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橘想起那桌上還有茶葉,便沏了一壺茶,端了一杯遞給許元辰,又端了一杯給了葳蕤,便道:“小姐,我們不想這些了,都過去了。”
許元辰見葳蕤落寞的神情,只有些心疼,再瞅瞅這個小破屋子,實在是配不上葳蕤的,便趕緊說道:“恩,都過去了,一會兒收拾一下,我這里倒是帶足了銀兩,去找個小宅子你們先住著,既然如此了,別在乎什么名聲了,清者自清,你還要做那個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春葳蕤才是,這……才是我心目中的葳蕤。”
葳蕤只點頭,這一覺醒來,怕是有些自己,是回不去了。
時候不過,丹橘幫葳蕤梳洗了一下,便把賴皮王請了進來。
賴皮王也好好收拾了一下,才磨磨蹭蹭的跟著丹橘進了屋。
“小姐,這就是我說起的王廚子,多虧了他老人家,不然,咱們說不定早就被凍死了。”
“王廚子?”
“奧,眾人都喊王廚子,小姐你也跟著這么喊便是了,親切的很!”
“那,王廚子,葳蕤身子還有些不舒服,就不起身相迎了,您……您坐……”
丹橘見賴皮王似乎有些靦腆,便快些拉著他坐了下來。
“王廚子,我都聽丹橘說了,您對我們極好,葳蕤此時也沒有什么可以答謝您的,只有……口頭感激您了。”
“不用這么說,我一大把年紀了,便更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孩子受苦,受人欺負,再說,幸好有你們,尤其丹橘丫頭,性子也好,這幾日對這里的人也極好,這么多年都沒有人跟我一塊兒過年了,你們在了倒是熱鬧的很,不過,倒是你們得早早的離了這里,過幾日老板娘回來了,怕是又該像那日一樣,要攆你們走了。”
“額?”葳蕤倒是還沒有明白,倒是丹橘也忘記交待這事兒了。
“奧,小姐,這里……是白筍奶奶娘家開的客棧,那日,那位太太就想趕咱們走,說了些難聽的話,多虧王廚子出面才……”
“說白了,就是讓咱們走得越快越好,好……那咱們過會兒便走,省的過幾日再受他們的不待見。”
聽此話,賴皮王的臉上便就憂郁起來,心里頓時又空落落的,只說道:“恩,你們這么好的姑娘,不該在這里受罪的。”
丹橘倒是馬上看出賴皮王的不對勁兒了,說了一會兒話,賴皮王便回屋去了,許元辰在屋里跟葳蕤收拾著,準備要走。
丹橘便知乎了一聲,去了賴皮王屋里。
一進去,果然看著賴皮王雙手掖起來藏在襖袖子里了,無精打采的耷拉著一條腿坐在炕上,身子依靠在炕墻上,閉目想著什么。
“王廚子……”丹橘輕聲走進去喊了一聲。
“啊……”賴皮王一見丹橘來了,只快些又精神起來,又道:“這么快便收拾好了?”
“沒呢,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了,我是過來看看您。”丹橘瞧著賴皮王的神情,自己也是高興不起來,一時間也難受了起來。
“一個糟老頭子有什么好看的。”
“王廚子,丹橘命真是極好的,在這里都能遇到您這么好的老人家,這才幾日呀,倒是跟您相熟十幾年一般,以后,我和小姐安定了,一定時常回來看您。”
“走就走吧,這里也不是你們常來的地方,那老板娘可真真是個刺猬,再見了你們怕是更沒有好氣了,走了,就別再來了,只管過好你們的就是了。”
“那怕是不行,這城大來大去,一天的馬車也準能到,再說,我們說不定就在這附近找個住處,倒是離不遠的。”
賴皮王只低頭搓著那凍的發了紅,滿是凍瘡的雙手,丹橘瞧著心酸,突然興奮道:“王廚子,您沒有閨女,那倒是收丹橘作閨女可好?”
