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橘笑嘻嘻的瞧著這些福字,突發現王廚子門上一張都沒有,“王廚子,您貼這么多,都不給您自己的屋里貼一張。”邊說著,用手輕輕揭下窗戶上的一張福字,貼到了賴皮王屋的窗戶上頭。
“哈,這倒是,瞧著更好了。”
貼完對聯,吃過午飯,丹橘回到屋里洗了洗衣裳,那天色便也暗了下來。
聽著屋后小孩子時不時點起的炮竹聲,丹橘都可以想象到外頭小孩子那純真的笑容,和那高高飛起的煙火,還有四處留下的紅色紙屑。
丹橘想著不禁抓緊了葳蕤的手,邊小聲說道:“小姐,你聽見了嗎?小孩子在放煙火,他們肯定現在鬧瘋了,哈哈……只是,怎么都沒有人來看我們一眼呢?我看的出來,你跟大少爺情投意合,他人也是極好的,可是怎么都這么久了,他都不來看你一眼,難不成,他只是對你一時喜歡,倒是這一時的喜歡害了你,不過小姐,你不是常說,喜歡足矣,想必你那幾日你才是過得最開心的,也足夠了,只是我比小姐要凄慘許多,我什么都沒有,老蘇昨天應該把我的話轉告給蘇君子了,可是他都沒有來看我,看來我是想太多了。”
丹橘如此想著,便按耐不住又哭了,可突然手中傳來一陣顫動。
丹橘一時不再敢動,只默默察覺著,這是……
“小姐……小姐,小姐你的手動了,你聽到我說話了?”丹橘再次確定那是葳蕤的手方才顫動了,激動得不能自己,快些起身再次確認。
可卻什么動靜都沒有……丹橘失落的不再說話,靜悄悄的熄滅了蠟燭躺下了。
外頭下過雨的地方又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走上去發不出半點聲響,到了夜深人靜,只看著一個瘦弱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從后院子伙計們睡覺的屋里,躡手躡腳的出來,又輕輕掩上了門,一出來就栽了一個跟頭,“撲通”,那人緊張的馬上就地蹲下,聽著四周無聲,便又爬了起來,小心前行,慢慢的,輕輕的,竟然挪到了丹橘屋的墻根之下。
小心聽了片刻,確定里頭的人睡了,才從懷里掏出匕首,輕輕的沿著那門縫,夠到那門插,一點點的撥了開來,終于只一小會兒,那門便開了,那人拿起抹布墊在門下,那門邊不出半點聲音就全打開了,那人又輕聲關上門,半蹲著到了炕下頭,只聽見丹橘均勻的呼吸……
這夜里靜的很,大伙都睡得好好的,突然一聲姑娘的喊叫聲,打小屋傳來。
賴皮王也被夢中驚醒,一個翻滾起來,顧不上披衣裳,就拿著蠟燭來到了丹橘屋前,只聽里面有動靜,一腳就把門踹了開來。
“什么人……”賴皮王進去就是一聲大喊。
嚇得里面的人頓時想要逃竄,只被賴皮王又是一腳踹在了肚子上,捂著肚子趴在了地上,只喊著“哎呦。”
賴皮王將蠟燭往里頭一放,那面目自然看清了,竟是白天的李達子。
那被驚嚇的丹橘,只哆嗦的說不出話來了。
那伙計屋里的人,也紛紛披了衣裳過來了,一看這場面,便也猜得出來了,紛紛唾棄著李達子道:“呦,這李達子平日里跟老板娘大聲說句話的勁頭都沒有,如今,可是長本事了,膽子真是夠大的了,必須得帶著見才是。”
另一個打雜的也指著李達子,狠狠道:“就是,就是,這種人,連個苦命的小姑娘都不放過,真是痛打一頓才是。”
眾人說的狠話越來越多,那李達子被嚇得縮在角落里,頭一次大著膽子做壞事,他也是快要心驚膽戰,剛才被丹橘一頓的欠打腳踢,現在又被平日熟悉的伙計見了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哆嗦的,結結巴巴道:“我,我只是太喜歡,太喜歡這姑娘了,我看她不搭理我,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心想著,這樣好的姑娘要是錯過了,那定是后悔莫及,便初次下策,姑娘……”如此說著,竟然也嚇的哭了,爬著跪到,邊不停歇的磕頭,邊求饒道:“姑娘,姑娘,您可是好心,饒了我吧,我可不能去坐牢呀,我知錯了,我李達子就是想媳婦,想的瘋了,我真是……我是個窩囊廢,臭流氓,下流**,我該死,我該死,還望姑娘看來我只是太喜歡姑娘,一時間,鬼迷心竅了,才做出如此魯莽的蠢事。”
那丹橘見來了這么多人,心中這會子也平靜了下來,只想著剛才自己正睡著,突覺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丹橘下意識的腦海里以為是小姐,不禁猛然驚醒,可是這一睜眼,突然發現是個男人的身影,隨就大叫了一聲,對著那人一頓的拳打腳踢,如此想著,也只是被嚇到了,便宜倒是沒有被占去一分,又見這李達子說的如此可憐,又心想著大半夜的,若是真吵嚷出事情,說不定,那楊家太太明日就會趕走她們,到那時候,自己又沒有銀子,小姐怎么辦?那可如何是好?
