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風憑借妙玉師太的一封信拜在了方儒的門下,成為他手下一名特殊的學生。
古代學子以學《四書》《五經》為主,方儒免不了對陸小風考問一番,讓這小子浪幾首詩還行,對這些古代經典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文科狀元出身的陸小風放在這大明朝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草莽。
方儒學富五車,滿腹經綸,陸小風在他面前也不再裝什么大瓣蒜,把自己的實底全部交代。
老師不愧是老師,方儒傳道授業的精神還真是執著,他決心對這塊“朽木”好好雕琢一番,這不單是心血來潮,因為他發現陸小風的確夠聰明。
方家兩姐妹本以為陸小風既然是姑姑親自介紹的,應該是個有才之人,結果卻是個酒囊飯袋,讓二人大跌眼鏡,對他的好感大打折扣。
陸小風被方儒收留,怎好意思每日只坐等吃喝,一些雜活兒他一人全包了。
這一天,陸小風一早便出去撿柴,回來正好碰上方家姐妹在竹樓前踢毽子玩。
他見兩姐妹玩得十分開心便放下干柴想過去湊個熱鬧,沒想到卻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人家根本沒鳥他。
倩倩知道陸小風的底細后,對他一直耿耿于懷,認為自己的姑姑肯定是受了他的蠱惑,本是個落魄的浪人卻裝出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
她越想越來氣,一腳把毽子踢向了陸小風。
陸小風眼疾手快伸手接住毽子,嬉皮笑臉地走了過去。
“兩位小姐玩得如此開心,不妨也算我一個。”
倩倩見陸小風那個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有意想戲耍他一番。
“陸公子是個讀書人,沒想到對女孩子玩的東西也感興趣,看來我家姑姑還真沒看錯你。”她撅著小嘴說道。
陸小風不是傻子,聽出這話明顯是挖苦自己,不過他并沒有在意。
“娛樂消遣不分男女,我就獻丑了。”
陸小風說著,抬腳把毽子踢了過去,倩倩上前一步接住又反踢了過去。
“姐姐那我們就陪陸公子好好玩一玩。”
三人站成一個三角形,只見毽子在中間飛來飛去,兩姐妹開始對陸小風輪番“轟炸”。
二人自認為踢毽的技術絕對一流,想給陸小風來個下馬威,不料面前這個大男人踢起毽子來比她們高明的多。
兩姐妹不管怎么發力始終拿陸小風沒有辦法,不一會兒便是氣喘吁吁,香汗淋漓。
“不踢了!不踢了!”
倩倩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臉不服輸的樣子。
真真伸手把倩倩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后對陸小風說道:“陸公子果然厲害,我二人聯手都不是你的對手。”
“這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就不會花言巧語騙取姑姑的信任跑到這里蠱惑人心。”
倩倩此話一出讓陸小風頓時覺得滿臉發燙,他尷尬的從地上撿起毽子遞到真真的面前。
“二位小姐今天就到這里,我還有事要做,恕不奉陪。”陸小風說完便轉身欲走。
“陸小風!”
陸小風聽到倩倩的喊聲,他停下腳步漠然問道:“二小姐還有什么事吩咐嗎?”
“不知你用了什么鬼把戲騙取姑姑的信任,父親把你留在這里都是看在姑姑的面子,要不然早把你趕走了,還想進竹林書院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小妹休要胡言,怎能如此說話!”真真在一旁怒斥道。
“姐姐我說的有錯嗎,他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浪人,也不知父親怎么想的竟把這種人留在身邊。”
倩倩的話深深刺痛了陸小風的自尊心,堂堂七尺男兒竟被一個小女子當眾羞辱,讓他是無地自容。
“陸公子小妹年幼無知,她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真真走過去對陸小風說道。
“二小姐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個浪人,不過那種下三濫的事我還不屑于做!”陸小風強忍心中怒火,悶聲說道。
倩倩見陸小風一臉不服的樣子還想上去跟他理論,被真真一把攔住。
“倩倩不要鬧了,我們該回去了。”
陸小風看著兩姐妹離去,憋在心里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老子要把自己的實情說出去非嚇死你不可,別他媽的狗眼看人低,好男不跟女斗,等來年要讓你看看老子會光明正大地走進竹林書院!”
為了賭這口惡氣,陸小風暗下決心要努力讀書,憑自己聰明的智商就不信玩不過那些書呆子。
兩姐妹離開了紫云山,陸小風的心也得以平靜,開始瘋狂地學習《四書》《五經》。
有方儒這個老師的指導,枯燥的古文雖然讓人乏味,但卻難不倒他。
幾個月下來,陸小風進步速度讓方儒是瞠目結舌,心里暗道:“孺子可教也。”
在學習中其實讓陸小風最為頭疼的事就是那八股文。
明代鄉試、會試頭場考八股文,能否考中主要取決于八股文的優劣。
所以,一般讀書人往往把畢生精力用在八股文上。
八股文以四書、五經中的文句做題目,只能依照題義闡述其中的義理。措詞要用古人語氣,即所謂代圣賢立言。
這東西不知坑害了多少文人墨客,所以后來才有了反八股之說,不過在明朝那可是考場上的一把殺手锏。
《四書》《五經》的確是中國古代文化的精華,而八股文則是統治階級通過改變考試內容成了他們控制思想的枷鎖。
陸小風曾嘗盡高中生活的酸甜苦辣,可當他聽方儒談起自己當年求學之路時,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城里活沒有一技之長,江湖上混沒有一身功夫,在這大明朝陸小風只能算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半個書生。
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是可忍孰不可忍。
冬去春來夏又至,轉眼間一年過去,陸小風以時不待我,只爭朝夕的精神發奮圖強,努力讀書。
在方儒的教導下,他在學業上打下了很好的根基。
鴻儒雅士無非能做到博古通今,可誰都不要忘了陸小風可是個后知七百年的妖孽。
現在外表看上去陸小風已有點文人墨客的樣子,其實骨子里卻一點沒有改變。
一日,陸小風在竹樓里讀書,看著窗外小雨淅瀝瀝下個不停,想起顧憲成的一副對聯,于是隨口吟出。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此聯一出口正好被趕來的方儒聽到。
“小風此聯是你所作?”方儒問道。
陸小風見方儒走了進來,他起身尷尬地說道:“剛才學生有感而發便隨口吟出讓老師見笑了。”
方儒又把剛才對聯默念了兩遍,不停地拍手叫絕。
“好聯,好聯啊!你天資聰明,這一年來沒有辜負老師的一片苦心啊。”方儒笑著說道。
方儒哪里知道陸小風之所以如此刻苦讀書只是為了給自己爭口氣,當初那小妮子的話他可是記憶猶新。
“承蒙老師栽培學生才有今日,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謙受益,滿招損,學海無涯,你雖有了不小的進步,不過你的八股文章還欠火候。”方儒一針見血地說道。
“八股,八股就是臭豆腐爛屁股,不學也罷。”陸小風想都沒想此話便脫口而出。
方儒一聽此話,滿臉驚愕地說道:“此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罷了,在外人面前可千萬不可亂講!”
陸小風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把方儒嚇成這個樣子。
“老師莫怪,學生只是有感而發。”
“等今年到了鄉闈之時我保你入考,到時可不要讓我失望。”
方儒所說的鄉闈就是鄉試,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稱秋闈,算是省級考試。
鄉試考中的稱舉人,第一名稱解元,第二名為亞元,以后便可參加全國統一的考試——會試。
陸小風一聽此話對方儒又是一頓感謝。在大明朝方儒可以說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大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