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說起來，這幾件案子奇怪的很，最近接連一個月，京中已經有五個富戶被搶，全家老少都被殺光，加起來已經有十條人命了，偏偏這五家分別屬于滿洲八旗中五旗，而且兇徒的作案手法也非常相似，都是一刀斃命。”

“也就是說是連環殺手了？兇徒大概有幾人？有沒有可能是江湖中人尋仇？”

“看現場的情況，還有周圍鄰居的口供，兇徒應該有三人，可他們行動相當干凈利索，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證據，這幾家人家平時都甚少與人來往，家境殷實，待人也算寬厚，不像是尋仇，很有可能是反清復明的江湖人士組織的。”

“反清復明的活動一般都是在暗地里進行，現在突然這么大規模明目張膽的行動是為了什么？”若水很奇怪十三阿哥會有這種推測，她看十三阿哥欲言又止的表情，接著問道，“你今晚特地跑來告訴我這件事，莫非他們打算對皇上不利？”

“那倒還不至于。”十三仍是猶豫著不肯開口。

若水只得再道：“最近皇宮四處盤查的甚嚴，尤其是路兩旁的水缸，少加滿一點都會挨罵，莫非你們得到消息，那些兇徒要火燒皇宮？”

十三輕笑道：“算了，早該知道這些事瞞不過你的。其實我們也只是推測，還記不記得，康熙十八年的時候御膳房失火，還連累了太和殿被燒。”

“我聽宮里的人說過，當時處置了六個小太監，而且從那以后，宮內凡是用火的地方都要派人看守。”

“其實，這件案子的背后并不那么簡單，平時皇阿瑪總是在乾清宮議事，偏巧那晚皇阿瑪有緊急要務去了太和殿，還勒令絕不可有人打擾，而偏偏旁邊的御膳房就起了火，還燒毀了太和殿，幸好皇阿瑪吉人天相，只傷了手臂。后來皇阿瑪大怒，直接下令懲處了那六個小太監，施大人趕去的時候，人已經被絞死了，可當時施大人說那六個小太監的尸體很奇怪，似乎之前被人下了毒，而且據說他們在事發之后處斬之前的狀態相當奇怪，所有人都神思恍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那就是說當年的案子是有人蓄意而為了，那當年的那場大火跟現在的案子有什么關聯？”

“當年在御膳房起火之前，京中也發生了一系列的殺人事件，所有死者都是旗人，死后都被擺成了跪姿，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是一刀斃命，跟這次的殺人事件十分的相似，雖說我還沒有辦法找出當年的殺人事件跟宮中起火案之間的關聯，可直覺告訴我，這兩件事必定有關聯。”

“查案子最重要的還是得有證據，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提早防范的好。對了，現在八旗中的五旗都出了事，只怕兇手還會在另外三旗下手，你們得盡快查出兇手才好。”

“恩，放心吧，最近我們沒白沒黑的，就忙這件事了。行了，晚了，我還得去趟順天府，有沒有什么話讓我帶給你阿瑪和你師父？”

“沒什么，讓他們多注意身體就好了，你自己也多注意。”

“恩，對了，我等會兒回去，把水兒留在皇宮御花園的湖里，你記得路過的時候去看看。”

“什么？那怎么行？！你一定得把它帶回去！”

“它在宮里多陪陪你不好嗎？”

“在宮里，多了一份牽掛，就多一分危險。我也罷了，但不想連累它，也不想再連累身邊的人。”

十三苦笑著搖頭道：“你說的沒錯，宮里這地方，最容不下的就是感情。”

若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不過先留水兒在這兒幾天吧，剛才我進宮的時候，經過御花園，沒想到竟然在那里也看到一只白色水獺，你家水兒立刻一見鐘情了，我剛才抱它走的時候，它差點拿爪子殺了我，你沒見它從一來就一直東張西望的，是在思念女朋友嘛！正好我這幾天沒工夫照顧它，不過放心吧，等過了這陣子我就帶它走，順便把那只也帶回去，讓它們成婚，給你們恭佳家開枝散葉。”

若水不由笑了出來：“真服了你了，什么都想的出來，快走吧！”十三笑著抱著水兒走了，若水一個人悄悄的走進房間。那迷香果然有用，大家都差點睡遲了，幸好若水將所有人叫了起來，不過沒想到的是，大家竟然異口同聲的說，昨晚是進宮以來睡的最香的一晚，讓若水考慮要不要下次見到十三的時候多要點迷香，也算是為大家謀福利了。