想了片刻,丹橘才緩緩開口,低聲道:“這么晚驚擾大家了,這位小哥哥,你喜歡我也不該做這種事的,我心里雖然對你埋怨,可是倒是不會帶你去見官的,明日便是除夕了,我還想,跟大家伙,還有我家小姐安安生生的過個好年呢!王廚子,勞煩您把他請出去吧,大家也都該歇息了。”
李達子聽此話,急忙又是連磕幾個響頭,嘴里念著:“感激姑娘,感激呀!”便被賴皮王拉了出去,外頭的那些伙計各個對他又是沒好氣的說了幾句,便又回屋去了。
丹橘見他們走了,剛想著下來關門,賴皮王又進來了,低聲道:“你可好?”
“我倒是沒事兒,您也快些去歇息吧!”
“那,等會兒……”話說了一半,便又出去。
片刻又回來,不知道從何處抬了一個小桌子,費勁兒搬了進來,一把放下道:“這個桌子放在廚房倒是也沒用,挪來你這里,晚上睡下后,就把桌子靠在門口,就算有人想進來,那必然會費很大勁兒的。”
“多謝王廚子。”丹橘也是被嚇的還有些發懵,只客氣道。
“放心睡吧,以后有事兒就像方才一樣大喊一聲,我馬上就過來。”
“恩……”
丹橘關上門,乖乖的把椅子放到門后,又拿著蠟燭放在了那桌子上頭,這才上了炕,又躺下了,心想著剛才大家伙都為自己說話,臭罵那李達子的情景,心中極為高興,由此看來,這世上,還是好人多些的,還有那位對自己關懷備至的王廚子,對自己,簡直像是對親閨女一樣,越這么想,只覺得心中萬分有力,又突想起那李達子半點好處沒占到,還被自己狠揍了一頓的狼狽樣子,真是好笑極了,不免嘲笑著想,這壞事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第二天一大早,下了一夜的大雪可是停了,眾人就被濃濃的飯菜香擾的餓醒了。
眾人紛紛開開房門,只看那廚房的煙囪里冒著渺渺炊煙,那飯菜香定是從那里頭傳出來了,不禁都納悶去看,腳下深一腳淺一腳走過去一看,竟是丹橘。
只見那臺面上擺著米湯,小菜還有包子,丹橘正在忙著從鍋里把最后幾個包子盛出來,一回頭見他們都站在門口。
“別愣著了,我給你們做的早飯,快來嘗嘗。”
“姑娘給我們做的?”眾人不信道。
“哪還有錯?昨晚吵嚷你們,我心中不安,心想著總得做點好吃的補償一番才是,只是我的手藝欠佳,諸位別嫌棄。”丹橘本就膽子大,在這幾日跟他們都認識了,說話自然也是潑辣了起來。
那幾人倒是撓撓頭皮不好意思了,遠處走過來的賴皮王倒也是聽見了,擠到門口道:“你們若是不吃,那我全包圓了。”
“吃,吃,如何不吃……”
眾人擠了進來,各自取了飯,謝了丹橘,別處一個灰溜溜的身影,正提著包袱默默的低頭出了客棧。
這頭丹橘有驚無險,而那頭的蘇君子和孫軾倒是心中掛念。
孫軾早上去了鋪子里頭就一直在忙,又是年底,鋪子人客人多,還有要忙著查看這一年的賬目,一時間到了中午,便想著要去看看葳蕤才是,正巧老蘇從外頭回來,便上前拉了過來問上幾句。
“老蘇,我且問問你,那葳蕤奶奶,現居何處?”孫軾拉著他柜臺后頭,眉頭微皺,神色擔憂,話語急迫的問道。
“大少爺……您現在又問這,作何?”老蘇當然明白,可是現在他一聽此事,心中就打怵,壓根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還用說,自是去看看她,上次問蘇君子,他回答的支支吾吾,你快些說來”孫軾便道。
老蘇瞧著他如此心急,更是心想著,若是自己真說了,那大少爺怕是一刻不等該去看了,那萬一被白筍奶奶的娘親看見了,那萬一鬧到府上……那太太怕也會知道,府上的老爺對葳蕤奶奶的事兒還未敲定,說不定還有回轉的余地,若是此時再有如此難聽的事兒傳到老爺耳朵里,那怕是……再者這明兒就除夕了,府上還有一堆忙不完的事兒呢!現在說了,該是添亂的,過了年再說才好。
“老蘇,我問你話呢,你琢磨什么呢?”孫軾急問道。
老蘇只邊想著,邊拉著長音,喃喃道:“奧……大少爺,我看……您還是改日去的方便。”
“為何?”孫軾不解。
老蘇苦笑幾聲,正想亂扯個理由,那焦羽雪在府上打發來的家丁正巧下了馬車,跑了進來拉著老蘇要交待事情,那里屋的老爺也正巧又喊了孫軾過去商議事情,此事,今日,便又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