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晚上，燕京電視臺在新聞開播之初播了牡丹園以四點六億拍賣成功的簡訊。

國家電視臺收視率最高的七點檔連播新聞節目，同樣播了簡訊。

第二天，各大報紙都刊登牡丹園拍賣成功的報道，側重點自然各有不同。

燕京日報記者葉群在報道中詳細回顧了牡丹園的過去，歷數四個自命不凡，意氣風發的男人：趙大明、孫仁勇、何歷、陶昭，是如何在萬眾矚目中走進牡丹園，又如何輸盡身家，失魂落魄離開牡丹園的。

在文章最后，葉群寫道：“牡丹園終于迎來了新主人，讓我們共同期待牡丹園花開應有期，期待滿園芬芳時。”

全文洋洋灑灑四五千字，沒有一字提及牡丹園的新東家是何方神圣，有何家世背景。

燕京晚報記者史清則盡可能把拍賣會的現場用筆重現給讀者，詳細描述了一少一老，一俊一丑，一優雅一木訥的奇異組合，并在文章最后寫道：“兩位競拍人身世成謎，用‘謎一樣的男人’形容一點不為過，不如讓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尋找他們，讓他們從低調奢華中出現在世人面前，彰顯他們的風采。”

報紙右上角，還附有楊晨和羅遠山的背影照。實在沒辦法，兩人走進來時，大家震驚中，拍賣結束，兩人上前和拍賣師呂宏握手后走向右側的辦公室，就沒回頭過。還是史遠手腳快，才在短短不到四分鐘中抓拍了這張照片。

很快，“謎一樣的男人”的猜測便在大街小巷傳開了。

京城其他大報的報道并沒有什么新奇之處，駐京處事處的記者們把稿傳回報社，再安排刊登，就要晚一兩天了。

大家對于與牡丹園連在一起的那兩位男人，興趣大大的有，相比較之下，牡丹園拍賣成功，反而少人談論。

業內倒是挺重視拍賣成功這件事，燕京日報同時邀請業內專家范朝發評論文章。

范朝在文中寫道：“牡丹園的明天吉兇未卜，理由有三：一，牡丹園名聲已敗，購房者可能產生心理障礙；二，已建成的八十六套別墅風吹雨淋，售價必定受影響；三，華夏房地產市場是否景氣將最終決定牡丹園這種超級大樓盤的命運。”同時，還加上一條：“如果新東家沒有樓盤開發經驗，步前幾任的后塵可能性極大。”

總之，擴三個字概括：不看好。

幾乎所有的報紙鳳飛飛都看了，越看心情越復雜，認識以來，楊晨一直是一個陽光男孩，什么時候成神秘男人，有錢人了？

她只顧發呆，旁邊同事提醒道：“你手機一直震/動呢。”

新買的手機一插卡便被打爆，只好改成震/動模式，已經震了老半天了。

鳳飛飛頭也沒抬道：“不用理。”

同事見她昨天從拍賣會回來，挨了劉副臺長一頓訓之后，便焉焉的，以為受打擊太大，不敢去招惹她。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葉群邊走邊道：“怎么不接電話？”

又是這家伙。鳳飛飛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

葉群在她對面坐了，道：“小鳳，昨天是我太沖動了，呶，買了新手機賠你。”

一個盒子放在桌上，外包裝繪一只新款進口手機的圖形。鳳飛飛推回他面前，道：“你少來這一套。任你說破天，我都不可能把獨家專訪讓給你。”

葉群兩眼發光，道：“你真的約到了！”

鳳飛飛沒好氣道：“那又怎樣？”

“什么怎樣？”葉群激動起來，聲音不免大了些，道：“我們可以合作啊，你現場錄像，我則用文字報道，這樣剛剛好。”

鳳飛飛白了他一眼，才要說什么，門又被敲響了，一個女人在門外道：“飛飛姐在嗎？”不待鳳飛飛出聲，已推門進來，卻是燕京晚報記者史清，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手里還提一袋水果，跟走親戚似地，道：“飛飛姐，這是我老家親戚剛從地里摘的水果，你嘗嘗。”

史清一眼見到葉群，笑吟吟道：“喲，葉哥也在呀。真是巧。”

“是啊，真是巧。”鳳飛飛似笑非笑道：“葉哥才說我們倆合作，把獨家專訪拿下呢。”

一聽獨家專訪，史清的眼睛也發光，道：“葉哥真不厚道，怎么能吃獨食呢。”

自打瞧見史清進門，葉群便知探聽競拍者的下落沒希望了。

接著又有幾人找上門來，葉群只好找個借口先溜了。但是他與鳳飛飛在商量獨家專訪的事，卻被史清這大嘴巴給傳播開了。

晚上八點多，人才走光，鳳飛飛收拾收拾準備下班。

騎了摩托車出燕京電視臺大門，旁邊車燈亮起來，拐了幾個彎，幾束車燈一直不緊不慢跟在后面。

不好，有人跟蹤。鳳飛飛果斷掉頭，回了自己家。

葉群等人看她繞了一大圈才回家，心知已經打草驚蛇，只好明天再看情況了。

鳳飛飛把包包丟沙發上，給楊晨掛了個電話。

今天的報紙，楊晨也看了，匆匆瀏覽一遍便丟到一旁。和羅遠山去法院辦了手續，確定牡丹園的歸屬權，一天也就過去了。明天還得去一趟工商局，牡丹園房地產公司的法人代表得更改，工商登記也需要更改。

接到鳳飛飛的電話，他也剛吃過飯。

昨天鳳飛飛失態，見楊晨沉下臉后，便自覺收斂了。今天是為了跟他確定專訪的日期的。

楊晨想了想，道：“兩個星期內吧，我提前三天通知你。”

接手這么大的盤子，確實挺忙的，鳳飛飛盡量理解，又道：“很多人在尋找你的下落，你不會先爆料吧？”

楊晨笑了笑，道：“你應該相信我。”

鳳飛飛幽怨地道：“你一下子變成高富帥，可沒先跟我說，我怎么相信你呀。”

“哈哈哈，”手機里傳來楊晨爽朗的笑聲，道：“你想多了。我還是我，什么時候變成高富帥了？”

“怎么？沒有嗎？”鳳飛飛趕緊抓住楊晨的話頭，道：“那你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那個老農民又是何方神圣？”

大家暗地里都以老農民稱呼那個粗糙老漢，鳳飛飛一下子就說漏嘴了。

楊晨也不以為意，道：“他呀，是牡丹園真正的新東家，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們見面。這些天我忙著呢，你就別為這事煩我了。”

有了楊晨這句話，鳳飛飛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唇邊含笑掛了電話。

原來，老農民才是老板，他還是他。不知怎的，鳳飛飛眼前晃來晃去，都是昨天楊晨沉下臉那一瞬間，沒有笑得很燦爛的他，自然而然有一股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小小年紀便負責幾個億的項目，著實不易呢。握著手機，鳳飛飛開始腦補他在牡丹園中指揮若定的情景。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門鈴刺耳地響起，她才驚醒過來。

門外，葉群笑得眼睛成了一條縫，道：“吃飯了沒有？要沒有一起去吃飯，要吃了，一起去吃宵飯。”

無論如何都得和她多說話，俗話說言多必失，讓她多說話，總能抓到一點蛛絲馬跡的。

鳳飛飛拉下一張臉，道：“吃過了。”

葉群還在笑呢，門已啪的一聲關上了。

葉群再敲，門就是不開，無奈只好下樓，在樓梯中間遇見史清。

葉群不禁火大，罵道：“你怎么陰魂不散啊。”

史清仰天打個哈哈，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