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卸下防備的面容又滴水不漏的偽裝起來,我干笑起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又縮回自我保護的殼中,睜著眼看著因為我這樣的表現更加陰晴不定,目露兇光的孔安生,我說:“孔安生,你請放手,我要回去了,到時候會有人照顧你的,你照片上的女主角要回來了,你心里面肯定都美死了,別在這跟我裝兇神惡煞,有意思么?”
孔安生的聲音冷得像一根又根的針扎進我的耳朵,刺得我生疼,他說:“誰說我高興了,她回不會來跟我有什么關系,木科菲,你別挑戰我的忍耐極限。”
我一把推開他,有些好笑的說:“孔安生,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我怎么就挑戰你的極限了,是你不敢提連錦笙這個名字的,是你聽到這三個字就像原子彈爆炸一樣,對我一頓亂吼,是你像刺猬一樣豎起了身上的刺,你自己沒發覺么!!!還來質問我!!你腦袋里有泡吧!”
一個姿勢久了,稍微一動就糾結的酸疼,從腿傳到了心里,像較勁似的,我固執的站著,疼痛瞬間蔓延開來。
傍晚細密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橘黃色的暖,卻沒有溫暖我冰冷的心,剛才的幸福感都被孔安生一盆涼水澆滅了,我看見屋子里面上上下下漂浮著許多細小的灰塵,紛亂,沒有秩序,就像我此刻的心一樣。
甩掉孔安生的手,我奪門而出,一口氣跑下了樓,覺得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在剛才耗盡了,蹲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睛不爭氣的開始迷蒙起來,我這是怎么了?不過就是跟孔安生吵架了而已,為什么這么難過?什到底孔安生跟連錦笙有怎樣的過往,為什么孔安生一聽到這三個字會有這么激烈的反應?什么時候孔安生在我的心里開始占據了這么大的分量?他的喜怒也可以影響我的情緒?
我前所未有的恐慌,在樓下站了許久,沒有遇到偶像劇的橋段,男主角會沖出來一把抱住女主角,一遍一遍的道歉,然后,兩個人和好如初。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自嘲的說:“木科菲,醒醒吧,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算什么。”
“嗡嗡”手機震動,我接了起來:“喂,你好。”
電話那端是清麗中帶著幾分沙啞的女聲:“科菲,是你么?”
我“恩”了一聲。
電話那邊說:“科菲,我是孔安寧,你來陪我坐一會吧,我在Paradise。”
我心一沉,孔安寧找我干嘛?是不是知道了那張字條是我放的找我興師問罪來了?戚季禮到底跟她說了什么啊,這不是坑我么。
“那個,安寧姐,我······”還沒等我說完,孔安寧就掛斷了電話,我給戚季禮打過去,打了好多次都沒接,最后干脆關機了,這是什么人,有事了來找我幫忙,然后過河就拆橋,我下次要是再幫你,我就不得善終。
我萬般無奈把手機放回口袋,搭上公交去了Paradise,一路上,我在想,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么,老天這輩子讓我遇到這么極品的姐弟,一個個的都那么難搞,都那么高深莫測的樣子。
這里的霓虹還是透著夜晚的誘惑,燈紅酒綠間年輕男女穿梭其間,我小心的躲過他們,到了那個房間門口,敲了一下門,里面沒有回應,卻聽見“哐啷”類似于什么摔碎的聲音,我連忙擰了下把手發現門沒鎖,沖進了屋子里,不進不知道,一進嚇一跳,敢情這姐弟倆都有住豬窩的習慣,這屋子里面凌亂的非常有特色,衣服跟衣服糾纏在一起,鞋子在角落里開會,零食在桌子上曬月光,地上則是散落有很多很多空了的酒瓶,我快速的尋找著剛才聲音的來源,突然腳下一絆,“哎呀”我就摔了個狗啃泥,恩?怎么沒有想象中的疼呢?結果我發現我身下有一個人肉墊子護著,我爬起來一看,吸了口涼氣,這不是孔安寧還能是誰,她眉達打成一個結,閉著的眼睛上沾滿淚水,嘴里呢喃著什么,身子蜷縮成一個團,據說,人在受傷的時候才會蜷縮成一團,這種回歸母體的姿勢可以讓自己有些許的安全感。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孔安寧,這樣脆弱的像破敗的布娃娃般,被人任意丟在地上,沒了往日的風采迷人,沒了旁人羨慕的目光,她不過是一個在愛情里面受傷的女人罷了,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不可自拔,其實,從某種程度上,我們是一樣的人,都是不被上天祝福的孩子,被拋向了天堂,在隕落的過程中一點一點感受著自己身上傷口的疼痛。
我扶起孔安寧,焦急的問:“安寧姐,安寧姐,醒醒,剛才什么東西碎了?有沒有摔壞哪里?”
孔安寧睜開眼睛,迷離的看著我,斷斷續續的說:“哦,是科菲來了,我沒事······你看看我現在多好啊······哈哈······我多好啊······我那么漂亮······我那么有能力,我從不服輸,自己像一個男人一樣摸爬滾打,站穩了腳跟,你看看我,成功吧······”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哽咽,最后眼睛擎著滿滿的眼淚看向我,幾乎破碎的說:“我這么好,為什么他不要?”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了得到所謂的周子期的秘密,做了一件多么可恥的事情,我間接傷害了我面前這個已經愛如骨髓的女人,我輕輕地擦掉了她的淚水,說:“安寧姐,是他配不上你的好,是他沒有眼光,安寧姐,別哭,為了這樣的男人哭不值得。”
孔安寧在我的懷里哭得像一個孩子,我知道自己此刻的安慰顯得那么蒼白于無力,再聰明的女人陷入愛情后,她的心就不再是自己的,里面裝滿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想的都是他,從沒想過要給自己留一個余地,愛得越滿,就傷的越深,她是如此,我是如此,別人亦是如此。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把孔安寧扶上了床,給她蓋好被子,剛要轉身,她一把拽著我的手,說:“別走,陪我一會,就一會兒。”
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安寧姐,放心,我不走,你別怕,安心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孔安寧睡得極不安穩,打結的眉一直沒有舒展,睫毛輕顫,睡夢中的她,還會有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大滴大滴的落在枕頭上,暈濕了一片。
看著這么脆弱的孔安寧,我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孔安生,可是想到他帶著怒火的臉就打消了這樣的念頭,還是少招惹他為妙,再說,人家現在哪有時間搭理我啊,肯定沉浸在興奮中難以自拔了。
孔安寧跟我不是很熟悉,為什么在她這么脆弱的時候會打電話給我呢?還有,戚季禮到底說了什么樣的話,能把孔安寧刺激成這個樣子?他們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戚季禮要那么決絕,那次在醫院看見他,他的眼中明明也有隱藏的痛苦,后來他還來找過我,問孔安寧的情況,一個又一個問題盤旋在我的腦中,讓我本來兼容量就不怎么高的腦袋,運轉不過來了。
我身邊的人仿佛都在一張結成的網上面掙扎著,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