之后幾日，若水更加關注宮中的情況，不過倒是一直沒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選秀終于開始了，先是初選，地點在御花園，若水冉悠和可雁都被安排從旁服侍，那日挨罰的蘭兒也來到這里幫忙，她一見到若水，就沖若水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秀女們排成一排，分成兩批，一個個的走進御花園，由德妃娘娘代為驗看音容舉止，她們個個臉上都帶著宮中常見的溫潤笑意，可見在進宮之前都事先做足了功課。忽然第一批秀女中的其中一個腳下一滑，若水趕忙上前扶住，那秀女站立不穩，猛的踩到了若水的腳上，那又厚又硬的花盆底死死的壓住若水的腳趾，若水生生的忍住尖叫，可那花盆底卻是越踩越狠。這根本是故意針對，若水微微皺眉，抬頭看向那個秀女，天！這人竟然是鳳齡！鳳齡沖若水挑眉一笑，腳下又狠狠的一用力，才慢慢松開，口里卻是可憐兮兮的低聲道：“對不住了，姐姐！”

若水咬咬牙，低聲說了句：“請小主小心。”而后忍住腳痛，慢慢退回到了冉悠身旁。

可雁在旁邊道：“若水姐，你沒事吧？”

冉悠則是輕皺眉頭：“那人跟你有過節？”

“她是我妹妹。”若水輕聲回答。話音剛落，她跟冉悠的頭上分別挨了兩下爆栗子，緋心站在兩人面前，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得，晚上又得挨罰了，若水在心里嘆了口氣。不遠處的鳳齡臉上笑意不變，眼中卻滿是譏誚和得意，若水懶得理她，卻不經意的看到在鳳齡的前面，怡亭也站在那里，她似是感覺到了若水的目光，眼神向這邊瞟了過來。若水一觸到這眼神，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眼神里透出的竟然是刻骨的恨意。唉！看來她已經知道了，當年那個幕后查案的人是自己，是自己揭開了她的身世，而韻靜也因此而死，她是應該恨自己的。當年的事情，雖然隱瞞了周圍的人，甚至是刑部和順天府的官員，卻不可能隱瞞康熙皇上，正因怡亭私生女的身份，差點害的她不能參加選秀，后來還是明珠親自求情，皇上才允準了的，只不過想要一門好的婚事卻是絕不可能了，甚至連鳳齡的婚事也多少會受到這件事的影響。若水想到這，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消失了，緊接著，又是一個爆栗子打了過來。

選秀很順利，幾年未見，怡亭真的成熟了很多，原本她只是一只在大姐韻靜的庇護下的小小鳥，現在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一舉一動皆從容有度。而鳳齡，在德妃娘娘的面前，也表現的一派天真自然，逗笑了娘娘好幾次，連得了好幾個夸獎，兩人都是順利的過了關。

伊珍和灼華在第二批進御花園驗看的秀女中，兩人在隊伍中都是目不斜視，只是若水分明的知道兩人都看到了她，伊珍的眼神沉靜如水，可在水面之下，卻似有股暗涌，而灼華則是淡然下的隱痛，兩人雖比肩而立，卻總有種淡淡的隔膜，不再像當年那般如此親切。兩人都是德妃為胤禛內定的，自然也都留了牌子。

白天的選秀很快就結束了，秀女們各自回家，留了牌子的秀女準備在三日后再進宮復選。若水三人回了住處，剛坐下喝了口水，緋心就舉步進了房門。她冷冷的看著三人，三人立馬放下茶杯，靜悄悄的挨著墻根站好。

緋心拿起藤條，在若水和冉悠的腿上各抽了一記，問道：“我打你們打的可對？”

若水跟冉悠立刻答道：“謝姑姑教誨！”

緋心扔了藤條，恨鐵不成鋼的道：“可雁也就罷了，你們兩個進宮也好幾年了，怎么到現在還是如此散漫？告訴你們，就是因為這個，你們才總升不成姑姑，我一心幫你們，還給你們找了伺候秀女的差事，就是想讓你們在娘娘們面前露個臉，你們得學會把握機會，懂不懂？”

若水心中冷笑，今天自己被鳳齡踩到的時候，她明明看到緋心注意到了這一切，緋心是這次負責教習秀女規矩的，卻對這件事不聞不問，還好意思說一心幫我們。只不過這種半真半假的話聽的太多了，現在也無謂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