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盤碗筷撤去，小泥爐上的水咕嘟咕嘟響著，茶香裊裊。

鳳飛飛坐在楊晨旁邊，斜眼睇他，眼波蕩漾，雙目含情，唇邊含笑。

楊晨無奈道：“你看半天了，還沒看夠？”

自從楊晨接受鳳飛飛的表白后，鳳飛飛就一直這么花癡地看他，看得楊晨快受不了了。

以前在一起聊天，鳳飛飛是不好意思這么盯著他看的，現在是自己男朋友，自然沒顧忌。鳳飛飛打從心眼里笑出來，癡癡地道：“沒看夠，怎么會看夠呢。”

表面上看，鳳飛飛比楊晨大著幾歲，實際卻要比楊晨小七八歲，楊晨摸了摸她的頭，把她擁進懷里，道：“真是個傻丫頭。”

鳳飛飛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喃喃道：“我不是丫頭，我比你大。”

楊晨親了親她嫩滑的臉頰，道：“你沒有我大。”

鳳飛飛扭了扭身子，不依，楊晨笑了笑，和她耳語。她臉一紅，推開他，腳不點地跑出去了。楊晨怔了怔，感覺很不可思議，不是說確定關系嗎？怎么留在這兒過夜就羞成這樣？

鳳飛飛背后有大灰狼追著要吃她似的，一氣兒跑出來。胡同里黑燈瞎火一個人沒有，湊一起吃晚飯的男人們早回屋去了，家家戶戶關了門，在家里看電視呢。

鳳飛飛捂著胸口，才站定，身后腳步聲響，楊晨追了出來，無奈道：“用得著跑這么快嗎？還非要我答應確定關系，這就是你對待男朋友的態度？真是太讓我傷心了。”

黑暗中，鳳飛飛沒瞧見楊晨唇邊的笑，聽他說得痛苦，想想確實是自己不應該，怎么一心慌便跑出來了，忙陪了笑臉迎上去，道：“是我不對，我再不跑了。”

楊晨攬了她的腰，輕擁她進院子，返身把門關了，道：“回去還得坐一小時的車呢，這里不是還有房子嗎？就在這里休息吧。”

真的是這樣嗎？他原來是這意思？鳳飛飛凝神細看楊晨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覺得他眼里閃過一絲奸詐。

才確定關系就留宿，也太奔放了。鳳飛飛拿定主意，道：“明天還要上班，總得走這一段路的，還是現在回去吧。”

她的家離燕京電視臺近得很，原就是特地挑上班方便的地方買的。

楊晨見“陰謀”沒有得逞，只好充大方，道：“我送你。”

既然確定關系，就不能送到胡同口，幫著打個車了事。一送一回，加上在鳳飛飛的邀請下上樓坐會兒，兩個多小時也就過去了。看看已是凌晨一點多，只好洗洗睡了。

…………………………

梅霖緊皺眉頭坐在辦公室里，桌上放一堆文件，就是沒心思處理。

秘書小黃找借口過來看兩次了，沒拿到應該由梅副行長簽名下發的文件。梅副行長一向嚴厲，他可不敢出聲催促，沒的給訓一頓。

小黃第三次進來小心請示：“行長，給您泡杯龍井吧？”

梅霖凌厲的眼睛盯了他一眼，嚇得小黃垂下頭，訕訕輕手輕腳走出去，小心翼翼把門帶上，心里納悶不已，梅副行長官場得意，一向順風順水的，這是誰招惹了他？

梅霖越坐越煩躁，站起來挾了真皮包，大步出門去了。小黃大驚，總行下達的文件還等他簽名呢，這是去那兒啊。可追出大門，別克車早駛遠了。

他撓頭不已，才走到辦公室門口，銀行另一個副行長，計強計副行長慢條斯理走來，笑容可掬道：“梅副行長在嗎？”

“真是不好意思，計行長，”小黃換上一副笑臉解釋：“梅行長有事剛剛出去，您看……”

