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焦羽雪喚過春兒。
“在……奶奶”春兒一時摸不清狀況,只覺得眼前一片混亂。
瞧著春兒,認真道:“春兒我問你,昨晚你可聽到什么動靜了?”
春兒懵然,只搖頭,只道:“昨晚只有風聲,沒有聽到什么動靜呀,難不成府上招賊了?”
“那倒是沒有,柳葉妹妹你可是聽清楚了?阿菊,你也快起來吧,真不知道你們主仆二人是怎么了?”只淡定道。
焦羽雪起初剛聽說這事兒的時候,就覺得這兩人真是會添亂,亂扯也不說點靠譜的事兒。
“不對,就是她,你們送開我,松開……”趙柳葉突然由瘋狂變得極為冷靜,那家丁見狀,也只好微微松開些,她便趁機沖開,跑到榻前,雙目怒瞪,狠狠掐住了莫氏的脖子,一邊用力掐下去,一邊嘴巴里瘋癲道:“你殺了我孩子不夠,你還想害死我?”
“使不得,愣著干嘛,快拉開……”焦羽雪見趙柳葉真是發瘋了,便快些吩咐,那家丁跑上去,硬把手掰開,才拉了過來。
這陣仗倒把鳳彩霞她們嚇得厲害,只哆嗦的看著,心想著昨兒還好好地一個人,怎么今兒變成這副樣子了,那怒瞪的雙目,狼狽的樣子,披頭散發,活活就是個瘋子了,楊白筍瞧著素日里處的算好的趙柳葉,突然心里“咯噔”,怕這莫氏的鬼魂也會來纏她,越想越怕,便緊緊躲在鳳彩霞后頭。
這邊鬧著,孫歲紅也沒閑著,昨晚琢磨了一晚上怎么幫葳蕤求情,這不一大早,就收拾了一下,便想趁著眾奶奶沒有出餿主意之前,給說上幾句好話。
這幾日老爺出差不在屋里,孫歲紅也干脆沒有讓蘭影通傳便進去了。
“太太……”
在堂中輕喊了一聲,玉真便開了門,留蘭影在外頭候著,自己跟進了里屋。
歲紅瞧玉真的模樣,神色還有些恍惚,估計也是剛起的,心想此刻太太也應該是剛起,得小聲些才是。
一只腳踏進屋里就覺得暖和的很,孫歲紅輕手輕腳進去,坐下,身上的絲絲寒意雖是褪去了,可心里只覺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怎么這么早過來了?”白氏自然早就起了,只是一直躺著,聽見歲紅的聲音,當然也就索性起來了。
玉真便給太太拉起帷幔,取了衣裳,伺候她披上,白氏半身依靠塌邊。
歲紅坐到塌邊,柔和笑道:“只是想著昨天出了那么多事兒,擔心太太睡不好,才早些過來看看。”
白氏瞧著歲紅說話時候眼光閃爍,神情不安,可不似平常,定是有些事情要說的,便直接問道:“你可是為誰來求情的?”
“我能給誰求情呀?府上我要好的就是焦嫂嫂和葳蕤嫂嫂,倒是沒想出了昨天那遭子事兒,可是讓太太為難了。”自顧說著,只當無意的。
白氏一聽便明白了,原是為了葳蕤,只是自己心里猜忌,怎么歲紅跟焦丫頭這么久了,竟會去幫著葳蕤丫頭?難不成只因為兩人年紀相仿?
“那葳蕤丫頭的事兒,我已經想好了,你且莫多嘴了。”白氏直截了當道。
“太太既然看出歲紅的意思,那歲紅倒是要說幾句,葳蕤奶奶來了孫家,可是一天舒坦日子都沒有,至今連三哥哥的面兒都沒見上。”孫歲紅自知不能著急,便依舊柔和又兼顧撒嬌的語氣道。
“沒見到又如何,她口口聲聲說,男人在外面打拼養家不易,轉頭就給我來著手,那鐵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白氏只硬氣道,對府上的事情,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她也總覺得歲紅小,不會看人。
“那大哥哥的人品您是不知道嗎?您兒子您可是信得著的呀?”
“再好的男人,那也被狐貍精勾搭壞了。”
“那您可跟歲紅說說,您想怎么是好?”
“我想著,她不醒,死了,那便好好找塊地兒埋葬了,可碑上定跟孫家沒有半點關系,她醒了,沒死,那是她的造化,我積德,買個宅子給她,讓她重新尋戶人家嫁了。”白氏不緊不慢的邊想,邊說著,神情淡定,語氣確定。
孫歲紅看聽太太的意思已是定話了,不禁蹙眉,可還是忍不住再問上一句:“那……那太太的意思就是,醒不醒,都是要休了葳蕤嫂嫂?”
