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各個屋出了一個丫頭都抱著衣裳緞子回屋去了,留下的便侍奉左右,焦氏帶著她們這些婦人,便去了不遠處的別院里的“胭脂閣”,葳蕤一件院子,就瞧著滿園的金縷梅,很是歡喜,便忍不住道:“這里的金縷梅開的如此的好。”
萬盈盈在一邊,斜了一眼,酸氣道:“葳蕤妹妹真是知道的多著呢,我來了這么久,都不知道這個花種,你倒是說說,這個花名的由來。”
她問了,葳蕤也當真認真地說了起來,道:“那妹妹就說上一二,此花有著黃色細長的花瓣,宛如金縷,綴滿枝頭,即便是白雪皚皚,也挺立枝頭,不落不墜,特別有種堅韌的意志,看此花就仿若看到此院中的小姐,定是有如此花一般,光芒萬丈卻有著一股子韌勁。”
“看來妹妹確實有些才華,說了這么一些我聽不懂的,不過這女子無才便是德,知道的那么多,又能好到哪兒去?不也就是如此嗎?”萬盈盈不屑道。
鳳彩霞頭都未回,只冷冷道了一句:“盈盈妹妹,我稍后,還有事情找你說說,你還是留點唾沫一會兒再用吧!”
萬盈盈聽此話,心里一顫,頭一低,趕緊閉了嘴巴。
那“胭脂閣”的丫頭蘭影正巧出來,一見眾人,趕緊進去通傳。
接著那簾子就掀起來,請了眾人。
“眾位嫂嫂快快屋里暖和,紅梅,快,多取幾個暖爐來,想必幾位嫂嫂都要多呆一會兒呢!”孫歲紅趕忙吩咐道。
眾人見她換了一身撒花緞子襖,端莊站立,臉上比方才瞧著神色還要紅透了些。
說罷,果真頭上戴著紅梅花簪子的小丫頭,給眾人問了好,一溜煙兒就趕緊跑出去了。
蘭影端了熱茶,奉了茶點,便退到一旁。
葳蕤瞧著這屋里子滿是書香氣,西墻上的柜子頂天立地,皆是的都是古人的詩詞歌賦,再瞧歲紅的面容,大家閨秀的氣質且不說,單說說那一顰一笑間,大方得體,一種旁人學不來的溫婉之氣,說起話來游刃有余卻又不咄咄逼人,一定是心有萬卷書,才會如此行如流水。
“歲紅,這幾日府上來了個新嫂嫂,這不,馬上給你帶來瞧瞧。”焦羽雪坐下,喝了口熱茶極喜氣的說道。
說著歲紅忙放下茶水,走到葳蕤面前,瞧著葳蕤,含笑說道:“嫂嫂,早就聽聞,三哥哥得了一位碧人,今日得見,真真的嚇了我一跳,想必姐姐是在天上呆的煩躁了,下到凡間,找些歡樂來了吧!”
