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不舍,又何必執意要走呢。”
雨無正嘆氣道。看著蘇秦此刻一臉平靜,卻更是有些傷感。
而蘇秦只是抬頭,給了雨無正一個堅定的微笑。
她是走定了的。
揚帆遠洋,這艘巨大的客船已然是升起了大大小小的帆,更是有工人奮力的拉著帆控制著方向。整艘船倒也是好不熱鬧。
蘇秦已然是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面色淡定,儼然又是那副翩翩美公子的模樣。只是眼神不免落寞。
用過晚膳,更是覺得乏味。雨無正倒是歡快,已與新結識的三五好友痛快的飲上酒。
見堂間有一瑤琴,蘇秦倒也是一時興致大發,自顧自的撫上了。這樣助興,眾人倒也只是飲的愈發暢快淋漓。
一曲罷,堂內仿佛是喝高了,唱曲的,打著節奏的都有。
蘇秦滿足的起身。心情不佳,為自己找點樂趣也是應該的。
轉身之際卻是突然聽到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原來還是有清醒之人在認真聽她彈奏的。這樣一番掌聲,倒是讓蘇秦心情大好。
回頭,只見一男子,身著玄黑色長袍,劍眉星目,昂首挺胸,倒是器宇不凡。見蘇秦微微點頭致謝,更是向她走了來。舉手投足間,皆是一派貴氣。
“公子好琴藝。”那公子倒是一臉祥和,態度謙虛有加。
蘇秦不免笑笑。指了指自己的口,又擺了擺手。
那人見此卻是一副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惋惜道:“可惜了。”
說完,更是神色黯淡的搖了搖頭。
蘇秦倒是暗自好笑,他定是以為自己是個啞巴。想來不能說話也是的確無趣,便是做了個揖自顧自的走上了后甲板。看著那滾滾東去的流水,不禁慌了神。
此行,水路至揚州。到達后,便是陸路上山,只是到底目的地何在,師門何在,蘇秦一概不知。只當游歷也無妨。
一夜的水上顛簸,蘇秦倒也安然的睡到了第二天的大清早。
四周的山川連綿交替著。她已然不知自己身處何方。第一次離開故土的感覺也是直教她興奮不已。早早的便是蹲坐在甲板上欣賞未知風景。
只是,卻突然大堂里一陣聒噪。引起了眾人的主意,只是這樣一個愜意的早晨卻硬生生的被破壞了。
蘇秦不禁循著聒噪聲看去,先是走出了一名灰衣矮胖男子,面容平庸,卻眼神閃爍。隨后更是追出了兩個兇神惡煞之人。
事有蹊蹺,蘇秦很愿意在一旁靜靜觀看。
“快把東西交出來!免你一死。”
那兩人兇神惡煞的嚷嚷著,只是他們的眼光是毫無目的的環視了一圈船上的客人。
蘇秦微微一笑,想來是遭了竊賊。卻只知道丟了東西,根本不知盜者所謂何人。
“這位公子可是知道偷盜者是何人?”
卻突然身邊出現了一男子,低低的在蘇秦耳邊悠然的說著,倒是把蘇秦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原是昨夜那為她鼓掌的公子。
蘇秦倒是長舒了一口氣,放下了一身的防備。一手打開扇子,另一手在扇子后面悄悄指了指那不遠處甲板上仿似若無其事作為旁觀的灰衣矮胖男子。
那公子笑著向蘇秦點了點頭。兩人便皆是了然于心。
那公子卻是突然出乎意料走到了那兩個兇神惡煞的人旁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又指了指那個矮胖男子,眼神冷峻。
蘇秦倒是頗感意外,這男子怎是比她還喜歡多管閑事。
那眼神一直緊張著的矮胖男子當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見原是蘇秦告的密,更是鐵定了先發制人的決心,拔出腿間的一把匕首,便是沖著蘇秦而來,那眼神分明就是欲將她除之而后快的眼神。
蘇秦倒是閃躲間,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那么細小的動作他竟然都了然看到了。他觀察是得多入微,如此看來,絕不是一般的盜賊。
只是,為何偏偏是她?欺負她如今是個啞巴了嘛?
腦子一邊想著,手中亦是拿著那把檀木扇閃躲著,只恨赤劍在包袱里,并未帶在身邊。現在只能處處閃躲。只是那矮胖男子倒也只是隨意比劃著,好似并不是要她命一般。只是將她快速的逼到了后甲板的邊緣。
交手間,再一看后方,方才那公子倒是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彎刀,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但滑稽的是卻始終只是看著,并不動手。
被逼得靠到了船沿,甚至可以聽得到汩汩的水聲,蘇秦滿腦筋想著毫無退路的時候。卻只見那男子一腳蹬上船沿。
如此意外。蘇秦心中大喊不好,只是偷個東西,哪里用得著跳河自盡,若是從這里跳下去,怎么看都是必死無疑。
本著慈悲為懷,身手也算矯健,她怎么都不愿意在自己受傷送掉一條人命的。
便是一個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了那男子的后襟。
用力過猛,自己踉蹌倒地。一看手上,卻是一塊灰色的布。眾人更是掩嘴笑著,有些姑娘家更是用扇子遮著自己的雙目。
蘇秦回了回神。那灰衣男子已被那兩名兇神惡煞的人抵住了兩邊肩膀跪在了地上。口中還低低喃呢嗚咽著,卻好像跟蘇秦一樣,根本不會講話。
再定睛一看,自己分明扯得是后襟,倒是一把扯下了褲子的一大截,那賊人露出了白白的底褲。蘇秦倒也是快速扔掉了那塊布,拍了拍手,亦是笑開懷。想著自己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
“多謝公子相助,在下葉崢。是這兩位的主人。那人方才偷了我們東西。”
那葉崢此刻亦是收起了彎刀,彬彬有禮道。
但是簡短的介紹了清楚各種關系。
蘇秦卻是笑笑。三個大男人都抓不住一個小賊人,這人也必定是個紈绔子弟不頂用。
那葉崢倒也是不遲疑。說完,便是帶頭,走進了內堂。那兩名侍從也是兇狠的壓著那賊人跟了進去。
只是那賊人卻是轉頭。甚是怨毒的看著蘇秦。更是狠狠的向蘇秦這個方向吐了口唾沫星子。
蘇秦一臉的茫然,一大清早的,怎就如此混亂。她分明是救了這賊人一命,怎的不知好壞,還如此怨毒。
卻也暗自雀躍,自己應該是沒猜錯。那賊人果然是個啞巴。直道是生存不易啊。
蘇秦笑笑,繼續回頭欣賞著周圍連山碧水的美景,倒也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