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們邊走邊說吧？”穆曉菲提議道。

“嗯。”陳寅點點頭，跟在穆曉菲的身側。

“我的畫你收到了嗎？還喜歡嗎？”穆曉菲忽然想起陳寅生日的時候，自己送過去的畫卷，因為不是自己送去的，因此也不清楚陳寅喜不喜歡。

“喜歡，畫的很好。”陳寅低低的回答，陳寅此時思量著，要不要和穆曉菲說楚墨音的事情。可是，剛剛看見楚墨音和穆曉菲的男人們一副融洽的樣子，自己反而覺著說這件事似乎是多此一舉。人家一家子溫馨和睦，自己一說，反倒讓人覺著有破壞和睦的意思。

“就這樣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前陣子因為一些事冷落了你，不過……卻沒有其他的意思。你知道嗎？皇上已經給我指了正君，年中就要完婚了。”穆曉菲如此說著，語氣是明顯的無奈和憂愁。

“嗯，知道。”涵王大婚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其中還有不少牽扯到自己的傳言，自己怎么會不知道呢？只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之前聽說過皇后在為涵王張羅正君的事情，卻沒想到這么突然就指了婚，而且還是一直默默無聞的明歌公子。雖然，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做涵王正君的資格，可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打擊不小，有些心痛、有些無奈。那日，涵王在賞菊會上對自己說的話，還句句停留在自己的心里，只是不知，此時她還是否記得。

“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穆曉菲輕吟的詩句，幽幽問道，“陳公子是否相信，你就是我在茫茫人海里一直尋找的那個人？”

陳寅突然駐足，怔怔的凝視著穆曉菲，“殿下……”

穆曉菲不去看他，只漫無目的的注視著遠方，一字一句的問道，“公子可還記得，那日在賞菊會上，我說的話？”

“……”陳寅扭過頭，顫聲道，“記得。”

“那……我現在要再問你一次，你可愿與我共度余生？”穆曉菲回過頭，期待的凝視著陳寅。

“……殿下……你……可當真？”陳寅對穆曉菲突如其來的問話驚呆了。

穆曉菲長嘆一聲，“難道堂堂天朝涵王，在你眼中就是一個如此兒戲的人嗎？”穆曉菲無奈的搖頭道，“我就要娶正君了，但是你知道，按天朝的禮制正君進門之后，再娶側君就要獲得正君的同意，否則就只能以其他身份入府。說的再直白點兒，你在正君之前進門，以后正君還不敢怠慢你，可如果你是在正君之后進門的話，有些事情卻不是我好插手的。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吧？”

陳寅點點頭，涵王的意思他明白，自己也是大家公子，明白這一正一側的差距絕不是用語言就可以說明白的。側君，涵王要娶他為側君嗎？

看著陳寅低頭沉思的模樣，穆曉菲明白讓他清楚的把內心的話說出來是太難了。于是，她也不再等待著陳寅的答復，只大膽的牽起陳寅的手。陳寅被穆曉菲的舉動弄得一驚，匆忙的想擺脫，可穆曉菲哪里容許他掙脫，只將他的手抓的更緊，并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聽到這話，陳寅也不再掙扎，由著穆曉菲握緊自己的手，然后，在穆曉菲的帶領下慢慢欣賞著燈火。陳寅身后的兩個小奴，眼瞧著涵王握緊了自家公子的手，而公子也沒拒絕。頓時就明白了涵王已經和公子有了某種默契，隨后就開始為自家的公子高興，公子期盼了多年的真心人，如今總算是遇到了。

穆曉菲和陳寅手牽著手親昵的逛完了半個燈市，一路上兩人雖然沒怎么說話，但洋溢在兩人之間的喜悅即便是外人也看的分明。

“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隨后，我就去你家提親，你看太師那里……沒什么問題吧？”

“祖母應該會很高興的，她對你也是很滿意的。”陳寅低聲說道。

“那最好了，不然，還挺麻煩的。”穆曉菲自語著，隨后叫了一輛馬車親自將陳寅送回了太師府，然后靜靜的回了涵王府。

“殿下回來的真晚！”穆曉菲一進王府，楚墨音就不知從哪個角落里竄了出來，不滿的抱怨道。

“有別的事情耽誤了，都這么晚了你還不睡？”穆曉菲心里邊思量著娶陳寅的事，也沒空搭理楚墨音。

“你……”見涵王不搭理自己徑直跑了，楚墨音氣的直跳腳，本來好好的燈會半路遇上陳寅，殿下就被陳寅拐跑了，結果一大幫子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回來了。姐姐送我們回來后，也不肯多留幾日就走了。好端端的燈會就這么被破壞掉了，真是氣死了！都是這個沒良心的女子，起了色心！女人都不是好東西！

穆曉菲回房時，沈昊遠正在看書，見穆曉菲回來，沈昊遠走上前輕柔的為她寬衣，“你和陳公子怎么樣了？”

穆曉菲忽然握住沈昊遠的手，慚愧的說道，“我向他提親了……對不起……”

沈昊遠一愣，隨后溫柔的說道，“沒事，我早就猜到了。”

“你……會不會覺得……”

“從你成為涵王的那日起，我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如今，你的一言一行都不是代表著你自己，也代表著皇家。陳公子的家世確實值得你娶，而且你也對他有好感。本來女子就多夫，更何況是皇家。你多慮了。”

“唉……”穆曉菲誠心說道，“我何嘗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命運好像和我開了個玩笑，為了醫治玉衡，我必須成為皇女；為了免除皇后的戒心，我必須迎娶明歌。為了得到皇上的信任，我必須按著她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我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自己了。”

“曉菲，你太累了。睡吧……”瞧著痛苦自語的穆曉菲，沈昊遠心疼的說不出一句話，眼前的這個穆曉菲已經不是出云山上無憂無慮的那個人了，她變了，變的連自己都認不清自己了。這個皇家根本不適合她，可她卻堅強的留下來，而自己只能站在她身邊鼓勵她，又有什么好怪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