“什么?當我的閨女?”賴皮王臉上接著似是冬日暖陽。雙目也炯炯有神。
丹橘點點頭,笑道:“丹橘心疼您,您也對丹橘好的沒話說,您救了丹橘,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自然就是我的爹爹。”
“那可好……那爹,爹給你個見面禮……”賴皮王興奮的不知道說什么好,沖到衣柜前頭,扒拉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疊的極好的紙包,慢索索的打了開來,一個碧色又極其通透的玉鐲就顯了起來,那紙都泛了黃,發上去應該是有年頭了。
賴皮王小心翼翼的拿起鐲子,對丹橘樂道:“那這是你娘的遺物,是個值錢的東西,我留下來,便是想著是個念想,如今有了你,便是該傳給你了。”
“那,這鐲子,您也說了,是個念想,那您給了我……”
“你以后……便……是我的念想,逢年過節的能過來看我一趟,我就心滿意足了,來,快戴上。”賴皮王只哽咽住了,手也禁不住有顫抖,丹橘猶豫片刻,笑著接過鐲子,戴在了手脖上,那碧色,真是好看極好。
“哎,謝謝……謝謝爹。”丹橘也許是好久好久,都沒有喊出這個稱呼了,一時間也激動了,眼里滿是淚水。
“好閨女。”賴皮王更是如此,萬萬那沒有想到,自己在歲暮之時還能得好個閨女,以前的日子總感覺過一天算一天,他現在可不同了,以后的日子有了這閨女,可就是有了盼頭了。
許元辰在一邊收拾,葳蕤只神魂的疊著被子。
在葳蕤心頭確實總有一個事兒,要放下,卻又放不下,那便是孫軾,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待孫軾的,或許,在那日掀開蓋頭,他出現在她的眼前后,他們注定是要糾纏的,又或許,自己也確實對不住焦姐姐,如果自己沒有一點點的私心,那便不會發生這種丑事……
許元辰幫著葳蕤把包袱都打點好,放在了一邊,瞧著葳蕤仍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只心想著,要快些岔開話題才好的,
“春葳蕤……”許元辰又似是那年每次在學堂上喊她那般親切。
“哎……”葳蕤也下意識的就輕松的答應了。
轉過頭瞧著許元辰,猛然發現時光雖然過得快,可是好在……一場噩夢以后,他們都還在,想到這些,葳蕤這才方敢安慰,心中想著,也許自己真的不該想那么多,那些瑣事都過去了,什么名聲,什么園中邂逅,什么孫軾,自己倒是該釋懷這些,只是一向自持不凡的她,環視四周,如今過得如此,倒是不該怨誰,為了天上的爹娘,自己也不能再跟以往一般失魂落魄,她便笑了,久久沉默以后,這笑容,真的難能可貴。
不過一會兒,丹橘回來,幾人便收拾了東西,跟眾人告辭,去了前頭不遠一條街上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了,許元辰馬不停蹄的便出了門找宅子去了。
眼看著天色暗了下來,孫家倒是準備明天的事兒,而明天的來人,便是白氏的舊姐妹邱水心,只是她婆家在京城,只逢年過節才回來,而每次回來,這兩人便要暗暗地較勁一番,一到宅子,鋪子,二到相公,兒媳,三到家丁,丫鬟,前年便是邱水心勝了,去年好在是白氏勝了,這才偷著笑了一年整,這不馬上就要迎接下一場了,焦羽雪眾人可是明了的,便開始為白氏籌謀。
自然白氏也有話說,等老爺出去串門了,便叫了眾媳婦過來要好好囑咐一番。
白氏今日的焦躁不安,不用外人說,她自己也覺了出來,自然是因為府上出了如此多的大事兒,尤其是那不爭氣的孫坤,找了這些日子,剛才竟然來說,有人看見孫坤帶著那妓院里的小辣椒出城了,已經好久的事兒了,那邱水心就愛拿著孫坤跟她府上的小二子比較,往年孫坤還是過年回來呆上幾天的,這次可是好了,竟又找不到了。
“太太,您先坐下歇歇,我們好好商議一下明日邱姨來的事兒。”焦羽雪見白氏走著眉頭只轉著圈走來走去,定也猜得出來,拿起披襖,快些跟玉真攙扶著坐了下來。
眾人也七嘴八舌的攙和了幾句。
白氏這又拿起了那串佛珠,揉搓在手里,目空道:“哎,轉眼又是一年,她又要來了,這次可是好了,府上凈是笑話,四處漏光,似是這光著身子的人拿著一塊兒小布頭,不知道該遮掩哪里好。”
“她人在京城,怎么會知道咱這里的事兒,咱們囑咐著下頭的人閉緊了嘴巴便是了,不礙事的,只不過,盈盈還有一個想法,倒是能幫上太太的。”萬盈盈自聽了隋嬌傾的話以后,反復琢磨了,雖然自己一直還沒跟她再詳談,可是心中也已經開始慢慢為了以后的日子做了安排,例如今兒,她可是得拿出點主意來幫襯著太太分擔一下,只要能把焦羽雪和鳳彩霞比下去,那自己上位,也是遲早的事兒了。
隋嬌傾一直默默的斜眼瞅著萬盈盈的一舉一動,這幾日,萬盈盈一直遲遲避而不見,避而不談,隋嬌傾倒是以為她萬盈盈真的沒有那個膽量,可剛才萬盈盈的一句話,倒是讓隋嬌傾眼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