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明在香江一呆就是五個月。消息倒是不斷傳來,名頭也更響亮,全國的報紙雜志大肆報道這位新富豪。他和他的牡丹園已成了房地產業的傳奇,讓人津津樂道。不,讓人津津樂道的是財富,就像大家談論李佳成一樣。
國慶后,秦牧剛興奮地告訴楊晨:“趙總招商成功了,一位大老板花六千萬買下牡丹園二萬多平方米別墅。”
楊晨努力在腦中搜索這位大老板的名字,想了半天,毫無印象。
他沒有再想,因為趙大總與這位新老板將很快飛抵燕京。
牡丹園上下都沸騰起來,能一下子拿出六千萬的人,肯定是有錢人。
當趙大明和一位四十歲不到,拖著旅行箱,細皮嫩肉的男人一起跨進新雅閣時,很多人看那男人的眼睛都綠了。
趙大明介紹:“孫仁勇,孫總,牡丹園的總代理。以后大家多多配合孫總工作。”
孫仁勇操著蹩腳的普通話和大家打招呼。介紹到楊晨時,和他握手,道:“趙總提起過你,大學生,了不起。”
此時是千軍萬馬擠獨木橋時代,大學生當然了不起。員工們見孫大老板獨獨主動與楊晨握手,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歡迎酒會之前,趙大明、孫仁勇、秦牧剛和楊晨,四人在趙大明的辦公室開了碰頭會。秦牧剛介紹牡丹園的情況,以及匯報五個月來的經營情況。
員工們天天在辦公室里打牌,等發工資,能有什么事兒。
楊晨聽得昏昏欲睡時,秦牧剛總算匯報完。
趙大明這才詳細介紹孫仁勇:“孫總原來是皇家警察,后來辭職下海,開起勇利行房產中介公司。可了不得,才短短幾年,勇利行在香江房地產中介業排名第一,那是無可爭議的。”趙大明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秦牧剛馬屁跟上:“孫總人中龍風,不同凡響。”
孫仁勇微微一笑,笑得很優雅。其實自己心知肚明,脫下警服下海的頭九年,他靠山山倒,近海海空,除了一肚子苦水外,依然一貧如洗。要不是受李佳成在房地產低潮期吃進大量地皮,一舉成為富翁的神話啟發,他現在還在香江街頭討生活呢。
南巡春風刮到香江,他嗅到巨大的商機,曾先后六次赴燕京、尚海觀察,只是苦于在內在無人脈,無法拿地。趙大明在香江大量巨幅刊登廣告招商,對他而言,可真是一個好機會。
趙大明道:“你們還不知道呢,我與孫總認識,還有一段故事。”
秦牧剛馬上問:“什么故事?”
趙大明不免有些得意:“我在香江半山腰的宅子,就是通過孫總的勇利行購買的。”
香江位于半山腰的房子,不用說,肯定是豪宅。
秦牧剛撫掌道:“真是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啊。”
孫仁勇微笑道:“確實是緣分。我看了幾個月廣告,直到見面,才知道是趙總刊登的呢。”
看了幾個月廣告才聯系,不是不動心,恰恰是因為太動心了,所以才苦心籌措,奔波了幾個月,籌到一億元。
不是猛龍不過江。趙大明最后可是自殺身亡。自殺的原因,楊晨不清楚,可是對他身邊出現的人,卻不能不警惕。
孫仁勇的眼睛停在楊晨臉上,道:“小楊話很少啊。”
從坐下來到現在,這位年輕得不像話的咨詢師還沒開過口呢。
楊晨也微微一笑,道:“不知孫總接下來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做什么?”
趙大明這才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道:“對啊,孫總有什么想法拿出來談談。小楊讀的書多,真能有什么好點子也不一定。”
四人中,他自己不識幾個字,小學一年級水平;秦牧剛初中畢業;孫仁勇高中畢業考進警局,當皇家警察;楊晨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本科畢業生。可不就算楊晨讀的書多。
孫仁勇沉吟一刻,道:“趙總清楚的,我在香江以銷售和策劃出名。”
趙大明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
楊晨瞟了趙大明一眼,這人不會是孫仁勇粉吧?
