身奔回了隔壁,那婆子灰頭土臉的跟在后面求饒。若水一家在屋里看著,都是一陣解氣的大笑,阿瑪也搖頭嘆道:“成!我還怕你們到了京城應付不了,受欺負,現在可放心了!”
第二日,若水一家一早收拾好了東西,打算早早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處,就直接在客棧大廳里用早飯。這時,旁邊一桌人隱隱約約道:“總算是偷了個空能出來歇口氣了,那女人明面上整天規矩規矩的,你看看這罵起人來,比個村婦還不如!”
“就是!昨天的案子斷的真好,叫他們整天拿咱們不當人,動不動就又打又罵的!就說那翠逸,那幾天兒可是沒完沒了的受折磨,老爺子還說什么要將她送到妓院去,哼!這回兒讓他們也受受教訓!”
“活該!不過也苦了咱們了,回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犯一點錯就挨打,幸好跑的快!”
“恩,就是就是!不過,話說回來,今兒這案子可真有些蹊蹺!昨晚那翠逸的尸首是我們扔的,當時我們可是直接扔到地上就走了,怎么聽衙差說那尸首脖子上有兩道勒痕,還說什么是重新吊掛所致,怎么可能呢!你說會不會是那翠逸死的冤枉,在天顯靈了?”
“別扯的那么瘆人,會不會是你們喝多了記錯了?”
“不可能,翠逸那尸首可是睜著眼睛的,我們看著就害怕,能扔還不趕快扔了,誰還沒事給掛到樹上去!”
……
若水拼命的扒著早飯,只是隨意聽了一耳朵,也沒放在心里,直到全家人坐上了離開德州的馬車,這才突然想起來,對啊,他們是安老爺家的下人,說的就是昨天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