“額……歲紅小姑子多多夸獎了,若說堪比仙子的是鳳姐姐,碧人,那也是眾位嫂嫂姐姐,葳蕤只是略微端正些,受不起這些夸獎。”葳蕤瞧了不熟悉的人,還是有些拘謹,眉眼低羞,說話也有少許的含糊。
“嫂嫂們,以后,莫再說,府上只有一個書香氣的丫頭,如今這葳蕤嫂嫂,那也真真是個能言善辯,滿腹經綸之人,我猜著嫂嫂府上定是書香世家。”歲紅又接著夸道。
焦羽雪極其認同,捧起茶暖和著手,點頭道:“被你猜對了,妹妹的爹爹正是在書院教書的老先生,妹妹也自幼讀書,想著這屋里敢于妹妹舉案齊眉的,也只有歲紅你了。”
鳳彩霞打量著歲紅,言道:“這次瞧著歲紅妹妹到底活潑了些,看來真是女大不中留,想必是春心已動。”
歲紅回到桌前,又給鳳彩霞倒滿了茶,臉上一抹羞澀,坐下輕聲細氣的埋怨道:“鳳嫂嫂你可別再開我的玩笑了,妹妹平日雖是喜好安靜,可是見了葳蕤嫂嫂也得親近一些才是,要是冰冰冷冷的,嫂子們又該抓著我的把柄了。”
“我看你的安靜,倒可能都是裝出來的,說不定,就是個瘋丫頭……哈哈”鳳彩霞接著哈哈大笑道。
眾人一聽,都跟著樂,葳蕤瞧歲紅,端莊卻文氣,文氣卻不做作,性子也是靦腆中有些男兒氣的剛烈,論品行也應是相當好的,若以后能與她相處好,那便好了。
“嫂嫂,嫂嫂……”屋外一陣暖洋洋的喊聲,接著青煙就掀了簾子飛跑進來了。
眾人瞧青煙,換了一聲桃紅色的衣裳,臉上紅撲撲的好看很,就像是冬日里的紅果子,格外的招人喜歡。
尤其是一開口,那甜死人不償命的小嘴巴,吧唧吧唧道:“各位美人嫂嫂,你們有沒有想我呀?”
說完,挨個嫂嫂身上蹭了幾下。
到了葳蕤面前,忽然停住,眼睛瞪得大大的,盯了半天,突然道:“天仙姐姐”
“哈哈哈……”眾人又是哄堂大笑。
葳蕤摸摸青煙的小臉,極其喜歡道:“青煙好呀,我是新嫂嫂,葳蕤。”
孫歲紅在一邊補道:“看我說的是真話吧,小孩兒的話,也是真真的。”
眾人問道:“青煙,這次去京城,可有什么好玩兒的事兒嗎?”
青煙又跑去焦羽雪懷里,揪著衣服,認真地思索了半天,突然嘴巴一撅,認真地模樣,道:“好玩兒的事兒?那就是歲紅姐姐的事兒了,她邂逅了一位如意郎君,這幾天喜不自已,人活脫脫的變了樣子。”
“人小話大,這你都看出來了?”眾人又不信,都哄笑道。
“什么呀,都是我看到的”青煙只怕她們不信,一下跳到地上,指著眼睛,大聲嚷嚷道。
歲紅在一邊紅了臉,拉過青煙,輕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怨道:“白白給了你那么糖球吃了,你一個字兒都沒剩下,全說了。”
鳳彩霞拿起桌上的鳳梨酥,逗逗青煙道:“青煙,那吃了這個鳳梨酥,你可得多說些。”
眾人哄笑,嚷嚷著要聽才肯罷休,可歲紅只臉紅,不肯透漏多句,好在焦羽雪出面,為歲紅擋了擋,眾人這方才停了嘴巴,說了別的,葳蕤瞧著歲紅那害羞的模樣,心里著實的羨慕,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日跟大少爺偶遇一起游花園的情景……
“妹妹,妹妹”恍神間忽聽到有人喊自己,一回神,眾人都奇怪的瞧著自己呢,方才知道自己失態了,急忙低眉道:“葳蕤失態了……”
“哈哈……”眾人又是哄笑,趙柳葉笑道:“原以為妹妹會一直端著自己大家閨秀的架子,沒想,竟也有這么可愛的時候,妹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怎么像是……”
眾人自然都明白,丹橘趕緊端起熱茶遞給葳蕤,忙解圍道:“奶奶她最近睡得不好,經常慌神,想必是擔心老家老爺的病了,諸位奶奶就莫再笑話了。”
“妹妹若是想家,改日我跟太太說聲,讓妹妹回去待幾日。”焦羽雪爹娘都沒了,自然明白思念親人的那種痛苦,便情不自禁的開了口。
鳳彩霞心里嫌煩焦羽雪又多管閑事,心想以前也就罷了,如今還是管東管西,真把自己當孫家的女主人了,便嘴巴一歪,白了一眼,沒好氣道:“姐姐你還是多關心一下你們院子里的吧,你看嬌傾妹妹,這幾日是怎么了,魂不守舍,話也不說,就自顧吃著,眉目之間沒點生氣,是不是大少爺冷落了妹妹,妹妹氣了?”
