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戶辦公室出來，蔚元琛自顧走著，我落后一大截，他比我高許多，加上腿長，就算走得不快我也得小跑才能跟上，平時為了我能跟上他會故意放慢腳步，今天和客戶談得很順利，按理心情應該不錯，卻不知他哪根神經搭錯了，一出門繃著張臉，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到了大廳，為了趕上蔚元琛，我埋著頭加快步伐，誰知他突然停下，我差點撞上去。

“你不是說不認識胡墨然嗎？”他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我平復了一下氣息，抬頭看向他：“之前是不認識啊！”

“所以你那天的行為是見到成效了吧？”蔚元琛的語氣里充滿不屑。

我聽出蔚元琛的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強壓住心中不快，說：“蔚總，我上次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是認錯了人。那時不認識不代表永遠都不認識，我跟他也就是昨天才算真正認識，如同我們，兩個月前，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現在卻成了你的員工。”

“哼！我看你們的熟絡程度可不像剛認識。”蔚元琛說。

我本想再解釋清楚一些，看著蔚元琛擺明了不相信的嘴臉，懶得多費唇舌，跟一個自以為是成了習慣了的人說得越多，越是自找苦吃，我索性說道：“愛信不信吧，反正這是我的私事，跟工作也沒關系，你信不信都無所謂。”

蔚元琛看了下手表，說：“好啊，現在離下班時間也近了，我提前讓你下班去做自己的私事，你自己回去吧。”

他說得好聽，提前放我下班，說白了就是把我扔在這里不管了。

現代的交通瞎子都能找回家，我還不樂意坐他那輛飛來飛去的破車，賭氣的說了句：“蔚總，再見。”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大廳門口。

信步走到派出所前，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鐘家兄妹說要幫我到派出所查找信息，我搪塞說已經去查過，沒有找到線索，其實是我知道沒那個必要，此時無事，我倒有了些許好奇心，想知道派出所檔案里有我哪些信息？

我把身份證遞給一位陳姓戶籍民警，他看了看證件，再打量了我一番，臉上露出驚詫之情，問道：“到底你是盜版還是它是盜版的？”

我忍住笑，故作嚴肅的說道：“陳警官，你還真幽默，這是......是我奶奶。”

“哦，那你們祖孫也太像了點，如果它不是第二代的身份證，而且年齡也不符，我真會認為就是你本人。”陳警官正色道。

我只得吶吶地說：“是挺像的，麻煩你幫我查一下她的信息。”

陳警官疑惑的看了看我，遞給我一頁紙，說：“請出示你的第五代身份證或者讓我掃描一下你芯片上的信息，再填寫一下表格。”

“還需要我證件嗎？我......我忘帶了，也沒植入芯片。”我沒想到會這么麻煩，心里想，要是我能出示這些東西就不帶著已經停用的身份證找你了。

“現在辦事這是最基本的，你年紀輕輕怎么連這個都不清楚？還有，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到我們這里來查你奶奶的信息，但下次請帶上她第五代身份證，第二代的老古董就放家里好了。”陳警官把身份證遞給我。

我接過身份證，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說：“她沒換。”

陳警官的眼睛瞪得銅鈴般大，扯過我手中的身份證，看了下，沒理會吃驚的我，在鍵盤上迅速的敲打了片刻，然后轉向我：“你奶奶還健在嗎？她的信息多年都沒有更新過，孫女都這么大了，檔案里顯示她還是未婚狀態。你們一家人還真有趣，平時做任何事都不用驗證身份？”

我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這樣吧，如果你奶奶還健在，你能通知到的話，讓她到最近的派出所完善信息，換領第五代身份證，這代證件功能齊全，對老年人來說，不僅是個驗證身份的證件，更是個生活必須的萬能卡，當然，如果，我是說如果，她已經去世的話，請出具相關證明到派出所銷戶，希望你們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見我沒回答，陳警官自顧說著，讓我想起了之前遇到的一個銀行柜員，他對第五代身份證的說明竟讓我感覺他更像是一個推銷員，想著不由笑了起來。

那時我想著到銀行取出一部分錢交給鐘天熙做生活費，到了銀行，接待我的銀行柜員是個長相甜美的年輕女孩，她接過我的銀行卡反復看了看，皺了下眉，在機器一刷，然后對我說：“小姐，這張卡早就停用了，如果需要激活賬戶，需要卡主本人持第五代身份證或者憑芯片信息到柜臺辦理并進行更換。”

我問：“如果卡主本人不能來可以代辦嗎？”

“如果因為特殊原因卡主本人不能親自辦理，需要卡主出具委托書說明其不能親自辦理的原因和受委托人的詳細身份信息。”銀行柜員程式化的對我解釋，她思考了一下問我：“請問卡主本人不在本地嗎？”

“不是。”我別扭的回答，關鍵是本人在這里也獲得不了銀行的認可。

“那是行動不便嗎？”銀行柜員又問。

“也不是。”我知道我回答時面部表情有多不自在，大概正是這個原因誤導了銀行柜員。

她盯著我沉默了幾秒，咬了下嘴唇說：“如果卡主本人已經離世，需要出具派出所或者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還有辦理人與她的關系證明以及辦理人的身份證明。”

我深吸了口氣，然后用力吐出，我活生生的在這里，怎么老是“被死亡”，八十幾歲的老人身體康健的大有人在，為什么我就非得是離世的情況，之前對鐘天麟我忍了，此刻我沒忍住，生氣的站起來，對她吼道：“不能親自來就一定是離世了嗎？卡給你，我不要了。”我拉開座椅向門外走去。

似乎聽到銀行柜員說了句“對不起”，我已經沒有心情理會。

剛出銀行門口，我轉念一想，不對呀，如果哪天我穿越回去了，那可就是一套房子，就因為一時氣憤不要了豈不冤枉，我又倒回去要回了卡，之后很久我還記得銀行柜員看瘋子一樣的眼神。

我突如其來的笑讓陳警官有些發懵，愣了片刻問：“怎么了？”

我止住笑，說：“沒事，我會通知我奶奶來換領身份證的。”

走出派出所，我心里冒出個想法，我何不喬裝成八十多歲的老太太領個能用的身份證，還可以辦張銀行卡，最起碼遇到特殊情況的時候能用，不至于一直是個身份無法驗證的人，這還得多虧陳警官提醒，想著想著心情跟著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