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傾語小舟一停靠在了洛陽城中,便是引起了城內一片嘩然。只是讓人不免有些失望的卻是,此次前來,整個小舟閉門不見客,城中各公子竟是連一個小丫鬟的面都未見上,更別提那擁有傾城之貌的頭牌柳師仙了。
是夜。
只是那小舟上雖是燈火通明,可卻是詭異的靜謐,竟連一絲半絲的樂聲、歌聲都聽不到。只聽得岸邊“呱呱”的青蛙叫。
蘇秦此刻一身素衣打扮,正遠遠的觀望著這艘船。原這幾日她便是有事無事便去跟蹤那安祿山,多少想知道一些他到底實力如何,只是沒想到這一跟倒是跟到了這里來。
“蘇姑娘。”
蘇秦正是在原地一籌莫展之時,卻聽得一把熟悉的聲音。
轉而一望,原是那屈保良此刻竟瞧瞧的躲在了草叢深處。
詢問了才知,這幾日一直醉生夢死的雨無正今日居然出了小雅閣,他實在是等得焦急沒辦法,倒也跟了出來。
“他有心讓你跟,你自然是跟得到這里。只是你為何不索性跟進去?”蘇秦倒是笑了,問道。
“雨公子上船前卻突然回頭,對在下做了一個停的動作。這自然,我的確是被他發現了。”屈保良無奈笑道。“雨公子既然不想我上船,便有他的理由。蘇姑娘呢?你又為何在此?”
“我倒是隨意溜達溜達。不過既然無正兄在船上,那我也沒什么顧忌了。”
說著蘇秦笑了笑,站起了身。
屈保良不解,道:“蘇姑娘這是要作何?”
蘇秦只是蒙上了一塊面巾,做了一個禁言動作,竊竊一笑,便是偷偷的靠近了那艘大船。
蘇秦左右四顧,這船倒是的確空無一人。她現在偷偷上去,即便是有什么,雨無正也能救得了她,暫且不會豁出性命。
月色皎潔非常,一輪明月又是當空照。那一身黑衣的蘇秦倒是攀爬的迅速,沒一會兒已經是抵達了大船的后甲板。俯身在地上又是四處的觀望了一圈。看來的確是無人,她倒也是稍稍放下了心,謹小慎微的站了起來。
這大船上倒是簇擁滿了各色各樣的鮮花,那香氣直撲鼻而來,倒是讓人不禁有些沉迷。
蘇秦細細觀察了一下,便輕輕的推開了一扇小門。這后門的內戶倒是無光,倒也適合了她。剛一進門,便是隱約聽得一女子嬌柔的聲音。之后又是那把熟悉的聲音。看來雨無正已是入正題了。
循著聲音,蘇秦倒也是一步也不怠慢。來到了那間房邊窗口處。
暗暗往里窺探。
雨無正無疑。與他相對的而坐的,是一個面容光潔、姣好的女子,嘴唇猶如牡丹般艷紅,眉心更是點了一朵嬌麗盛開的牡丹。穿著一襲華麗的紅衣,布料上亦是繡滿了各色盛開的牡丹。
若這便是那柳師仙,倒是與屈保良形容的相去甚遠。
“那日在下就這么走了,實在是無奈,真是叫柳姑娘笑話了,所以今日特來賠罪啊。”
雨無正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便是一口喝了個底朝天。還不忘連連夸上個幾聲。
“雨公子自是客氣了。上次雨公子來,便換走了師仙的寶笛。今日又想跟師仙換什么?”女子話語間倒是有些冷淡,那面上的一副笑倒是不曾換過,這賣笑功夫果然極佳。
“姑娘見笑了,在下是想念你這滿船的美酒,你瞧,今日這汾酒便是入口綿,落口甜,回味悠長。味道醇極了,這等陳年佳釀,不是其他普通地方想尋便尋得到的。”
說著,雨無正已是半躺在了藤榻上,更是拿起了酒壺直接抵著嘴就喝。滿臉的陶醉。
“哦?師仙倒是不覺得這酒有多奇特的。公子若是喜歡,走的時候帶幾壺便是。”那柳師仙淡笑曰。
倒是那雙杏眼從未從雨無正身上離開半步。
“哦?”說著,雨無正一睨眼,更是嘴角染上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那柳師仙倒是表情愈加的嚴峻,卻依舊不動聲色。
又道:“那先謝過柳姑娘了,只是在下這要帶走的,可不僅僅是幾壺酒。”
柳師仙此刻倒是眼神有些微動,道:“雨公子方才說了,不易物。”
雨無正懶懶道:“的確在下無換物打算。”
只是下一刻,突然迅速的坐起了身,俯到了那柳師仙的面前,笑曰:“只是,在下受友人所托,來討回一物而已。”
柳師仙倒也不曾退縮半步,對上了那雙細眼,便道:“哦?師仙倒是不曾知曉我傾語小舟有虧欠過誰人何物的。”
雨無正道:“此人名喚屈保良,不知柳姑娘可想得起?”
柳師仙微微一笑,道:“屈先生倒是師仙的舊識。只是卻從未欠過任何東西,雨公子恐是白來了一趟。”
雨無正卻是笑而不語,一雙眼直直的看著那柳師仙。
只是,頃刻,他便一把抓上了柳師仙的手腕。
這番不在情理內的行為,柳師仙立刻便是起了身,連連后退,面色也出奇的有些慌張。再一看,原是那只被抓過的手,已是赫然出現了五條紅指印。
柳師仙站在門旁憤怒道:“雨公子這是做什么。”
語氣中卻有些小心謹微的提防,笑容已是再也尋不得半分了。
“在下只是想一探姑娘是否有那物罷了。”
說著,雨無正又是晃晃悠悠的朝著那柳師仙走了過去。就像一個醉漢一般。
柳師仙呵斥道:“雨公子請自重!”
只是那雨無正此刻面帶笑容,腳步依舊,哪里會聽這女子的話。
正當雨無正又一次即將抓住那柳師仙的手腕時,卻聽得門外一聲厲呵,隨即便是兩扇朱漆薄門被用力的推開,更是在墻壁上微微震了好幾下。這一下,不得不引起了雨無正的注意,倒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誰人在我傾語小舟放肆!”
來人一聲混而有力的怒吼,由黑暗的門外,踏進了明晃的室內。
那身材高大魁梧,衣著更是富麗。蘇秦瞇眼一瞧,便是心慌了,果然是那安祿山。
那安祿山又道:“這傾語小舟乃是本官的地方,還由不得人胡來!”
雨無正道:“在下看柳姑娘氣色不佳,想替柳姑娘把把脈罷了。”
說著,又是伸出了手。
這一次,倒是被安祿山一掌抓住了他自己的手腕。那安祿山更是靠近三分。
冷聲道:“由不得人亂來。”
仿佛還能聽得門外“呱呱”的青蛙叫聲。
少頃,雨無正笑曰:“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
反手掙脫。
倒是不由正門出,走到窗邊便是一個躍身,又是沖著窗外窺探了許久的人微微一笑,便是抓起了那人的后襟,便是蹬上了船的外板,一躍消失于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