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愷繞著城墻巡視了一圈,不能不說這趙參將的指揮調度能力還是不錯的,但可能由于是許久未經歷過戰事的原因,城上的士兵一個個明顯臉色發白,連握著弓箭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這讓陳愷不得不有此憂心,如今守城還好,要是等到敵軍登上城頭作戰,甚至是破城進入巷戰的時候,這些未上過戰場的新兵,豈不是一觸即潰?
不過,這卻也是陳愷情急之下不免多想了,這天道教雖說已攻下揚州數城,但畢竟也不過只流民,農民出身戰力本就不高,身體素質比南郡的城防軍尚有不如,更何況,揚州、徐州一線還有平南將軍候著他們呢,所以,此次來南郡的天道教士兵,人數雖然眾多,但其中倒也有一大半是那剛拿起武器的新兵。
“轟隆”城墻明顯震動起來,陳愷探出半個身子,準備一探究竟,卻被在旁的陳悅拉住,“賊人已經在撞城門了,只怕馬上就要登上城墻來了,你快下去。”陳愷拗不過,又見城墻上已然斜斜的搭著幾架云梯,也便和陳悅一起下了城。
城門被那天道教軍用攻城槌撞得震山響,幸好天道軍不曾準備沖車,只依靠人力抗著這巨大的攻城槌,然而這天道軍人數實在是太多,竟是一批批前赴后繼的壓上來,竟是擊打的厚重的城門咯吱作響。
“去,搬石料過來,把城門堵上,”趙參將咬牙對身邊的將士說道。
“其余的城門也都要堵上嗎?”
“都堵上?!壁w參將顯然有些著急上火,見到陳愷下了城墻,迎上去問道:“陳公子,城墻上怎么樣?!?/p>
“還好,尚未有敵軍攻上城頭。”
趙參將微舒了口氣,見到陳愷身邊的陳悅,忽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軍情緊急,竟是忘了與陳公子安排人手。:”隨即轉過頭來對身邊一個年輕校尉說到:“王校尉,你去護衛陳公子并協助守城,勿必護得陳公子安全,明白嗎?”
那王校尉年方弱冠,眉目之間隱含英氣,有些不甘的走上前來,“將軍,賊人人數眾多,我還是…”話說到一半,只見趙參將喝道:“軍令如山,哪里是說改便改的?”這王校尉方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抱拳,說了聲“未將領命?!睅е嗳苏镜搅岁悙鹕磉?。
“陳公子,這是王太守的堂弟王暢王季達,若有得罪之處,還望陳公子寬宏大量,莫與其計較?!?/p>
陳愷心知趙參將為是為了顧全王太守的面子。不欲令王暢親臨險境,故特將保護自己這個輕松的活計交給王暢,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
有了這些人護衛,陳愷便再次登上城頭。然而陳愷一上城頭,只見王暢對手下那十余精兵說道:“你們在這里好好守衛陳公子?!闭f罷也不理陳愷、陳悅二人,徑自提了刀,沖到城墻邊上。向攀爬上來的天道軍砍去。
隨著時間的不斷前移,日頭逐漸西沉,轉眼已到黃昏時分。天邊也染上了一抹橙黃的色彩。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賊兵退了?!标悙鸱叛弁?,果然城下那黑鴉鴉的一片正緩緩退去,四周的士兵顯然也發現這個情況,不多時,便傳來了一陣陣歡呼聲。
“這賊兵終于退了。”趙參將站在城頭上望去,聲音里不免也帶著絲輕松,雖然無論是陳愷還是趙參將心中都明白,明日的奪城戰相必比起今日來只會更加慘烈,這不過是暫時的退兵,只不過是給敵我雙方一個共同的喘息時間罷了,但僅僅是一個喘息的時間,也讓整日守城疲憊不堪的諸人欣喜不已。
“陳公子,今日可有些收獲不曾?”趙參將轉頭問向陳愷。
“收獲倒是不曾有,愷心中卻有一些看法。”陳愷答道。
這趙參將也不過是順口一問,見陳愷如此回答,心中倒是多了幾分好奇,“哦?愿聞其詳。”
陳愷走到城墻邊,指著城墻下堆砌如山的尸體說道:“將軍可曾發現其中的不尋常來?”
趙參將如陳愷一般向城墻看了看,只見得那滿地的尸首,不禁皺了眉毛。
陳愷見趙參將不語,心知趙參將并未發現,也不點破,徑直說道“將軍請看,這城下的賊人尸首多是身著皮甲不曾?”
趙參將定睛一看,果然城下的尸首多穿著破爛的皮甲,更有甚者,手中不過是提著把刀,連皮甲都不曾穿著?;叵肫疬@天道軍攻城來時,陣中分明有不少騎兵,身著鐵盔甲的士兵,不由大驚道:“難道這些賊人是在示弱,明日來打我南郡一個措手不及?”
陳愷面色凝重:“恐不盡然?!?/p>
“
哦,那又是如何?”趙參將連忙問道,我連一直對陳愷愛搭不理,幾乎無視的王暢面上也微微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
陳愷環顧四周,發現守城之人已散了大半,靠的近的也不過趙參將、王暢幾人和他們的一些親兵,這才開口道:“這天道教本是為奇襲荊州而來,雖奇襲不成,心中必然想著要速戰速決,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庇衷跤袑⒕J壓后不動的道理,定是他們心中有更好的方法,自認為可以損失更小的攻下南郡罷了。
“難道城中竟是有內應?”陳愷語音剛落,便聽得王暢一聲驚呼,王暢見陳愷、趙參將等人皆看著他,不由面上一紅,自悔聲音過高,便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陳愷頗有些驚異的看了王暢一眼,繼續說道:“王校尉所言不差,天道教賊眾于我南郡附近已提前布置好存糧之地,自然不乏時間分派細作進入我南郡城內,若是趁今夜里應外合,突然發難,怕是南郡危矣!”
趙參將悚然而驚:“這可如何是好?”又看了看城下正搬開城門的石料,將備出城清掃戰場的士兵一眼,“這城門要不要繼續堵上?陳公子你可有法子?”
陳愷卻是一笑,一揖到地:“愷有一計,將軍可欲聽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