“鐵定了。”白氏只道。
“那您也不能隨便就給三哥哥把這媳婦給休了吧?”孫歲紅此時心里已經急了,可是她了解太太,斷不是能嚇唬到的人,定是要平心靜氣,便如此試探道。
“你三哥哥到現在都沒有露面,這媳婦兒他到底是不想要的,那休了他不是跟舒坦,更順他的意思了?”極有把握道。
“可這……”孫歲紅此時也沒了話了,本來設計好的幾句話,就被一字一句擋了回來,而且句句說的在理,自己更是無漏洞可挑,再說,自己也沒有本事證明大哥哥和她是無事的,想到這兒,便也沒轍了。
話到此處,外頭一個男聲道:“太太,太太。”
玉真推門出去瞧,片刻回來,緊色道:“太太,聽說昨晚府上鬧鬼了,趙柳葉和她屋里的阿菊,都看見了莫奶奶。”
“那是什么鬧鬼,人本就活著。”白氏不解道。
“這人活著,可是那病,根本起不得床的,現在焦奶奶帶著幾位奶奶都在那”盎然宅”呢,說是鬧得厲害,柳葉奶奶像是瘋了……”
“造孽呀,這么馬上大過年的,這是出的些什么事兒呀!快伺候我穿衣裳,過去瞧瞧。”
玉真伺候太太穿衣,孫歲紅也無話可說,只好跟著。
“焦姐姐,要沒什么事兒我們就快些離開這里吧,這個點兒太太也該醒了,我還還得去請安呀!”萬盈盈滾著眼珠子,竊兮兮的說道。
焦羽雪瞧著瘋里瘋氣的趙柳葉,也沒了辦法,又看榻上的莫清兒依舊是臉色蒼白的躺在那里,心想著,怕是趙柳葉自己做了噩夢,心里又恨著莫清兒,便借機裝樣子撒撒氣而已,想到此處,便嘆氣一聲道:“行了,柳葉妹妹這事兒就這樣吧,別再鬧騰了,對著一個將死之人,你也別太過分了”,眼神一低,吩咐那幾個家丁道:“你們幾個……快些扶著奶奶送回“憐愛宅”好生歇著,咱們也快些過去給太太請安吧!”
眾人別就往外走,剛推了門,只見太太跟玉真,后頭再跟了幾個丫頭就走過來了。
焦羽雪忙上前迎著,急道:“太太,我想想倒是后悔了,本不應該叫您過來的,可是您看……”
眾人左右閃開,只瞧著嘴巴里還啰啰嗦嗦一堆話的趙柳葉,瘋瘋傻傻的只擰巴著身子似是沒了骨頭,神情呆滯。
“這怎么了?”
“太太,您屋里說話吧!”
眾人又打道回去,這“盎然宅”平生第一次這么熱鬧,烏壓壓的一屋子人坐著的,站著的,圍的水泄不通,可太太沒吭聲,就沒有一個人出氣,屋里靜的很。
白氏先走到那榻前,瞧了瞧莫清兒,道:“這臉色還是這么蒼白,大夫可送藥來了?”
春兒此時冒出來,道:“估計昨天有事兒耽擱了,想著今日定能送來。”
“玉真,快打發的個下人去取藥,這春兒自己在這屋里也著實忙不過來,焦丫頭你安排個人過來一并伺候著,不然外人知道了,還以為咱們孫家虐待兒媳婦兒呢!”
“是”玉真應下。
“是”焦羽雪也快些應下。
操心完這些,玉真遞上熱茶,白氏抿了一口,方才理順了一下思緒,平心問道:“那就說說昨晚的事情,我聽得都是些被掰的碎碎的,阿菊你可是清醒,說來給我聽聽。”
阿菊緊緊抓著趙柳葉的衣袖,看上去確實是受的驚嚇輕些,聽了白氏的吩咐,趕緊走上前,哭得鼻子已經接不上氣了,只囔囔道:“太太,阿菊不是做夢,阿菊昨晚伺候過奶奶回屋了,就睡了,同屋的阿喜早就回娘家去了,所以一直是我一個人睡在那屋里,到了夜深,不知何時了,忽然在夢里只聽奶奶屋里驚聲喊叫,我便麻利起身去瞧,剛穿上衣服,我屋的房門就吱嘎開了,我以為是柳葉奶奶不舒服,過來尋我,我馬上掌了燈,可一見并不是柳葉奶奶而是現在躺在那里的莫奶奶。”說著,眼中還是摻雜著絲絲驚恐,手指微顫著,指著那昏睡的莫清兒。
“這不是胡說嗎?那她可曾說什么?”白氏聽了越覺得荒唐,只無奈問下去。
“她什么也沒說,只看著我走過來,看著我……然后我就嚇得大叫幾聲,再抬頭,人就沒了,然后我去瞧柳葉奶奶,她也是如此……太太,阿菊不說了,想想都要瘋了。”阿菊邊說著心里又開始發毛,想著當時莫清兒的眼神,表情雖不猙獰,可是越陰森恐怖。
“我看是你們做惡夢,自己嚇了自己。”白氏心想著,該是趙柳葉自覺的對不住莫清兒,日夜擔心她死了,過來尋仇,這么想著,做了噩夢了,那阿菊是趙柳葉的貼身丫頭,定是一樣心中有愧,才如此的,便白了她們兩眼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