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你不要想太多了,雖然我還沒搞清楚這些事,但是我相信徐小小不會做這種事。你看,那個手機(jī)是我今天早上給她的,里面根本什么都沒有,她之前的手機(jī)救你的時候就壞了,根本就開不了機(jī),怎么可能會照照片?”皇甫逸覺得這些事很大程度是個陰謀。
如果是這樣,他一定要查清楚!
姚艷冰對徐小小的誤會,一定程度是因?yàn)橛谢矢o(jì)在里面,而且她每件事都在現(xiàn)場看到和聽到,再加上所有的事都剛好湊在一起,所以對姚艷冰的沖擊很大。但皇甫逸不同,他對徐小小的了解不是一般的,他了解徐小小對名利的淡然,他也看到徐小小奮不顧身去救冰冰的樣子,當(dāng)時他看到的徐小小絕對不會是假裝的。
皇甫逸又跟姚艷冰交待了幾句才掛電話,又在圖書館門口走了幾回,因?yàn)樗恢佬煨⌒∵€會不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這樣的狀況,皇甫逸之前對徐小小的所有怨氣都徹底消失了。雨越下越大,紛紛的飄進(jìn)圖書館。站在門口的皇甫逸怕徐小小看不到他,所以站得特別出,雨水都打濕了他的皮衣,但他的眼睛還是不停盯著小路前面的轉(zhuǎn)彎角。
皇甫逸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天都黑了,雨還在沙沙地下著。皇甫逸明白徐小小是不會來了,那么徐小小現(xiàn)在會在哪里?可是平時徐小小跟他走得不是很近,他也不知道她會走到哪里。正在他頭疼不知怎么辦的時候,看到圖書館突然讓他想到一個地方!徐小小一定是在那里!
皇甫逸冒著雨一路小跑繞過圖書館,跑到那個破舊的藏書閣,還沒到那就遠(yuǎn)遠(yuǎn)看到徐小小,見她在窗口外的屋檐下蹲坐著。
徐小小早就忘了跟皇甫逸有過約定,她自己出了宿舍后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本來手中的錢就都寄回家了。她也想過去李醫(yī)生那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釋,就在這胡思亂想的不知不覺中就到了這藏書閣,剛好雨又越下越大。開始想從窗口進(jìn)去的,但是窗口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鎖上了,可能是圖書管理員怕水會飄進(jìn)來弄濕了書而鎖上的。
迫不得已,徐小小就只能蹲在屋檐下,屋檐根本就遮擋不了多少,所以她身上那淺綠色衣服全都被冰冷的雨水滲透變成墨綠色。
皇甫逸看到的徐小小,兩手環(huán)抱著雙腿坐在地上,整個臉差不多都埋進(jìn)膝蓋里,身體不知道是冷還是在哭,正瑟瑟發(fā)抖。
他看到這樣的徐小小,心里猛地揪緊,慢慢過去,走到徐小小面前蹲下,她垂眸看著地上,好像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沒有意識皇甫逸的到來。皇甫逸意外地發(fā)現(xiàn),她的眼里并沒有淚水,臉上也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好像在沉思什么一樣。
皇甫逸知道這是徐小小最痛苦的時候,最痛苦的時候不是感到生不如死,是連死亡的恐懼和疼苦都麻木了。人最難受的表現(xiàn)不是哭得嘶聲裂肺,而是欲哭無淚。他突然很怕徐小小就這樣在那個他所不知道的世界里,永遠(yuǎn)地封閉自己,即使像這樣近距離靠近徐小小,但是感覺跟她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他的世界里沒有徐小小,她的世界也沒有皇甫逸……
皇甫逸望著呆呆的徐小小,不由得伸出手捧著她的臉,想讓她的眼睛可以直視他,讓他分擔(dān)她心里的痛苦,讓他進(jìn)去她的世界去保護(hù)她,驅(qū)逐所有傷害她的東西,守護(hù)所有她所想要的一切。
被皇甫逸捧在手心的臉冰冷的,蒼白的,更是空洞和無神的。他看到的眼睛里并沒有淚水,沒有焦點(diǎn),沒有光芒,只有空洞的漆黑,空洞得讓人心疼,漆黑得讓人心碎,皇甫逸一時抑壓不住心中的沖動,一把抱住徐小小。
“對不起,我來晚了……”皇甫逸聲音很輕,很柔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聲音在抖。
是的,他在害怕,害怕徐小小在沒有他的世界里崩潰,害怕徐小小在沒被他感動的之前,就再也沒有勇氣去接受他。想到這,擁抱著徐小小的手不自覺地又勒緊了一點(diǎn)。
徐小小遲鈍地睜開眼睛,被動地被皇甫逸擁在懷里,不知道是因?yàn)榛矢σ莸脑捰|動了她,或皇甫逸勒疼了她,還是因?yàn)榛矢σ莸膿肀鱽淼臏嘏屗哪X子有點(diǎn)回過神來,皇甫逸感受到徐小小身體開始動了動。
