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兒,欲兒!”風允澄突然發現風無欲已經昏倒在自己的懷中,不禁大驚失色。他急忙抱起風無欲一路施展輕功飛向了風無欲的房間,茗煙此時眼見著風允澄消失的背景也想跟上去,但還是穩住了心神,轉而向風允涵稟報。
“欲兒怎么樣了?”風允涵收到茗煙的稟報,也急急忙忙的來看風無欲。原本,風允涵也沒有睡下,一直在聽風允澄的簫聲。然而簫聲停止后不久,就聽到了哭聲,他心中奇怪,想過去看看,卻正遇到趕過來的茗煙,才知道風無欲出了事情。
“剛給她把過脈,沒什么大事……受了刺激。”風允澄越說聲音越小,要不是自己半夜里亂吹簫,怎么會讓風無欲情緒失控,甚至是暈了過去。
“受了刺激?”風允澄的聲音雖小,但風允涵還是清楚的聽到了,“怎么受的刺激?”
“是……是我……的簫聲。”風允澄低著頭,不敢抬頭正視風允涵。
“你是說,欲兒聽的懂?”風允涵難以置信的問道,能聽的懂簫聲的人大有人在,不過能敏銳感受到曲中的深意以及吹奏之人的心聲的人,卻不多,更何況是只有八歲的風無欲。
風允澄點點頭,“原本我也驚訝欲兒的突然出現,不過,看到她難過的表情以及她失聲痛哭的樣子,我才相信欲兒是真的懂了。哥,你應該也聽到了吧?應該清楚曲子里包涵的東西。”
風允涵聽了風允澄的話,沒有再說什么,這首曲子是他那年生下欲兒后與風允澄合作的,當年的他心灰意冷,要不是因為欲兒,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活。父女連心,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然也懂得。
風允涵沒有怪風允澄,只是憐惜的撫摸著風無欲仍然還在皺著的眉頭,“這么小就能聽懂曲子里的東西,真不愧是我的孩子。”風允涵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風允澄,“你帶大的孩子。”
風允澄點點頭,眼中泛著晶瑩的光,“我們的孩子。”
此時的穆曉菲并不知道風氏兄弟的想法,她正陷在夢魘中,苦苦的掙扎。那個人朦朧的身影在她的夢中不停閃現,每當穆曉菲想要抓住的時候,他的身影便一閃而過,然后又在離穆曉菲不遠的地方再次出現。穆曉菲很痛苦,她奔跑著、追逐著試圖抓住那幻影,可是那幻影仿佛知道她的想法,總是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一閃而過。穆曉菲累了,她放棄追逐,那身影便出現在她身邊。穆曉菲緊緊盯著他,即便她知道這只是幻影,可是她寧可相信這就是他,他還是一如往昔的清瘦,一如往昔的愛穿白色的衣服,仿佛從畫卷里面走出來的古代書生。他的眼神中總是散發出淡淡的憂傷,當初同學們都戲稱他為憂郁王子,他聽到的時候只是報之一笑,連笑容里都帶出感傷。
他是那么的優秀、那么美好,他吹的一手好蕭,畫的一手好畫。他總是喜歡畫淡淡的水墨畫,用深淺的墨汁在宣紙上勾勒出不同的風物。那時候穆曉菲很奇怪,怎么那么普通的墨汁在他的筆下可以表現出迥異不同的景物,那些畫就像他一樣,淡雅、深邃。
他喜歡在月色朦朧的夜晚吹簫,只給穆曉菲一個人,當他修長的手指放在竹簫的孔洞上時,穆曉菲就總會有種身在古代的錯覺,沒有浮躁,沒有喧囂,天地間還是原本的風景如畫、寧靜怡人。那以后,穆曉菲就愛上了蕭,后來她還曾努力學習過,但終究還是放棄了,穆曉菲還是擺脫不了樂癡的厄運,但穆曉菲卻對蕭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情。
當往事如電影一般在穆曉菲眼前閃現時,穆曉菲流淚了,原來她想學蕭竟是因為他。晶瑩的淚滴從穆曉菲的臉上滑落,他伸出手,劃過淚水流下的痕跡,然后將手指放入唇中吸吮,“曉菲,你傷心了,因為我嗎?”他的嗓音輕柔,帶著些許的自責,穆曉菲聽了淚水流的更多。“對不起,是我不好。”他歉意的笑了,帶著淡淡的憂傷。穆曉菲此時多想抱抱他,告訴他,不是你的錯,不是。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一伸手,他就不見了,就像剛才。
他的身影如此單薄,讓穆曉菲心疼,他定定的看著穆曉菲,不再說話,忽然轉身,等到穆曉菲伸手去挽留時,他的身影已經變成了一個漸行漸遠的白點。
穆曉菲跌坐在原地,失魂落魄,喃喃道,“寅……”。
“欲兒!欲兒!”穆曉菲被風氏兄弟生生喚醒,她艱難的睜開眼,正遇上風氏兄弟關切的眼神。“欲兒,你怎么了?做噩夢了?”風允澄擔憂的問,拿著帕子小心的為她擦臉上的汗。
“你一直在喊寅,什么寅?”風允涵此時還算冷靜,他迫切想知道風無欲在想什么。
“銀色的……”穆曉菲搪塞了過去,“夢見周圍都變成了銀色的……”
“哦……”風允涵也沒有再問,“欲兒既然你醒了就先喝碗安神湯,然后再好好睡一覺。”說著,拿起茗煙遞過來的一碗湯藥,想喂她喝下去。
“不!苦!”穆曉菲頓時爭辯道,試圖拒絕風允涵遞過來的湯藥。
“欲兒,叔叔準備了你愛喝的蜂蜜水,還有梅肉。快喝了吧。”風允澄適時的規勸,讓穆曉菲不能拒絕,接過湯藥,一仰脖吞了下去,見她喝了藥,風允澄急忙往她嘴里塞了一粒梅肉。
“嗯。”穆曉菲咀嚼著梅肉,總算緩解了她嘴里的苦澀。見穆曉菲的情緒稍稍穩定了,風氏兄弟也不敢多說關于蕭的話題,只怕又惹她傷心,只小心叮囑她注意休息,然后又對茗煙囑咐了一番。等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離去各自回房。
望著風允澄的背影,穆曉菲頓時又有些傷感,洛寅,這是不是我們的緣分,即使我都要忘記你了,上天又派來讓我記起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