“哦，那我等會再過來。”計強笑笑轉身朝自己辦公室走去，不一會兒，又出來，在大門口站了會，還不停朝路上張望，像是在等什么人。小黃納罕不已。

就在計強轉身入內時，門口一輛黑色寶馬停下，從車上下來一個二十三四歲的男人，男人劍眉星目，嘴角向上翹，天生一副陽光燦爛的笑臉。

這里是健舍很行燕京分行總部所在，下轄燕京所有營業廳，以及周邊地區的營業點，一整幢的辦公樓，辦事的人很多，大門口人來人往，但帥哥往那兒一站，形形色色的人都顯得那么的黯淡。

小黃認真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男人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男人拐向計強辦公室的方向，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小黃一拍大腿，可不是在哪見過，不就是最近炒得沸沸揚揚的“牡丹園之戀”的男主角，那個御用咨詢師楊晨嘛。

楊晨到這兒干什么呢？還駕輕就熟進了計強的辦公室？

小黃這邊各種想不通，楊晨已經和計強握手寒暄完畢，進入正題。

計強翻看了楊晨帶來的一摞厚厚的資料，沉吟不語。

楊晨道：“計行長，牡丹園估價五點九億是眾所周知的事，難道四億貸不下來？”

羅遠山兩億，楊晨有李佳成“投資”的五千萬，牡丹園現在的資金缺口二點一億，加上配套以及運營費用大概兩億，需要貸四點一億。不過現在原有的業主沒人退款，加上有八十六套已經建設好的別墅，楊晨拍板貸四億。

在去國外尋找VC（風險投資）和爭取向銀行貸款之間，經過衡量，楊晨偏向于爭取銀行貸款。原因很簡單，VC的錢不是白給，是要融資方拿股份去換的。

羅遠山沒聽過VC，很茫然。

楊晨耐心解釋道：“風險投資是以盈利為目的，他投資我們，我們拿他們的錢，給予一定的股份，但必須承諾每一年的增長值，或者承諾多少年之后上市。牡丹園是優質項目，肯定能融到資，但正因為是優質資產，我才不舍得拿去融資。”

身為著名投資人，有誰比楊晨更了解VC的實質？沒有好的項目，他們是絕對不會投錢的。如果牡丹園沒有背景，那只好咬咬牙忍了，現在還沒到那一步呢。

羅遠山想了半天，擔心地道：“能貸到款嗎？我跟銀行的人不認識。”

銀行人事也在不斷變動之中，現在的人員跟二十一世紀的人員不盡相同，現有的人，楊晨同樣不認識。不過，前世投資人的經歷卻能在這時派上用場，很快，楊晨便找到健舍銀行領導人的聯系方式。

通過電話以后，兩人約了見面的時間。這不，楊晨按約而來。

本來以為以牡丹園五十萬平方地塊做抵押，能貸四億，現在看來，可沒那么簡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計強依然笑容可掬，道：“資料先放這里吧，我得請示劉行長。”

這么大一筆貸款當然得請示行長劉笙，楊晨知道見面到此結束，站起來握手告別。出了計強辦公室，卻見一個二十八九歲的青年在門外晃蕩，一見他出來，又趕緊縮回一根柱后。

楊晨看了他一眼，不認識，便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走到樓梯口，青年才道：“你是牡丹園的咨詢師嗎？”

小黃在這兒晃蕩好久了，反正梅霖沒在辦公室，暫時沒什么事。他很好奇這么年輕的一個人，怎么能當牡丹園的咨詢師，進入公眾視眼，出盡風頭？

楊晨轉身，道：“我是，請問你是？”

小黃激動地道：“真的是你呀！我在報紙和電視上看到你呢，現在可算看到活的了。”

“嗯？”楊晨挑了挑眉，道：“什么意思。”

小黃嘻嘻笑起來，道：“能跟我說說你怎么搶老板的風頭還沒有事嗎？”

他要敢搶梅副行長的風頭，不，只要有一次沒擺正自己的位置，怕是會死得很難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