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肆慶賀了幾天，拿了豐厚的年終獎，孫仁勇的團隊提前放假回香江過年了。
牡丹園的員工自然也少不了人手一份，楊晨也有份，一個個喜氣洋洋提前放假。
夏夢已是華清大學一年級新生，才放假，行李往院子里一丟，馬上跑楊晨這邊來。
楊晨窩在被窩里看書，聽到敲門聲，披了羽絨服起身。
門才開一條縫，夏夢擠了進來，笑道：“你果然在家。”
看著凌亂如狗窩的東廂房，夏夢嗔道：“你就不會收拾一下，最少把被子曬曬啊。”
人類適應環境的能力實在驚人，以前衣食住行精益求精到令人發指地步的楊先生，現在全然的不講究。
楊晨訕訕，把被子往里挪了挪，道：“隨便坐。”
夏夢團起被子，一氣兒晾到院子。拉起楊晨，道：“我們去溜冰。”
雖然是新社會，護城河還在，已經結了冰，放假的學生們結群結隊在上面溜冰呢。
楊晨看了看自己的腳，貌似兩世為人，一直沒玩過這個吧？
凜冽的北風呼嘯著在耳邊回響，包得嚴嚴實實的楊晨，像個旱鴨子，站在護城河駁岸邊，無論夏夢怎么催促，就是不肯把腳伸下去。旁邊很多人看過來，帶著笑。
夏夢臉上掛不住，氣道：“再不下去，我踹你下去。”
看她兇神惡煞的樣子，楊晨絲毫不懷疑她會說話不算話，只好坐在駁岸上，把穿了溜冰鞋的腳伸進冰面，旁邊穿校服的幾個學生笑得打跌。
夏夢連推帶搡，好不容易把楊晨弄到冰面上，可楊晨忤在那兒，一米八五的身高，特別礙眼。
學生們噓了起來，引得冰面上更多人望過來。
楊晨笑道：“小屁孩懂什么。”腳下輕輕用力，搖搖晃晃的，慢慢移動起來。
學生們叉腰齊聲喊：“跌倒。跌倒。跌例。”
冰面上臨近駁岸的人都停下來看，有跟著又笑又喊的。
夏夢飛快的滑過來，一個優雅地騰空轉身，對學生們揮手道：“喊什么喊，你們一生下來就會溜冰嗎？還不許人學了。”
一個個子瘦小的學生笑道：“比我們不如，還說我們是小屁孩，羞不羞？”
“羞不羞！”一片聲的又說又笑。
楊晨慢慢滑行一段，好容易停下來，轉身朝學生們揮了揮手。
夏夢粉紅色的羽絨服在學生們跟前一閃，修長的腿稍稍用力，來到楊晨跟前，道：“你也有不會的東西呀。”
楊晨嘴硬，道：“誰說我不會？我只是太長時間沒玩。”
天知道，他前世迷上打籃球，對這個沒興趣。
夏夢一副我理解的表情，和楊晨講起溜冰的要領。
楊晨照著練了兩小時，漸漸找到感覺，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冬天天黑得早，冰面上已沒幾個人，太陽一下山，北風如刀刮過面頰，隱隱生疼。
“明天再來。”夏夢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道：“學會了是不是該請老師吃飯？”
大冷的天，胡同口黑蒙蒙的，一人站在墻根下。夏夢沒防備，嚇了一跳，驚叫起來，緊緊拽楊晨的手。
楊晨眼神好，定眼一看，夏奶奶的白發被風吹得齊唰唰向后飄，像一面小旗。
“奶奶，你站這里干嘛，嚇死我了。”夏夢嬌嗔道，一邊把著夏奶奶的手臂，擁夏奶奶回屋。
夏奶奶道：“你這孩子，才放假，屋里便呆不住，跑那兒去了？”
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呢，等到天黑，還沒見孫女回來，不知道野她哪兒去了，要不然早把她喊回來。
夏夢非要拉楊晨去家里吃飯，楊晨確實餓了，也不客氣。
家里難得來客人，夏奶奶在屋角摸索半天，掏出半瓶酒，還要去掏杯子，被楊晨攔住了，道：“您老別客氣。”
