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忙將這幾個簪子和珠花撿起來恭敬地遞到大太太面前“這怕是偷的她家小姐的嫁妝吧?”
柳媽也瞧出了簪子和珠花都不是便宜貨,就算是張金衣的打賞,也不會給這么漂亮的首飾。通常主子打賞丫頭的首飾不是過時舊了的,就干脆是殘破的。更何況傳說中的張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吝嗇。
“這不是她家小姐的嫁妝”不用月眉申辯,大太太就很肯定的否認柳媽的說法。
胡府送去張家聘禮里的首飾都是大太太親手挑的,因為想看看張家會不會吞掉這些首飾,也是想看張金衣出丑,大太太還率著眾位奶奶小姐細細地‘欣賞’過張金衣的嫁妝,特別是首飾。女人對首飾這些東西都有無法忘卻的本能,所以她可以確定這些并不是張金衣的嫁妝。
“娘說的極是,這不是她的嫁妝。”大奶奶也站了過來,拿起一個看了看。
月眉仍是沒有動,沒有抬頭看一眼,只是繼續發抖抽搐。這些對她而言,貌似沒有多大的意義了。她既沒有力氣申辯,也沒有意愿討論這些。
看著這些精致的首飾,大太太首先想到的是,月眉有男人,有個對她還不錯的男人。以月眉的月錢,去買這些首飾是不大可能的。那么誰會送一個丫頭首飾呢?
柳媽將首飾扔到月眉眼前“這是從哪兒來的?是不是你偷的?”
受了冤枉的月眉不知從哪里來了力氣,她掙扎著支起了上半身,急急申辯道:“這不是偷的!這是主子賞的!”
“哦?!你說這是小姐賞給你的?!”柳媽索性蹲下來緊盯著月眉的眼睛,想看出這丫頭的破綻來。
“不是小姐賞的。”月眉的聲音又低了下來。
“這就奇了,你不是說這是主子賞的嗎,你的主子不就是你家小姐嗎?!怎么又說不是?!”難道說月眉還另有主子。大太太和大奶奶也都好奇的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等著月眉的回答。
然,月眉又垂下了頭,遲遲沒有開口,似有什么不可說的秘密。
月眉的態度更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柳媽很是不耐:“這丫頭,主子有什么見不得人,還怕人知道嗎?”
大太太和大奶奶則不露聲色,只在心里暗自揣測:看這丫頭遮遮掩掩的,這主子多半是男子,而且和她極可能有難以啟齒的關系。這么說來,那最有可能性的就是張金貴了,還有可能是張家老爺。他們以往也確實是月眉的主子,若是這樣,堂上這么多人,也不好再問下去。
搞不好那丫頭身后還有人指使,難道真的是張金貴故意只給了她一張方子?!張金貴這是何意?難不成他要害自己的妹妹?那這麻黃粉又會不會是張金貴之前就混在藥材里了呢?
大太太心念一動,又讓人將剩下的藥材都拿上來,讓兩個郎中細細檢查,看看里面有沒有麻黃的痕跡。
郎中們檢查之后發現剩下這幾副藥材里并沒有加入麻黃粉。而之前柳媽拿回去的藥渣里也沒有麻黃粉的痕跡。
那就不是了,大太太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樣看來就不會是張金貴預先將麻黃粉加入藥材里了。那還是有人在熬藥的時候加入的。小宅子里就只有那么幾個人,除了柳媽和張金衣,就只有劉婆子和兩個丫頭了。劉婆子也是她派過去的眼線,不可能害張金衣,問題還是出在這兩個丫頭身上。總之,不是這個月眉,就是那個月香。
“金衣總共服了幾副藥了?”大太太問柳媽道。
“三副了,太太。”柳媽不知大太太何故有此一問。
“三副?!也就是說第一副藥里沒有麻黃,第三副藥里加了,不知道第二副藥里加沒有?”
聽到大奶奶的分析,柳媽不無遺憾的說:“可惜昨兒晌午后奴婢就回去了,沒能留下第二副藥的藥渣。”
“想知道這個倒不難,只需問一問小姐昨兒服藥后有沒有像今日這般不適就行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聽到蕭郎中的提點,大太太忙讓丫頭去問問張金衣。
張金衣正在房里焦急的等著月香,也不知月眉現在怎么樣了。這會子大太太的小丫頭過來了,她正好趁機去廳堂里探探狀況。
見張金衣捧著胸口又進來了,大太太微微蹙起了眉頭。大奶奶忙笑著迎上去:“把妹妹吵醒了吧,可覺著好些?”
張金衣對大太太福了福,又沖著大奶奶笑了笑,目光旋即繞過大奶奶,落到了地上在花花綠綠的小衣旁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月眉身上。
“妹妹放心,這丫頭還活著,妹妹走后柳媽也歇著了。”
張金衣聽了大奶奶的話微微放心了些,但看到月眉濕漉漉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又暗自嘆了口氣。現在天氣還不是很暖和,這么躺著就算活過來了怕也會大病一場,只怕還會落下病根。
但她也無可奈何,大太太根本不了她的求情,現在只盼張金貴能快些來,能保住這丫頭一命就不錯了。她甚至不敢問這丫頭招了沒有,怕又刺激到她們……
“小姐現在可覺著好些?”蕭郎中走到張金衣旁邊,見她的臉上恢復了些顏色,遂問候道。
“謝謝仙醫,金衣好多了。”心跳仍沒有恢復到正常的速度,但是比方才要好多了。張金衣猜想許是藥性差不多要過去了吧。
“那小姐昨晚服了藥之后,可像方才那般不適?”
張金衣短暫的思忖之后,輕輕地搖搖頭干脆的回答:“沒有,昨兒還好。”
回答這個問題需要作出判斷和選擇,因為她昨晚將那碗藥又送給了那盆‘六月雪’。她也就無從知曉那丫頭在昨晚的藥里有沒有放料,若是放了,而她回答沒有反應可能會造成郎中的困擾,讓大家不解,說不定最后會詢根問底就會知道她并沒有服藥。
但若說有反應也行不通。
昨兒柳媽走了,可兩個丫頭和劉婆子還在,她們可是親眼看到她晚膳后無比愜意地在院子里散著步……
“那就是說,前兩副藥里都沒有麻黃,以后的藥材里也沒有混入麻黃粉,就只是這副藥里才加了。那只要問清楚今兒早上有哪些人接觸了藥的,其中必定有一個是兇手。”大奶奶低著頭自個兒嘀咕道。
大太太微微頜首。郎中們和柳媽也點頭對大奶奶的分析表示贊同。
張金衣早已明白及確定這次就是月眉做的,所以她對這些分析沒有什么興趣。她想的是第二副藥的藥渣還在她的箱子底,只要現在拿出了讓郎中們看看就能知道有沒有麻黃了。但她現在當然不會拿出來。