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喜兒拿了薄毯來給何逍明蓋上,他一直緊抓我的手,因為怕他睡不好,所以也一直沒有試圖掙開,喜兒在一邊等著,子千則又把自己裝扮成原先的車夫樣子。我坐在軟塌一邊,一時間只有何逍明沉穩的呼吸聲,我靜下來,思緒紛紛,想法繁多。
又要返回楚將軍府嗎!?我可不可以說不!?現在外面謠言四起,我恢復的記憶片段告訴我,在東焰國已經有不少官家小姐和家奴是認得我的。危險現在還沒有發生,但我可以預見我的處境將會很危險,不為自己擔心是不可能的。如果執意回西耀的話,一路上肯定不安全。好象我除了留在東焰國似乎也別無選擇。
弱冠之禮,今年何逍明二十歲了吧!對于古代男子來說是意味著成年了。再開放的社會風氣,也是要注意男女之防和禮儀的。況且,西耀國比南泉國更加遠,他向花振函提出護送我根本不能算是順路。而且,我也注意到了他的稱呼,他開始叫我月容而非花小姐。
漸漸地,感覺何逍明抓著我的手也松了些,可是當我抽回手時,何逍明卻似是一驚,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看了我一眼,又看到站在一邊的子千和喜兒,馬上掀開薄毯起身,問道:“子千,可是都準備好了!”
“是的,已經都交待了,慕容大人的藥材也按份數留下了!馬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那我們就出發吧!”何逍明整了整衣服后,轉頭對我們道。
我跟著何逍明的腳步急急的向別苑門口走去,當看到站在門口拿著小包袱的管家,我才想起和歐陽樺的約定,半個時辰大概就是一個小時,現在應該差不多了,我停下腳步,想讓老管家幫我轉告他我要放他鴿子了。
可還未待我將思想化為行動,老管家看到我后,趕緊上前將小包袱交給我,先開了口道:"花小姐,歐陽公子交待老奴將這個交給您。"
歐陽樺!?他知道我要離開了!?
我接過包袱,看了看包袱又看了看老管家,等著他是否還有什么話要說,果然老管家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勿忘!”。
我知道,這話是歐陽樺要老管家轉達給我的,指的應該是我們相約出游的事情。不過,以眼下的情況,估計就算是沒忘也難成行了!我笑了笑,謝過老管家后,剛打算跟上何逍明他們上馬車,老管家突然又冒出一句話:“勿憂!”,我轉過頭,問道:“還有嗎?”
“以花小姐現在的反應,沒有了!”老管家態度依舊恭敬道。
我非常無奈,傳什么話還要看我的反應?那么那個歐陽公子交待老管家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我暈!
上了馬車后,何逍明的面無表情的吩咐返程后,就自顧休息了。全然沒有來時那樣對我嘻皮笑臉,時時耶喻。果然身體健康是“工作”的本錢。
我打開包袱看了看,就是看到了之前和歐陽樺說的要準備的東西,還多了一件外袍,一盒糕點。看了看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喜兒繼續當她的隱形人,就這樣馬車內保持著安靜,漸漸的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親密接觸起來,正當我開始要夢周公時,馬車猛地一個“急剎車”,傳來馬吃痛的嘶叫聲和一片喧囂,子千已經與人打斗起來,喜兒連忙掀開車簾望外看,一個人影迅速竄近將喜兒往馬車外托拉去,同時一把長劍伸進馬車內,一聲“叮”的聲音,我總算知道何逍明那把常年不離身的扇子除了扇風外,還有擋劍的用處。只見他將手中扇子打開再合上,然后旋轉一圈,扇柄處赫然長出一把與扇柄差不多長的利刃。
車簾已經被撕破,現在還只是下午時分,我隱約見到因為離的不近而顯得極小的城門,以及大道上一人一馬,和十幾個待衛向我們這個方向急速前進,圍攻我們的是五個打扮成普通農夫的人,他們的神情一點兒也不緊張,子千已經被打倒在地,喜兒在一邊托起他的頭,眼淚流個不停,此時就何逍明一個人應付。一對五,嚴重的比例失調,就算何逍明是高手中的高高手,也經不起車輪大戰式的體力消耗,我非常清楚,敵我雙方都在爭取時間,敵方恨不得將何逍明打趴下,然后將我虜走逼問藏寶圖的下落,可是我方何逍明不管死活就是護著馬車,管你怎么使計耍詐引誘,就是將打斗范圍限在馬車周圍等待救授部隊到來。雖然據何逍明本人自稱武功只在中等水平,但他到底是恒山弟子,有勇有謀,還有護著我的決心,一時間時打時停,雙方陷入膠著狀態。
何逍明的體力限制了他的發揮,身上也被劃了好幾道口子。當他捂住我的口鼻時,眼前五人瞬間倒地,丟開手中的劍,不停的一會兒撓頭一會兒抓背。
當何逍明松開手時,我不確定的問道:“他們在撓癢癢?你剛才撒了什么?難道是傳說中的癢癢粉?”
何逍明神情有些閃躲的看著我道:“我也是逼不得已!恒山醫派不許隨意殺生,所以不允私配毒物,我年少時因經常外出,江湖險惡,為防身,就自己研究著配了一些不傷人的藥物。”
我看到他身上掛的彩,道:“你早該對他們撒藥了!”
“此舉非君子所為,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作那小人行徑!傳出去有損恒山聲名!”我看著何逍明難得正經說教的臉,覺得好笑!他也有迂腐的時候啊!
“是啊!要不你把那藥給我,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我來撒不就成了!”我邊說邊伸手拉住他的袖口,剛才看他揮了一下手,應該是藏在袖口里的。
讓我們都沒想到的是,這五人中還有兩個意志力堅強的人一邊撓癢一邊跳起來,眼前光影一動,我的左肩膀中鏢了!如果沒有何逍明將我一拉,估計中鏢部位就是心臟!他將鏢取出時,我看見他的神色一緊。也許是眼見救授人員越離越近,他們狗急跳墻了,兩人隨即向何逍明發出攻擊,攻擊中的一人突然劍鋒一偏刺向了馬匹,馬受驚,長嘶一聲向前狂奔。
一個大力,我向后仰,又倒進了馬車,沒能抓住何逍明欲救我而伸進來的手,耳邊只聽到何逍明嘶啞著扯著喉嚨大叫著:“月容!跳車!跳車!”和兩聲慘叫。
我忍著疼痛、眼冒金星、左撞右跌的努力爬向失控急駛的馬車的車門口,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眼皮越來越重!我閉上眼睛再努力的睜開眼,模糊的看到眼前的景象,當我總算有點看清時,還未讓我尖叫出聲,就連馬帶車的掉下了斷崖,下面是海啊!救命啊!我感覺我被甩了出去,迷迷糊糊的并沒有預期的摔到地上的疼痛,好似又掉到了軟墊上,耳邊似有流水聲,然后就是呼嘯的風聲。我飄飄呼呼的仿佛進入了一片桃林,陽光普灑、鳥語花香,遠處仿佛傳來熟悉的曲調,細聽才知是我在楚府談的那首曲子歡沁,時近時遠,我看到了旁邊桌上放著的酒,上前嘗了嘗覺得味道特別甜美,是我熟悉的現代果味甜酒,忍不住贊了一聲:Sogood!突而一陣狂風吹的我隱有寒意,感覺越來越冷。我的嘴唇因為冷而打顫。然后,猶如被放進了熱水桶里,渾身覺的特別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