孫仁勇沒理趙大明,接著道:“所以,我為牡丹園所做的銷售方案便是‘圍魏求趙’。小楊讀的書多,這故事應該知道吧?”
楊晨道:“知道。但不知孫總要圍哪里,救哪里?”
孫仁勇的聲音不自覺高了半度,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道:“魏自然是燕京,趙嘛,就是牡丹園啦。”
“哦?”楊晨反問:“先推銷燕京,再推薦牡丹園?”
“是的啦。”孫仁勇得意洋洋道:“我會組團去香江、島國、梅國、寒國等等世界各地,推銷燕京。吸引華夏商人的注意力,讓這些人到燕京購房,買我們的牡丹園。”
真是神的思路,不同凡響。楊晨道:“這些人沒有在燕京居住,對燕京的房地產有需求嗎?甚至需求大到花三百萬流動資金買一套別墅閑置?”
“這個,你就不懂啦。”孫仁勇以絕對權威的口氣道:“代理行業有一句話,沒有賣不出去的房子,只有賣不出去的點子。只要點子夠好,那些人手里又有錢,是不可能不買我們的別墅的。”
跟一個小屁孩辯什么啊。孫仁勇為自己和楊晨浪費口水感到不值,看了看腕上的勞力士手表,道:“趙總,我們去一趟億通新世界廣場吧。”
趙大明怔了一下,才道:“好。”翻出通訊錄查了一會,拿出大哥大撥號:“萬總嗎?我趙大明,現在有沒有空,介紹香江來的朋友給你認識啊。”
站在別墅前目送法拉利遠去,楊晨深感一張大網已向趙大明張開。可惜趙大明還沉浸在六千萬到帳的喜悅中,毫無所覺。
秦牧剛笑問:“有心事?”
可不是每一個老板都像趙總那么器重你。新來的孫總,就看你不順眼嘛。對這一點,秦牧剛很高興,他決定長機會和孫總套套近乎。
楊晨搖了搖頭,道:“孫總什么時候來燕京?”
“不是說上午和趙總同機回來的嗎?你問這個干什么?”秦牧剛道。到底還是年輕,老板一不待見,馬上手足無措了吧。
說是上午剛到燕京首都機場,卻已看好樓盤,讓趙大明介紹同行認識。這說明什么?他不是第一次來燕京,他的野心也不僅僅是牡丹園。
楊晨本能的覺得危險靠近,可是他現在只是一個咨詢師,不是能拍板的董事局主席,不是一言而決的老板。
秦牧剛走了兩步,見身邊的楊晨一副若有所思,又是搖頭又是苦笑,心里的不平穩順了不少,拍拍楊晨的肩,道:“老板的性格各不相同,你別想那么多。晚上一起喝兩杯吧?”
要是喝了酒能發發牢騷說說新老板的壞話就更好了,他保證會用最快的速度傳到新老板耳朵里的。
楊晨道:“行,那就一起吃飯。”
秦牧剛看看天色,道:“等我,我回去鎖了辦公室,我們就走。”
兩人就近找了一間火鍋店,開了一間包廂。秦牧剛牧要了一瓶二鍋頭,五十二度。
兩杯酒下肚,秦牧剛的話明顯多起來。
楊晨抿了一口酒,似有意似無意道:“億通新世界廣場才動工吧?星期天我路邊那兒,一群人在挖地基呢。”
新世界廣場是一家叫億通的的房地產公司開發的樓盤,號稱最豪華的商務大廈。億通主業就是房地產,老板萬峰在房地產業摸爬滾打七八年,可以說改革開放后便進軍房地產業,以房地產起家,與趙大明這種投機份子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