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已經十一點多了，楊晨走出電梯，通道上站著一人，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

楊晨也沒在意，那人卻迎了上來，道：“楊先生，我等你一晚上了。你這是去哪？”

這人一個碩大的肚子，卻是孟平。

孟平醒過味，想到可以從楊晨這兒走李佳成路線時，打楊晨的電話卻一直打不通。無奈之下，他只好四處打聽楊晨的住處。找到地方，卻沒找到人，在通道里站到腿直打顫，快支撐不住了。

楊晨訝異地道：“孟先生，你這是……”

“快開門讓我進去坐會兒。”孟平覺得肚子越來越重，幾乎壓彎了腰。

楊晨才打開門，他速度沖進去，一跤跌坐在一人座的布沙發上，喘著氣道：“你去哪兒了，這時候才回來？”

通道兩邊是房間，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湯有光開車送楊晨回來，他沒看到。

楊晨在另一只布沙發上坐下，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難道這么幾個小時，他就反悔，又要退款了？

孟平喘均了氣，道：“我有一件事求你幫忙。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楊晨掏出手機，才發現沒電了。把手機放茶幾上，蹙眉道：“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

孟平自己倒杯水，一氣兒喝了，感覺人舒服些，這才道：“我看你跟李生跟很好，想求你幫我說說情，請李生跟銀行打聲招呼，讓我貸幾百萬應應急。”

人脈，在許多時候可以轉化為錢。如果楊晨愿意，利用李佳成這尊神的名號，早就可以有收益了。雖然說生意場上只有利益，沒有朋友，但楊晨還是不愿意利用他。錢，在許多時候是大事，在楊晨眼里，卻不是個事。

孟平說著，懇切地道：“時間比較緊，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這樣，如果貸下來，我可以給你提百分之三，一次性付清。你看怎么樣？”

楊晨望著他急切地眼睛，笑了，道：“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資金鏈緊張，但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難處。不過，我幫不了你。”

“百分之五！”孟平道：“只要能幫我應付眼前的難關，我可以提高報酬。”

楊晨搖了搖頭，道：“不如你自己跟李生說說你的難處，如果可以幫你，李生會幫你的。”說完，楊晨站起來，下逐客令：“我困了，想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孟平還想再說，楊晨堅持要他離開，只好沮喪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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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邊的層層疊疊的云層鍍上一層金黃色，太陽卻還沒有露出笑臉。

沾滿露珠的翠綠色草坪上，一老一小，兩個身著運動臉的男人，慢慢走著，時不時交談兩句，偶爾揮一下桿。

如果走近了，便能聽到楊晨道：“投資碼頭、港口、公路這些競爭不激烈，處在藍海中的項目是不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隨著二十一世紀臨近，各國科技的發展也日新月異？投資科技領域，才是未來的方向，真正獲得利潤的所在。”

李佳一身藍色運動服，白色球鞋，若有所思地揮桿，他沒有集中精神，球當然打不進洞。他也不在意，只是站著想了半天，才道：“你說的有道理。回頭，我讓人搜集這方面的資料。”

江實集團有研發團隊，李佳成手下更有一百多個博干碩士，負責幫他收集世界各地每天的報紙，一些有針對性的資料也由他們收集。

楊晨一身白色運動服，白色球鞋，笑容跟天邊的朝霞一樣璀璨，道：“嗯。”

“你真的不打算到香江？”李佳成再次挖起墻角。

楊晨笑道：“我把牡丹園做起來再說。”

李佳成又打一桿，道：“你這樣是為他人作嫁。不如這樣，我以無息貸款借給你幾千萬，五年后還清。你用這錢，入股，成為牡丹園的股東。你看怎么樣？”

楊晨把去年借羅遠山三萬元，由此得到百分之十的股份的事告訴他。

李佳成搖頭道：“百分之十遠遠不夠。就算不控股，你也得多占些股份。這個項目，我很看好，你不也很有信心嗎？回頭我讓人劃五千萬到你帳戶，五年后歸還。”

楊晨還待再說，李佳成揮手制止，道：“你可以把溢價部份的一半用作對我投資的回報。”

不要利息，卻要回報。他投資的是楊晨這個人。

李佳成的精明世界聞名，在這一點上也不例外。楊晨笑了，道：“可以。回頭我們簽份協議。”

露珠已干，氣溫漸高時，李佳成收桿道：“今天打不完十八洞了。這就走吧，簽協議去。”

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先有規則再講人情。李佳成深懂這個道理。

簽了協議，又一起在一家香江人開的茶樓吃了早點，日已不早，秘書催了幾次，李佳成這才離去。

楊晨訂的是明天回燕京的機票，今天倒沒什么事。茶樓環境清幽安靜，很適合閑坐。讓服務員換了一壺熱茶，楊晨慢慢品銘，透過玻璃窗居高臨下看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車。

突然，身后一人大聲道：“啊，你是謝百權！”

這一聲實在太響亮了，不僅楊晨，茶樓上的其他客人也順著聲音望過去。

只見隔著兩三桌，有一個長相奇特，個子高高的年輕男人，那男人身高至少一米九，坐著比別人高出一個頭，瘦長臉，斜吊眉，大大的鼻子，一張大嘴，此時咧開了，朝說話的人笑著呢。

楊晨瞧見這人，心里打了個突，沒想到遇見了他。

他卻沒有注意到楊晨，只是站起來和剛才說話的人握手，兩人的對話飄進楊晨耳里：“下個星期我們會請供銷商去海珠/市旅游，同時召開供銷商大會。”

“這個，路費什么的……”先前說話的人有些猶豫。其實圳深與海珠相距并不遠，不要說坐飛機，就是自己開車，幾小時也就到了。

謝百權道：“所有獲得邀請的供銷商一律報銷機票、住宿費。這次，我們準備拿出十萬元做經費，請供銷商們好好樂一樂，在海珠玩兩天。”

“啊？真的？那我安排一下，到時候一定去。”先前那人一臉喜色。報銷一切費用的話，那就另說了，有人花錢請自己去玩，無論如何都會去的。

印象里，謝百權當時確實舉行過這么一樁壯舉，一舉奠定他在計算機軟件行業的霸主地位，也讓他創立的巨鹿集團在華夏一舉成名，無人不知。

他，是一個梟雄，也是一個悲劇英雄。

楊晨聽先前那人馬屁一個響似一個，如滔滔不絕的長江水，惡心得很，便轉頭繼續欣賞窗外的景色，沒再去聽他們說些什么。

這家茶樓并不只賣早點，午飯晚飯也開門營業，只是不做夜宵生意。這時已上午十點多，大多數吃早點的客人結帳離去，吃午飯的客人卻還沒有來，二樓的大廳很快只剩下楊晨和謝百權兩桌。

楊晨不想聽，兩人的對話聲卻不斷傳來。謝百權充滿自信地道：“這款軟件是我閉關半年才研發出來的，絕對領先華夏，你們放心。”

據說，謝百權為了研發現在這款軟件，也就是讓他在軟件業站穩腳跟的升級版，在教師宿舍里半年沒有出過門，一日三餐只吃方便面，老婆受不了，跑了。

不過，他是一個天才，終究還是研發出來了。

楊晨回頭看了他一眼。

空曠的大廳只有他們兩桌，謝百權多多少少還是留意到這個身著白色運動服的青年，見楊晨望過來，他便咧開大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楊晨微笑向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