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金繡倒也乖巧,也不知從哪里聽說,是真真使了手段,令四貝勒退讓了,她才能進八貝勒府,伺候八阿哥用了午膳之后,就過來拜見真真。
進門先跪下磕頭,“奴婢見過大小姐,給大小姐請安,大小姐萬福金安!”
又見一旁坐著十四阿哥,她是認識十四阿哥的,也磕頭見禮,“奴婢給十四阿哥請安,十四阿哥吉祥!”
十四阿哥一揮手,“罷了,起來罷!”
真真見她生的果然嫵媚,眉如遠山,眼含秋波,身材纖細,倒有些兒江南佳麗的纖弱,眉目間又帶一絲英氣,跪拜見禮動作干凈利落,循規蹈矩半步不錯。能在德妃身邊伺候好了,得到主子賞識,又勾搭上兩位爺兒們對她青眼有加,想來是個有心計的,心里暗想王氏這回可有對手了。
“今后在八貝勒府上,八貝勒就是你主子,把他伺候好了,就是你的本分。”十四阿哥一本正經煞有介事的小神態實在可愛萬分。真真看看他,就禁不住笑起來,把十四阿哥笑得莫名其妙。
金繡磕頭,“是,十四阿哥教誨,奴婢謹記在心。”
真真便道:“下去罷,八爺一會兒要歇午覺,你趕緊過去伺候著。”
金繡領命退下,神態十分恭敬,看不出半點異樣。
真真問十四,“你四哥,跟你八哥,誰個好看一點?”
“當然八哥好看。”十四阿哥不假思索,但又道:“不過男人可不能用‘好看’來形容。四哥的面相,我額娘也說了,是有些失之刻薄的,不是個有福的。八哥的面相極好,看起來也很讓人舒暢,使人禁不住要多看幾眼。”
真真點點頭,“我還沒見過你四哥呢。不知道這個金繡到底瞧上你四哥了呢,還是瞧上你八哥了呢?”
“你還管她?爺兒們能看得上她,就是她的造化!”嗯,十四是個小沙豬。
“當然得弄明白,不然她要是被你四哥馴化了,我這么送梨子過去,你四哥順水推舟,表面做了好人,讓了弟弟,卻叫她專門來刺探你八哥府上的消息,可不是壞事兒了!”
“你不是當真的罷?”
真真在炕上抱肚打滾笑,“就是說真的。”
十四阿哥半響沒做聲。
真真詫異,“你還真的往這上面想呢?你四哥是那種會把自己喜歡的女人拱手讓人的主么?”
“那也得他真心喜歡罷?”十四阿哥看來是真的被說動了,“四哥心思深,沒準兒——不過我向來以為,他跟八哥是一樣的……”說著自己也不相信了。
“咱們不說這個了。”真真可不想背負挑撥他倆兄弟離心的重責。不管這孩子今后因了何事跟他家四哥疏遠,都不是她的錯。“我叫春雨給你量身,也給你做一身我們苗人的衣裳。”
這話題十四阿哥愛聽,忙下了炕,讓春雨給他量好了尺寸。量好了他又爬上炕,“我瞧你的銀首飾好看的緊,我也要。”
真真含笑,“咱們苗人男子是不戴那么多銀首飾的。”
“我要個項圈,跟你這個一樣的。”
“春雨,你去把我首飾匣子拿來。”
“都拿來么?”
“全都拿來。”
春雨叫了幾個小丫頭去了,一會兒將十個首飾匣子都搬了過來,一溜兒擺在炕桌上,打開匣子蓋兒,頓時一陣白花花,閃花了十四阿哥的眼睛。
“這么多!”就是見多識廣的皇子也嚇一跳。
“我哥哥把我過年過節的盛裝都送來了。等過年的時候我穿戴齊整了給你看。”
“不如現在就穿起來。”
真真瞪他,“這一整套有十幾斤,非必要我是絕不肯全都穿戴起來的。”拿了一個銀項圈,“這個項圈就好幾兩重,我要是穿全套,要戴三個項圈,一個壓領,光是脖子上就有兩三斤重,頭也不能亂動,不然回頭閃著了,不端莊。”
“壓領是甚么?”好奇寶寶十四問。
真真將一個匣子拿起來,“就是這個。”
十四阿哥見那是一個如圓月一般的大銀項圈,項圈是扁平的,上細下粗,下端墜著花樣極其繁復的銀鏈墜,數量很多,大約有二十來根,長度約有三寸。仔細看了,那銀鏈墜是由大小銀鎖片、菱形銀片、銀魚兒、銀樹葉、銀鈴鐺及各種大小銀環組合而成,入手極沉。十四阿哥咋舌,“這個多沉!真戴起來,你的小腦袋還動得了么?”
“所以都是空心的,不然脖子也得壓斷了。你戴上我瞧瞧。”對春雨招招手,笑瞇瞇道:“來幫十四爺。”
十四阿哥也就大大方方,將那壓領給戴上了。他生的俊秀,看起來也并不怪異,只是覺著別有風情。真真歪頭看了半晌,道:“若是穿了咱們苗人的衣裳,一定好看的。”誘惑他,“要不,我給你做套女裝來穿?”
十四阿哥堅決不受誘惑,“那怎么成?爺是堂堂正正男子漢!”一挺小胸膛。
真真抿嘴兒笑。又拿過一個匣子,里面是一個極大的銀鎖,“這個給你,我們那兒男孩子小的時候是可以戴銀鎖的。等你衣裳做好,咱們一齊穿戴齊整了,叫西洋畫師給我們畫張畫像兒。”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真真困了,就叫春雨收了首飾匣子,春水伺候她歇下。十四阿哥也沒往外去,也在炕桌這邊歇下了。
八阿哥歇了午覺起來,過來就看見自家弟弟糊里糊涂竟跟真真躺在一個炕上睡了,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對春水道:“怎生如此糊涂?”
春水也委屈,“十四爺壓根不聽奴婢說話。”
“好在真真還小,不然怎么了得?”八阿哥跺腳。但也沒去叫醒她倆,只靜靜坐一邊,隨手拿了床頭一本書來看。翻了幾頁,發覺不對,冷了臉,把書往地下一摔,叫來春水罵道:“怎么就讓大小姐看這種書?”
春水忙噗通一下跪下了,“奴婢該死!大小姐愛看,奴婢怎么攔阻得了?”
“她才幾歲,懂甚么?是誰給她買了這種——這種雜書進來的?你們見了這種書,就該趕緊的給毀了去,還敢拿給她看!”一腳踢在她肩上,“爺要你們這種無用的奴才做甚?!”
真真被吵醒,睡眼惺忪坐起身來,拉著他袖子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