不過也只是動了一下而已,要不是皇甫逸一直沒有放開徐小小,根本就不會發(fā)現(xiàn),所以皇甫逸沒有松開手,反而把徐小小勒得更緊。頭還不時摩擦著徐小小,以便為她帶些溫暖。雨一直下,周邊只有淅淅瀝瀝的滴水聲和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
被抱得緊緊的徐小小聽到皇甫逸那穩(wěn)重的心跳聲,空洞的眼睛竟然慢慢開始起點(diǎn)漣漪,即使徐小小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她都沒有推開皇甫逸。
她現(xiàn)在很害怕,她害怕一旦推開了他,她會連最后的依靠都沒有,她現(xiàn)在也害怕寂寞,她以為自己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人。
她一直都覺得,一個人,可以有一個人的生活。習(xí)慣了沒有兩個人的雙人床,喜歡睡左邊就左邊,右邊就右邊。看多了一個人的電影,沒有爆米花,不用留票根作紀(jì)念。為什么只有一個人,是在假裝喜歡獨(dú)來獨(dú)往?還是總是一個人在練習(xí)一個人?少一個人多一個人已經(jīng)無關(guān)重要,因?yàn)椋粋€人久了會上癮。就像是有一把傘,撐了很久,雨停了還不肯收;有一束花,聞了很久,枯萎了也不肯丟。
一件事只要堅持得足夠久,“堅持”就會慢慢變成“習(xí)慣”。原本需要費(fèi)力去驅(qū)動的事情就成了家常便飯,原本下定決心才能開始的事情也變得理所當(dāng)然。
但是那只是習(xí)慣,并代表不會疼。要知道最大的疼,是在你以為你快要到達(dá)頂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你又要往下墜落,這比你一直在谷底要痛很多倍,代價甚至是要粉身碎骨……
徐小小想到這,身體又不禁抖了抖,皇甫逸察覺到了,又把徐小小抱得更緊,手還不停在她背上輕輕拍打著。
“不怕,不怕,我在這,我不會離開的,不要怕……”皇甫逸在徐小小的耳邊溫柔地說,這話像溫水一樣沁入到徐小小的心里,讓起了點(diǎn)漣漪的眼神注入了一絲靈動。
她的眼睛里水光開始滾動,越來越大,最后形成兩株川水往外奔涌。頃刻之間,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
“我沒有做過那些事…嗚嗚…我沒有偷過孫莉的項(xiàng)鏈,我沒有照過那些照片,我真的什么都沒有做…相信我…嗚嗚…我沒有…”徐小小想起今天發(fā)生的那么多的事,不由得在這一瞬間爆發(fā)出來,話沒說上幾句,哭泣聲就抑壓不住。
“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皇甫逸終于看到徐小小有反應(yīng)了,知道她的哭是心情宣泄的開始,但聽到徐小小這么心酸的哭泣述說,心里又開始揪痛。手撫上她那濕透的背,不禁對那始作俑者心生殺意!
“嗚嗚嗚嗚……我真的沒有…嗚嗚嗚嗚….為什么冰冰不信我….我知道她喜歡紀(jì),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跟她搶,沒有,從來就沒有……”說到這,又想起姚艷冰扔她手機(jī),說那些話,心又冷了下來。
說到最后,眼睛還慢慢閉上,抿著嘴唇,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緒。
“小小,想哭就哭,不要克制,你這樣不累嗎?”皇甫逸再一次捧起她的臉,這讓徐小小不得不睜開眼睛看著他,“你累了,知道嗎?累了,就要學(xué)會休息,何必把自己逼的那么緊呢;累了,就讓自己的心停下吧,它也是需要時間去整理的;你卸下你的偽裝吧,這不是懦弱的逃避,而是自我的釋放。我要你自由地說你的話,放心地在我肩上哭。”
皇甫逸再一次抱著徐小小,手撫著她那濕濕的頭發(fā),心疼地說:
“放心,就算全世界都不信你,我都相信你!”
徐小小聽到皇甫逸這話,心里不由地一陣心酸,只有他看懂了自己的恐懼,只有他看到自己的偽裝,只有在他的懷里才感到安心。
徐小小開始肆意地哭,雖然沒有再說話了,甚至哭泣的聲音的沒有了,但是手也緊緊也回抱這皇甫逸。皇甫逸也感覺到靠在胸口的位置有濕濕的,知道她還在哭,也感受到她身體還在抖動,不過,他知道那不是徐小小害怕,只是她開始停下了,在整理自己的心,為了以后的路可以走得更好。
雨停了,下了一晚上的雨,天空竟然掛滿了星星。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甫逸感覺到徐小小身體不在抖動了,胸口的衣服也冷了,看來沒有哭了。
“小小?小小?”他推了推徐小小,并喊了幾聲。但立刻他又止住聲音。
徐小小許是太累了,剛剛心情一放松,竟然就這樣在皇甫逸懷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