眾人再瞧這幾日一直不太吱聲的隋嬌傾,面容月貌的臉上,確實有些蒼白之氣,葳蕤瞧著,心想著應該去那日馬車上之人,大有關系。
“鳳姐姐就是會取笑人,大少爺整日忙東忙西,我和焦姐姐,楊姐姐自然靜心守候,怎會為了房中之事,郁郁寡歡呢,倒是姐姐,還是快想想辦法找找三少爺吧,找回來各位姐妹想辦法把他留下,沒有男人,多不像話。”隋嬌傾的眼神還是一般的冷漠,只平淡如水的說。
“矯傾……”焦羽雪眉目一皺,急忙打住她的話,雖然知道隋嬌傾是個說話沒輕重的主兒,可是這么一說,反倒有點像是自己挑唆的了。
“行了,我身子不爽,先回去了,眾姐妹先耍著。”鳳彩霞自然快被氣炸了,眼看吃了啞巴虧,可當著歲紅的面兒,自己也不能說些過分的話,便慢慢起身,冷語道了,便帶著秀花走了。
趙柳葉見狀也起身走了,萬盈盈一想,方才鳳彩霞找自己有話說,定是要跟去的,便也走了,唯獨葳蕤未動。
焦羽雪埋怨了隋矯傾幾句,又對好生對葳蕤說道:“妹妹,怕是也該去看看了。”
莫氏也是此意,葳蕤本就不想跟鳳彩霞多親近才未跟去,可是見她們都這么說,便也只好起身去了,莫氏本也與她們話不投機,也速速走了。
她們走了,歲紅給各位姐姐又倒滿熱茶,感嘆道:“未曾想,葳蕤嫂嫂是如此超凡脫俗之人,只是,來了孫家,想必……”
“女孩子嫁人之前,跟嫁人之后,定是不同的,歲紅妹妹你以后也是如此。”楊白筍吃著果子家常的說道,心里卻在暗暗的想,讀書多了,就是事兒多,整日之乎者也,能當飯吃?
“妹妹不像我是庶出,以后定是可以像焦奶奶一樣是正室,那在府里的地位,也是不同的。”隋矯情揉著帕子,酸溜溜的說道。
“妹妹你也別總把嫡出,庶出放在嘴巴里,嫁給同一個男人,那過得日子都是一樣的。”焦羽雪也有些厭煩她說話的口氣,只不悅道。
“姐姐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哪里知道妹妹的苦,我那里不去男人,自己孤苦伶仃,長夜寂寞,哎,不說了,該回去歇會兒了,歲紅妹妹改日再來找你玩耍。”話畢,便帶著碎花就走了。
楊白筍跟焦羽雪更是說不到一塊兒去,找了個借口,也走了,青煙去讀書了,屋里只剩下歲紅和焦羽雪,她們兩人平日處的倒是好,說起話來也輕松。
歲紅才放心道:“葳蕤嫂嫂的脾性看似跟姐姐相同,人都是頗好的,可是卻是妾身,想必要受些苦日子了。”
焦羽雪便搓著手,便無奈道:“我已經盡力的幫著說話了,只是現在南院子是鳳妹妹管著,我也不好多說話,剛才只說了一句,你看,鳳丫頭就氣了,哪里還敢再多少什么,不過,說到底,都是命,妾比不了正室,一輩子也就那樣了,能生養個孩子還好,若不生養,日子何止是苦的,在孫家還好,你聽聽外頭那些,妾不能生養,不到兩年不是死,就是被休了,哪里當人看了?好在妹妹你生的富貴,不必擔心這些。”
歲紅點點頭,嘆道:“這話,倒是也有幾分理的,人各有命,富貴在天,自求多福吧!”
焦羽雪瞧著歲紅神色有些疲倦了,便也不打擾了,跟自己屋里的丫頭茶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