接下來幾天，夏夢天天把楊晨揪去護城河溜冰。估計原主是運動健將，身體協調能力好。只有三四天功夫，楊晨已能完成很多高難度動作。
大年三十的團圓飯，楊晨在夏家吃，也在夏家守歲。想起前世天天在空中飛，難得安安靜靜在家里呆著，過年也不一定能陪爸媽，心里很難過。好在還有妹妹陪著爸媽，給爸媽安慰，要不然不知爸媽怎么支撐下去。
夜深了，鞭炮聲越來越稀，春節聯歡晚會已到了尾聲。楊晨雙眼直視二十一寸電視，看得那個認真。夏夢用手肘拐了拐他，道：“有那么好看嗎？”
“啊？”楊晨回過神，漆黑的眼睛稍具神采，道：“好看。”
“騙人呢。”夏夢才不信，道：“去放鞭炮吧。”
晚飯后放了一串，還有一串，夏奶奶不讓放，說留著明天再玩。到底怕他們玩瘋了，非攔著。要照夏夢的意思，買一大堆，放個夠才好呢。
楊晨看表，道：“明天吧，別把你奶奶吵醒了。”
夏夢的嘴都可以掛油瓶了，道：“你真沒勁。”
楊晨笑著起身，道：“回去啦。明天別吵我哦，我要睡到自然醒。”
夏夢嘟著嘴看他打開門，寒風灌了進來，氣道：“最好誰也不見誰。”
楊晨很快隱入黑暗中，也不知聽見了沒。
舊屋，簡陋，孤寂。楊晨望著年代久遠，斑駁黝黑的屋頂，怎么也睡不著。天還沒亮，不知哪里的鞭炮聲又響，接著斷斷續續的，漸漸連成一片。
拿被子蒙頭，才朦朧睡去，門卻被拍響了。
楊晨賴在被窩里不動，拍門聲卻沒有停歇的意思。
煩死人了。楊晨揚聲喊：“誰啊？”
一個大嗓門道：“是我，小楊住這兒嗎？”
馮曉！他怎么找到這里來了？楊晨無奈，只好起身套上羽絨服，跨過院子開門。
馮曉手拎一個紅色背心袋，袋里四粒桔子，笑容滿面道：“新春大吉，財源廣進。”
估計誰跟他有業務來往，他大年初一一大早跟誰拜年。
楊晨匆匆洗漱了，燒了水給他沏茶，道：“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啊？”
馮曉抬眼四望，椅子上一條褲衩，地上的灰塵印出一個個腳印，這得是多久沒拖過地了？把褲衩放茶幾上，馮曉坐下，道：“秦主任告訴我的。三四天前我來過兩次，你不在。”
五十萬打進牡丹園的帳戶，要不打聽清楚相關人員的住址，他能放心嗎？趙大明家在香江，那叫沒辦法，楊晨不在燕京城里住著呢嘛，到時要出什么事，也有個人墊背。
楊晨道：“手底下的人都回家過年了吧？什么時候回來？”
馮曉還沒回答，門又響了，一個聲音在外喊：“懶豬，起來了沒有？”
不是夏夢是誰呢。
馮曉的眼神便有些怪異，道：“你女朋友？”
“不是。”
一身新衣裳，高高扎著馬尾的夏夢如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一眼看到馮曉，驚訝不已，瞪了楊晨一眼，低聲道：“好啊，讓我別吵你，原來是約了別人。”
楊晨干笑兩聲，道：“我真不知老馮要來。”
馮曉看看亂糟糟的屋子，看看靚麗的夏夢，對這個女孩兒的印象直線下降。不收拾屋子，光顧著打扮，漂亮有什么用。
夏夢確實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吹彈欲破的肌膚，身材又好，羽絨服和羊毛衣也掩蓋不了她玲瓏的曲線。
夏夢看向馮曉的眼神很是不善。
兩人用眼神交鋒幾個回合，夏夢揚了揚高傲的頭顱，不屑地“哼”了一聲，挺起小胸脯，邁開長腿走了。
馮曉苦口婆心勸楊晨：“找個勤快的婆娘比什么都強，像這妹子，中看不中吃，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