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在江邊看過下雪,江水還在潺潺的流動,雪花飄飄灑灑的落進江面,明明都是水,卻又是兩種不同的狀態,柔與鋼的結合,就像戀愛的男女,一個冒著融化自己的危險為的就是走進另一個的心里,從此他們的血液就連在一起,不分彼此。
戚季白伸出雙臂,自身后攬著我,我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伴著落雪,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時間仿佛靜止般得美好。
多想就一直停留在這一刻。
一個急促的電話打破了這樣的寧靜,我跟戚季白的電話同時響起,我們互相看了一眼,疑惑的接起了電話,聽到電話里傳來麥吟慌亂的聲音我就呆在那里,我的大腦出現了暫時的空白,她說:“科菲,你快來醫院,老木他們出車禍了?!?/p>
然后就是亂亂的叫喊聲,再然后就是嘟嘟的忙音,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嘟嘟的忙音像一聲一聲的嘲笑。
戚季白在我眼前晃了晃手,等我回過神,他聲音急促的說:“科菲,我家里有急事,要先走,你能自己回去么?”
我的手指冰涼,被戚季白也是冰涼的手掌握住,我說:“你,你,你,有事就先去吧,我也有事,我有事,不,沒有事,沒有事·······”
“科菲,你怎么了,鎮定一點?!逼菁景卓粗究品茻o法聚焦的眼睛說道。
“我要快點趕去,晚了就來不及了。”我甩掉戚季白的手,自顧自的走著,呢喃著,腦袋里面嗡嗡作響,完全亂了方寸。
戚季白的眉頭緊緊皺著,想追上去,可是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接起來,聽到電話那邊母親斷斷續續的哭聲,表情一下就陰了下來,低沉的說:“媽,先別哭,我給哥打電話,你先鎮定,這件事情我們來處理?!?/p>
放下電話,再向木科菲剛才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那個身影,但是現在沒有多余的時間讓他有更多的擔心,他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只說了一句:“人民醫院,快點。”就再沒開口說一個字,眉頭緊鎖,一遍一遍播著電話簿上寫著“哥哥”字眼的號碼,卻總是無法接通。
我趕到了醫院,朗朗蹌蹌的跑向搶救室,看見蹲在角落里抱著頭的耗子,還有蹲在耗子旁邊滿臉淚痕的麥吟,我沖上去,哽咽著說:“告訴我·······現在怎么樣了······老木他們到底怎么回事?”
“老木······他們今天出攤碰上城管的臨檢,被城管追著過馬路的時候,沒注意看路,被一輛迎面駛來的車撞了······現在在搶救,情況好像很嚴重,不過,科菲,你也別太擔心,科菲,科菲,你在聽我說話么·······”
我已經聽不清楚麥吟一張一合的嘴在說什么了,我像失聰了一般,耳邊好像有一群惱人的蚊子,不停的嗡嗡著飛來飛去,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想要趕走這群討厭的蟲子,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大理石的地板發出一聲悶音,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少年跑了過來,緊張的對著我說著什么,他是誰?怎么這么熟悉,我撫上他的臉,溫熱感從指間傳來,我笑了,說:“你是誰?長得真好看,我們可以做朋友么?我叫木科菲,認識你很高興?!?/p>
聽到木科菲這樣的話,耗子的心仿佛被人緊緊的攥著,不讓血液回流,他腦袋暈暈的,被他的小菲菲這樣的苦澀的笑容深深刺痛,他抱住小菲菲,顫抖著說:“小菲菲,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叔叔阿姨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事的?!?/p>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耗子連忙問:“醫生,怎么樣?”
醫生皺著眉,焦急的說:“誰是病人家屬?血庫的血不夠了,現在需要血型匹配的家屬獻血。”
耗子說:“我是家屬,我是A型血?!?/p>
“不行,兩名患者都是O型血,到底有沒有家屬在啊,有沒有啊?”醫生不耐煩的說道。
“她是,她是,家屬。”麥吟拉起蹲在地上的我,應聲道。
醫生看了我一眼,說:“那跟我來吧,快點啊?!?/p>
我機械的跟著麥吟走,來到采血室,護士量了一下血壓,動作熟練的操作著,我看著深紅溫熱的血液流到采血袋中,回過神來,哀求著醫生說:“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父母,求求你們,血我有的是,你們可以盡情的用,求你們了,擺脫?!闭f到最后我幾乎泣不成聲。
醫生拿著滿滿的一袋血,帶著職業的漠然說:“我們自然會盡力,你們家屬盡快去把錢交上吧?!?/p>
說完就走了,留下一個慘白的背影。
麥吟炙熱的手掌裹住我冰涼的指尖,心疼的說:“科菲,別擔心,你要相信現在發達的醫學?!?/p>
“麥吟,我們去門口等吧。”
“好,科菲,你慢點,剛抽完血,頭暈不暈?”麥吟關切的問。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又回到手術室門口,耗子見我過來了,跟麥吟使了個眼色,麥吟無力的搖了搖頭,耗子了然的低下了頭,很勉強的撕扯出一個笑容,說:“小菲菲,醫藥費的事情你別擔心,我來想辦法,聽說今天撞叔叔阿姨的那個人也受了傷,也在醫院,我們可以告他,讓他照價賠償?!?/p>
“科菲,我這里還有一點錢,大概有兩千左右,先墊上吧?!丙溡鲝谋嘲锬贸鲆粌汕K錢,放在我手上。
我連忙還給她:“麥吟,你的錢我不能要,你媽媽也在醫院,也需要錢的,你快收回去,錢的事情再想辦法?!?/p>
“嘩”一聲,手術室的門被推開,醫生走了出來,我們都聚了過去,呼吸急促的等待著聽醫生得話,只聽他抱歉的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男患者傷得實在太重搶救無效身亡,女患者腦部受到嚴重撞擊,現在處于重度昏迷,有可能以后一直就是這個狀態?!?/p>
耗子難以置信的問:“醫生,你的意思是阿姨以后就是植物人了?沒有清醒的可能了?”
“呃······也可以這么說,這要是恢復情況而定,有可能能醒過來的,但是,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先去處理一下相關的事情,有什么事可以來我辦公室問?!贬t生點頭示意了一下,走了,空曠的走廊里回蕩著他的腳步聲,就像死亡宣判是的落錘一樣,一聲就判定了我的兩個至親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